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032章 萬骨洞（一）
休息片刻，我們一鼓作氣，黃昏時分，終於來到埡口。來到近前一看，這埡口中間的土石足有數十層樓高，十分陡峭，由於常年風吹雨淋，早已看不出山體滑坡的樣子了，石縫裡長滿了草……
「是人骨……」向風看了看，說道。
「我會不敢？進就進，誰怕誰啊……」
「唉……」楊老爺子嘆了口氣，「要不是為了儘快查到詛咒的根源，我現在就找個能露大屁股睡覺的地方，好好睡上他媽的十天八個月，我這老腰都快走斷了……」
說完，我正準備解褲子，忽然有一個人從距離我不遠處跑了過去！
向風蹲下來摸了摸，「不錯……」
「那就更要看看了。」
「走……」向風說。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了，雨下的大了起來。師父看了看時間，說道，先找個地方，吃飯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想辦法，如果進不去這山洞，那就想辦法卜一卜，看這山洞通哪裡，然後翻山過去……
終於通過山壁上最艱險的這一段，回頭看去，眾人都像卸掉大石頭一樣，渾身輕鬆。向風說，以前的背夫，在通過懸崖峭壁上的路段的時候，經常會有人失足摔下去。古人都很迷信，認為掉崖的人死的不甘，屍體如果不從崖底撈上來，亡魂徘徊不去，久而久之，就會害其他過路的人。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專人打撈掉崖人的屍體，屍體被弄上來以後，統一處理。茶馬古道上每年都會死很多人，不僅有掉崖摔死的，還有病死的，凍
我和向風兩個鑽進洞口，往裡面爬去，最開始很窄，越往裡越寬。往裡行進了大概二三十米，已經可以起身了。又走一段，空間越來越大，足以容我和向風並排行進。兩邊照去，沒有了開鑿的痕迹。
「嚯……」楊叔嘴一咧，「要是這樣，那這範圍可就大了，支流有支流，支流還有支流，支支流流無窮盡也，我們在這山裡，就算全部把衣服走爛，變成露大屁股，蹦蹦跳跳的野人，估計也摸不清到底是哪條支流……」
「這不是一天兩天死的，是每有人一死，就把屍體弄到這裏來，常年累月下來，就成這樣了。這些人，估計各朝各代的都有。我想，自從我們所走的這條路，由於山體滑坡被阻斷廢棄以後，這個洞也跟著廢棄了……」
我的神經立馬綳了起來，用手電筒往前照去，只見這洞在前面往左轉折了。
「怎麼這麼多死人？」我腿有點哆嗦。
「嗯。」
「不用，讓師父多睡會兒吧。冷大師如果不敢進，就回去睡吧，我自己進去。」
「嗯，楊顯聖出了那山洞以後就迷路了，一直走，到了一條河……師父，如果我們能找到那個山洞，看那山洞通向哪裡，然後根據地圖，應該就能夠確定，楊顯聖當年所到的，是哪一條河……這麼一說，我想到一件事……」
「進去看看…
我和向風兩人協助師父，按照後天八卦位，在埋堵埡口的山石上，布了八道六丁六甲神符，符與符相距兩米，圍成一圈。師父在符圈正中一塊凸出來的石頭上，起了一個小小的壇。然後，師父緊貼著那壇站著，以劍指指壇，閉起眼睛，嘴裏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師父身子一測，劍指往下一斜，指住一個地方……
難道剛才那「人」，或者剛才那「東西」，進洞了？……畢竟有過不少次跟鬼物打交道的經歷了，我把手伸進口袋，摸到了那道孤虛神符，心裏面安定了不少。把孤虛神符拿在手中，我一步步來到跟前，手電筒一照，果然便是一個山洞……
沒回應，只有雨的撲踏聲。我壯起膽子，往前走了幾步，用手電筒照向四周，根本就沒人。我摳了摳後腦勺，心說，難道是我看花了？如果不是，那麼……
向風用手指了指，「這跟那性質差不多的，這是個萬骨洞。」
「魂都被你嚇沒了……」我拍著胸口說。
「怎麼樣師父？」
說完就要往裡鑽，被我給拉住了，「你要幹嘛？」
「應該就是這裏了。」向風說。
見師父睜開眼睛，我問道。
「嗯。」
「天……」我震驚的看著這些骨骸，「這也太可怕了吧，死這麼多人？」
「真有山洞？！」
「我們忽視了一個問題……」我說道，「大家想啊，那些冉族遺民，據說是隱居在岷江支流下游的深山裡，而岷江的支流，無論大渡
「什麼事？」師父問。
這荒山野嶺的，難保沒有什麼精怪之類的東西……想到這裏，我身上冒起一層雞皮疙瘩，打算回去。就在我一轉身的時候，手電筒光一掃，我忽然看到，距我大概十多米的地方，隱約有一個山洞……
「醒來發現你不見了，我就過來找，你跑這裏來幹嘛？」
「可這……」我往高處望了望，說道，「是不是那個什麼楊顯聖當年遇險的地方？」
眾人都看著我。
向風走到跟前看了看，扭頭沖我道，「還記得我跟你說的『萬骨坑』么？」
我看了看眾人，說道，「莫非，那裡就是當年山體滑坡的地方？」
我把我剛才看到，好像有個人跑過去的事，告訴了向風。
「阿冷說的沒錯……」向風說，「從雅安往樂山段，才是下游，西部這裏不是。」
「看樣子，洞口那裡應該是為了供人出入，所以人為開鑿擴大的。」我說道。
「我們現在所處的就是邛崍山脈，種種跡象表明，那些冉民必然在這一帶無疑。如果不是那死鬼老頭兒的表述有誤，那麼我認為，所謂的岷江支流，並不是一級支流（大渡河）或者二級支流（青衣江），而是奔行在山間的三級或者四級支流，也就是大渡河或青衣江的支流……」
「可這洞口被埋住了呀，我們要怎麼進去？」楊老爺子問。
「我想，這裏肯定就是楊顯聖當年遇險的地方，在山體垮塌的那
我怕吵醒師父他們，小心翼翼的從包里摸索到手電筒，披了雨衣，來到了外面。走了二三十米，我用手電筒照了一圈，沒有適合方便的地方，我就又走了一段。手電筒光下，只見前面有一棵大樹，枝葉十分茂密，於是便快步來到了樹底下。
「萬骨洞？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人全是茶馬古道上死的那些背夫？」
師父看了看天色說，「天很快就黑了，我們先施法測一測，看看這埡口這裏，有沒有山洞洞口……」
師父想了想，問我道，「鬼境里的那個老頭兒跟你說，楊顯聖當時鑽進了一個山洞里，所以躲過一劫，是么？」
我用握符的手撥開洞口的草，用手電筒往裡照去，黑乎乎看不到底。猶豫了片刻，我決定還是回去。正要起身，忽然間，我發現這洞口有人為開鑿的痕迹！……我用手摸了摸鑿痕，心道，難道說，這洞里住的有人不成？……我決定把這個發現回去告訴師父，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條件反射般一下蹦了起來，正要把符打出去，我看清了拍我的這人，居然是向風……
剛說完，我感覺腳底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咯叭一聲脆響。我急忙往後一退，手電筒光下，只見我剛才所踩到的，居然是一根骨頭……
來到轉折處，一照之下，我的頭髮根兒蹭的一下子立了起來……眼前是一個很大的空間，裏面全是人的骨骸，也知有多少具，堆疊
「嗯。」我點下頭。
我嚇了一跳，「誰？！」
這山壁上的路十分狹窄，一旁就是懸崖，往下望一眼，頭暈目眩的。路上的草被雨一淋，腳踩上去滑轆轆的，我們不敢大意，一個牽著一個的衣服走。
「過去看看。」師父說。
我們離開埡口，往西走了大約兩百多米，來到山體往裡凹陷的一處地方避雨，每人吃了些包里攜帶的食物。夜漸漸深了下來，群山好比環繞的巨人，聳立在黑暗裡，顯得十分神秘。走了一大天，大家都累壞了，楊叔也沒了興緻說笑。我們靠著山壁，聽著遠近細密的雨聲，紛紛睡了過去。睡到後半夜的時候，我感覺肚子不大舒服，醒了過來，看了看眾人，都還在睡著。雨仍在下，外面黑乎乎的一片。
「不是下游？」楊老爺子愣問。
我們順著向風手指看過去，只見前面的遠處，兩山之間有一個埡口。從我們眼前這條路的走向來看，就是通往那埡口的。那埡口的下半部分，看起來被封堵住了，根本沒法通過……
這樹也不知多少年頭了，很粗壯，我用手抱了抱，根本抱不過來。用手電筒往上照了照密密的枝葉，我用手拍了拍樹身，說道，「樹啊樹，念你常年累月立在這裏，吸風飲露，孤苦無依，本大師給你貢獻點肥料吧……」
「阿風你看……」我讓開一步，指著那洞說，「你看這洞口，是不是被人鑿過？」
「我覺得，還是回去告訴師父。」
「我所指的這位置，埋藏著一個山洞的洞口……」師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