第五卷
第017章 夢遊鬼境
這人說話語調怪怪的，不過還好，我勉強能聽懂他說什麼。
「沒錯。」我說道，「就是這裏，走吧大爺。」
「隨便用。」老頭兒指指桌上的糖果點心。
馬車載著我和老頭兒，一路穿樓過室，直如無物一般，終於來到一條大街上。透過車窗看去，縣城的街景，一座座樓房，一間間茶館，看起來感覺都是些飄渺的影像。馬車越跑越快，突然間，拉車的那馬嘶叫一聲，一抬兩腿，帶著馬車騰空而起，越升越高，但見兩旁雲煙層疊，飄忽而過……
「嗯，好……」我點了點頭。
「這裡是……」我撓了撓頭，「夢裡……」
「可這……」
彷彿過了好久好久，我隱隱約約聽到有「轟隆轟隆」的聲音。心裏面一驚，我「醒」了過來。放眼一看，我還坐在屋子裡。那老頭兒也醒了，正坐在我旁邊。師父和老頭兒的兒子，都不知哪裡去了。我正觀望著，那種「轟隆」聲越來越近，隨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停在屋子門口，那種「轟隆」聲消失了……
這人先是看了看老頭兒，然後又看了看我，開口說道，「貴客既到此，請隨我進宅，大家都等候多時了……」
「你們……」周老頭子疑惑看著眾人。
我吸了一口氣，神氣內斂，雖然心裏面有些激動，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但我儘力控制自己，什麼也不去想。不一會兒，就聽到師父的念訣之聲，然後，我就感覺到身體有一種沉重感，精神
我定神一看，那馬車不見了，趕車的紙人也不見了。距我不遠的地方，立著一座深宅大院，建築相當古樸，雲煙飄渺中，看起來鬼里鬼氣的……
這些東西看著誘人，但鬼吃的，誰知道是些什麼玩意兒，我是不敢碰的。那周老頭兒卻毫不客氣，大咧咧抓起一塊點心，就往豁牙漏齒的嘴裏面塞。我本想阻止他，但又怕惹惱那死鬼老頭子，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我正驚奇的看著，忽然感覺有個人推了我一下，嚇得我「騰」從地上跳了起來。回身一看，是那老頭兒，驚恐的看著我。
「夢裡？」老頭兒一愣，伸了下脖子，「先人板板兒哦……」
「把眼睛閉上吧。」師父說。
大門又高又寬，穿過大門，是一個很大的花園，裏面奇花異樹，我通通都叫不出名字。轉而向右，順著長長的檐廊走了一會兒，轉了兩個彎，來到一座月形小門，穿門而過，是一條彎曲的石徑，沿著石徑一路往前，但見兩旁假山嶙峋，怪樹突兀……按說，如果現實中有和這一樣的地方，應該會使人感覺很清靜，雅緻，行走其間，心曠神怡，仿若置身世外桃源，人間仙境一般……可是，眼前的景緻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完全沒有那種感覺。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
「你個娃子……詐屍啊？」老頭兒拍了拍胸口，「話說，你是誰啊？」
「嗯……」
我正驚異，不知道這車還要飄多高時，忽然間，我感覺這車在往下墜。開始時只是隱約感覺在墜，到了後面，越墜越快，只聽風在兩耳旁「呼呼」直響……隨著「呼」的一下子，我兩眼一花，感覺身體和先前相比有了重量，而兩腳，則好像踩在了實地上。
領我們進來的那老頭兒一個轉身，面朝周老頭子，「撲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其餘老頭兒也跟著跪。
我看出去，只見停在門口那東西，像是一輛馬車……忽然間，兩個人出現在門口，飄飄悠悠的走了進來……當我看清這兩個人的樣子，我不禁大吃一驚，這分明是兩個紙人，穿著花團壽衣，臉上打著慘白慘白的粉底……我這才反應過來，此刻，我應該是在「夢」中……
「大爺，噓……」
那死鬼老頭兒起身站了起來，跟一個下人也不知說了句什麼。那下人走後，老頭兒說道，「不急，既然來了，我帶周老先生四處參觀參觀，請……」
那兩個紙人飄到老頭兒跟前，其中一個，手一伸，把老頭兒從地上給拉了起來，然後拉著老頭兒朝外面走去。我也不由自主的輕飄飄站起，跟著老頭兒一
「好……」
其實我也有點心慌，硬起頭皮，挽著老頭兒，跟著這人走進了宅子。
「你們這是？」
正想著，一個家丁跑了過來，「大老爺，人都齊了。」
師父低頭怔怔的看著我，目光里透著慈愛。過了片刻，師父嘆了一口氣，弓身用手扶了扶我的肩膀。我沖師父笑了笑。
我心道，看這情形，的確是有事求這周老頭子。雖然我迫不及待想知道什麼事，但也只能忍著，耐著性子，跟隨兩個老頭兒，在這莊園里東走西逛了一圈。這莊園相當大，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應有盡有。我心說，這些死鬼雖然沒入輪迴，但待在這地方，感覺不比人間差，幹嘛還要求這周老頭子幫「他們」完成什麼所謂的心愿？……
死鬼老頭兒點了下頭，說道，「請周老爺子移步，到這邊一敘。」
老頭兒看著這人，忽然「啊」一叫，「我想起來了，這地方，我小時候來過！」
這樣走了一段，又是一道小門，連穿三道小門，我忽然聽到有敲鑼打鼓的聲音。穿過第四道小門，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座大院子。院中搭了個
我心裏一陣激動，心說，終於要說正事了……
「我是……陪你一起來的……」
唱戲的停了，看客不看了，老頭兒不聊了，所有人，都齊刷刷朝我們看過來。這麼多雙眼睛，瞧的我心裏面毛毛的。勉強擠出點笑容，我弓腰衝著人群點了點頭……
終於，周老頭子好像吃飽了，抹了抹嘴，說道，「你們叫我來，到底啥子事嘛？」
「別怕，走……」
「冷兒，平心靜氣，排除雜念……」
「大……大爺……」
我打了個手勢，眼睛看過去，只見那兩扇宅門緩緩的開了。一個戴著瓜皮小帽兒，身著古代衣服的人走了出來。
「啪」，燈滅了。片刻，有火光亮了起來，感覺應該是蠟燭。
這樣坐著看了一會兒的戲，我也沒看懂演的是些什麼東西，漸漸不耐煩起來。心道，現在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師父說，這些死鬼把周老頭子叫過來，是有事相求，怎麼到現在還不說事？難道師父判斷有誤，這些死鬼把周老頭子叫來，只是敘舊看戲的？……我看向那死鬼老頭兒，只見他僵著一張臉，我也不敢問，只得默默的坐著。心裏想，先前在那山莊里的時候，我和這些死鬼照過一面，看情形，「他們」好像並沒
「那這裡是哪裡？」老頭兒打斷我，望著四周。
「請周老先生務必在陽間幫我們完成一個心愿，我楊家合家上下九泉之靈，必感念老先生的大恩大德……」
我們跟著死鬼老頭兒，來到一座陰森的大屋，只見那屋裡還有幾個老頭兒，翹首站在那裡。
待我閉上眼睛以後，就聽師父道，「把這屋裡的燈關了。」
我正四處看著，帶我們進來的那人嚷了一聲，「貴客到……」
這老頭兒把我跟周老頭兒帶到最中間的一張桌子落座，周老頭兒坐主位，我在下首陪著。待我們坐好以後，老頭兒擺了擺手，那台上的戲子便繼續唱了起來。
兩個老頭兒起身迎了過來，其中一個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麼，沖我旁邊的老頭兒一拱手，道，「多年不見，如今，您也老了，該稱周老先生了。冒昧將您請來一敘，還望恕罪，請到這邊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