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在野》第四卷

第十四章 古拉捷道

第四卷

第十四章 古拉捷道

龍鷹不驚反喜,且要感謝老天爺。
眼前終出現變化,橫亘眼前雖然仍是一座座沙丘,但坡度已較為平緩,也沒那麼高不可攀。
符太吁出一口氣,目閃奇光,先瞥他兩眼,然後道:「真古怪!我現在的真氣肯定與以前不同,但又說不出有何明顯的不同處,恐怕只有你能解開我的疑惑。」
龍鷹心忖這就是一個愛動腦筋的「薛懷義」,向符太道:「太少狀態如何?」
龍鷹哂道:「大家是兄弟,何來壓制你的興緻呢?」
龍鷹哂道:「拚命並非你的性格,太少是那種不會動氣的人,冷漠得令人吃驚,但你確曾在我面前動過氣。」
荒原舞看看他,接著對龍鷹道:「為何你認為他不會拚命呢?那天他從高崖躍下去追鳥妖,正是拚命。」
班蒿見可令眾人驚訝,深以為榮,繪影繪聲的道:「依我們長老所說的,到達古拉捷道后,必須將過往的所有經驗拋開,用新的方法去思考眼前的情況,每一次行動,每一個決定,都會帶來不測的後果,只有能活著,才能代表個人的勝利。」
班蒿深吸一口氣,道:「快天亮哩!」
龍鷹道:「幹掉他,戲法將不靈光。」
龍鷹閉上眼睛,以夢囈的語調道:「這個人肯定是高手,極善隱藏之道,少點道行亦會被他瞞過。」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我們比敵人更有等待的本錢。」
荒原舞神色凝重的向龍鷹道:「我聞此人的名久矣,勿要以為他是只憑勇力之輩,據我聽回來是此人狡猾如狐,故能得默啜重用。」
龍鷹道:「我們必須重新部署,如果這麼直闖捷道,可能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畢捷道,你的長老是有智慧的人,現在我們的每一個行動,每一個決定,押上去的都是我們的小命。」
符太滿意地道:「精采!」
博真笑道:「只要鷹爺能攀上去便成,再由他垂下索子,供我們這些爬不上去的人借力登壁。」
皇甫常遇微笑道:「早習慣了!」
而沙陀磧卻是個無跡可尋的荒蕪世界,當你朝著重複的景色不住挺進,時間似變得愈來愈慢,最後像是停頓下來,騾馬隊回到了天地開啟前的時刻去。
符太精神大振道:「實在太好了!」
龍鷹點頭道:「該就是這批戰狼,皇甫兄說得對,此一餓狼群絕不容易應付,只從這個守著捷道口的戰狼的身手,可窺見其他人的高明,不知莫哥有否親自來指揮他們呢?此人名列突厥高手榜的次席,武功接近拓跋斛羅的六、七成,便非常難應付。」
符太的心情出奇地好,兩眼上翻地道:「我已改變了很多,換過以前,給你們連手圍攻,說不定會拚命。」
龍鷹心忖自己的攻打捷道大計,立告泡湯,必須另想妙法。
皇甫常遇道:「一個人才合理,在這樣的環境里,是沒法長時間的等待。如果我是對方,亦會派出最高明的探子,守在我們的必經之路,到我們朝捷道走去,立即通知同夥,于捷道兩邊適當位置埋伏,還要待我們全體登上捷道,先截斷我們前後進退之路,再來個一網打盡。」
博真趕近他們,問道:「通都勒是怎麼樣的地方?」
龍鷹等嘖嘖稱奇,怎想得到沙陀磧竟然有個沼澤區。
班蒿赧然道:「可能因聽得太多趟哩!」
荒原舞笑道:「你是否正在模仿貴長老說話的神態語調?」
班蒿傲然道:「他是我們族內唯一從南面經山南驛、古拉捷道、厲鬼城,再朝西北走,抵達通都勒,然後再到我們的漠丘綠洲的人,全程五百多里,走了四個月。哈!他很喜歡說他旅途的故事,所以我們年輕一輩對他這趟旅程耳熟能詳,我至少聽過六次。」
那時的他對流動沙漠一無所知,但綠色捷道沿途總是有水的蹤跡可尋,只要能找到水流的痕迹,便知走在正確的路線上。
兩裡外岩山林立,如屏如障,封擋去路,從他們的位置看過去,確沒法察覺捷道的入口,處處同一模樣,都是光禿禿的岩壁。但當然難不倒龍鷹,憑靈應察覺到敵人的波動,從而掌握到捷道入口的位置。
龍鷹詢問緊隨身後的符太道:「鳥妖有可能已回復活動的能力嗎?」
皇甫常遇嘆道:「我首次感到要攻陷拿達斯要塞,不再是那麼不可能的事。」
班蒿竭盡所能的趕上來,道:「鷹爺有何吩咐?」
博真道:「因為在某些方面,他和你是近似的。好哩!離入黑尚有個許時辰,我們該怎麼辦?」
龍鷹道:「那這個勞什子金將就交由你修理了,我要他沒法有效的指揮手下。」
皇甫常遇愕然道:「有可能攀上去嗎?」
荒原舞皺眉道:「只得一個人?」
龍鷹大喜道:「這叫天賜神機,證明我的猜測正確,就在我接著你的一刻,你正在生與死的邊界掙扎,口鼻呼吸之氣已絕,只餘一點靈明,就在這生死只一發之差的關鍵時刻,我的能量如灌溉乾旱的沙漠般千川百流的送入你的體內去,令死氣沉沉的沙漠回復生機,把你從鬼門關扯回來。兄弟!坦白告訴你,這或許是從未發生過的異事,只老天爺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荒原舞目光投往屏列如牆的岩山,道:「我們可在敵人監視外的地方攀山,然後往捷道潛過去。」
他憑著獵鷹飛往的方向,駭然發覺己方大隊已大幅偏離了往古拉捷道的正確路線達五至六里,走下去偏差會不住的擴大。
班蒿續道:「出捷道后,是廣闊達兩里的丘陵區,然後是寬達半里的礫石原,再往北走又是丘陵區,接著是平展沙漠和沙丘荒漠,很容易辨認。不過長老指捷道所在的岩山處處一個模樣,想找到入口並不容易,但當然難不倒鷹爺。」
符太嘆道:「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何有人以『塵網』來形容人生,確會愈陷愈深。」
荒原舞搖頭苦笑道:「這是個死性不改的小子,皇甫兄請勿介懷。」
龍鷹道:「就這麼決定,我們在黎明前的一個時辰發動,摸清楚敵況后仍是用擇肥而噬的那一招。他奶奶的!歸鍔肯定不曉得我們不論人畜都飲醉食飽地施施然而來,還以為我們是饑寒交逼的疲兵,亦千萬要讓他們看到我們是他們心裏想象的模樣。」
龍鷹哈哈笑道:「寶藏屬誰,須看老天爺的心意。太少最愛孤獨,就留守在這裏,以監視對監視。我們回去和各兄弟商議,轉頭回來。」
這是一個與生命完全無緣的世界,太陽降到地平下后,氣溫驟降,使人感到陰森森地寒冷。
龍鷹應道:「我剛看到鳥妖的獵鷹朝古拉捷道的方向飛回去。哼!既然不可能是鳥妖,便該與無瑕和無彌有關係。」
但龍鷹卻是別無選擇,不得不與荒漠大哥豪賭一場,注碼就是魔種對生機的靈應和大伙兒的運氣,怎都好過在厲鬼城等死。
博真有感而發的道:「以後我們還有大把的好日子。」
龍鷹執著柄子特長的火炬,為眾人領路,走了不到兩個時辰,各人已開始有點筋疲力盡的感覺,可知荒漠的旅程是多麼難挺,但最令人難挺的是因此而生的煩厭情緒,會令人的腦袋和反應遲鈍與麻木。
班蒿道:「古拉捷道不像廷哈撒的峽道般易走,有點似到廷哈撒的山道,處處險崖絕壁,須牽駝而行,駱駝的膽子很小,要連嚇帶哄,方可將它們弄過捷道。」
最痛苦是他尚有一個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的秘密,就是他並沒有把握找到古拉捷道的入口,要在這麼一個風勢、風向、長風、短風亂得像戰國時代的鬼地方,去掌握數十裡外風勢因小小一個峽口生出的微妙變化,簡直是痴人說夢,尤其是當吹的是西北或東北風,他們則是朝東南行,順著風,更難察覺前方風力的改變。
荒原舞笑道:「博真兄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的寶藏。」
荒原舞細察符太的神情,低聲嚷道:「我還是首次見到太少被感動了。」
皇甫常遇答道:「正是此人。」
現在龍鷹一馬當先,領著大隊循「之」字形的路線越過座座沙丘,不得已下才從沙丘頂走過去,而你永遠不曉得需耗費多少時間、多少精力,方能越過一座大沙丘。
龍鷹、符太、荒原舞、博真和皇甫常遇越過礫石帶,直抵捷道外的丘陵區,再藉丘陵的掩護,潛往正對捷道的位置。
當年他冒充熟悉塔克拉瑪干綠色捷道的嚮導,就是處於這領頭的位置,浩浩蕩蕩由數百頭駱駝的近二百人組成的運天石隊伍,唯他「駝首是瞻」,穿越過有「死亡之海」之稱的可怕絕地。
龍鷹道:「有些許分別,他是經不動感情的冷靜思量后斷然出手,是玩命而非拚命。」
捱了另一個時辰的風沙后,差點頂不住時,老天爺終於開恩,肆虐的狂風忽然歇止,就像來時那麼突然。
博真問龍鷹道:「對方有多少人呢?」
龍鷹睜眼道:「不到二百人,但全是高手,默啜的實力確不可小覷。」
龍鷹沉吟道:「難怪匐俱只著人封死我們的後路,原來尚有后著,猜到我們的唯一生路,是古拉捷道,如果我們不是劫得整團沙騾隊,在缺糧缺水下,慘在捷道內中伏,情況不堪設想。他奶奶的!埋伏在捷道的敵人肯定不曉得我們仍是人強馬壯。」
龍鷹自然而然抬頭仰望,就於此時,忽感有異,剛生感應的一刻,仍是見不到任何異樣情況,到定一定神,腦袋稍復清明,方捕捉到高空上有一微僅可察的黑點,望南面偏東的方向飛走,轉瞬消失,少點靈銳都要錯過,荒原舞、符太等便一無所覺。
龍鷹笑道:「有一天的休息時間又如何呢?著班蒿那小子到隊頭來。」
在後面的荒原舞大吃一驚道:「有何發現?」
博真糾正道:「是我們的寶藏。」
符太一呆道:「是哪一次呢?」
符太愕然道:「我可保證三年內他休想回復舊況,且肯定須由人抬離不管城。」
博真道:「在習慣之前是否很想揍他一頓?」
符太沒好氣地瞪荒原舞一眼,道:「我不是因自己不知變成了什麼鬼東西而感動,因的是龍鷹發自真心的喜悅,他是真的為我高興。唉!龍鷹你不怕愈來愈難制伏我嗎?」
龍鷹故意往東偏離捷道入口三里,抵達最接近沙漠的丘陵區,並成功覓得一個可抵抗炎陽的窩谷狀地區,人、馬、騾躲在山丘的陰影里,吃喝足糧水后,感覺好多了,與昨夜的艱苦有著天淵之別。
班蒿如數家珍的答道:「通都勒在厲鬼城西北約一百二十里,是沙陀磧內最奇異的處所之一,由於四面環山,中間卻有從地底冒出長約里許的河流,是沙陀磧盆地一處低洼地,故此春夏之時,會變成像沼澤般的地方,滿布能吞噬人畜的浮沙陷阱,沒人敢走過它的中央。」
龍鷹心忖自己永遠忘不掉抬頭看到獵鷹的那一刻,那種差點犯下可使他抱恨終生的大錯的可怕感覺。
符太欣然道:「老歸是我的哩!我還會順手宰掉十來二十個能以一擋百的戰狼。」
符太默然片晌,道:「效果肯定非常驚人,在你送入的力量下,復元速度之快令我也難以相信,最特別是我似能從虛無里提取動力,體內斷裂的經脈逐一續上,臟腑的傷勢則不翼而飛,真神奇。」
博真道:「我也不明白!」
符太點頭同意,道:「當時我確有十足的把握,當擊中鳥妖的一刻,我有著戰勝了自己的美妙滋味,而那正是我一直在尋覓的動人感覺,龍鷹真的明白我。」
龍鷹不解道:「捷道有什麼危險呢?」
摸黑急趕三個時辰的夜路后,忽然颳起風來,被颳起的沙子隨風一陣陣地沒頭沒腦打過來,任你如何裹頭包臉,沙粒總是有辦法朝你的口鼻灌進去,或鑽入你的脖子里,沙塵遮天蔽日,令黑夜變得更漆黑,以龍鷹之能,仍沒法看到百步外的東西,只能純憑直覺找路走。
符太冷然道:「你是否高估了自己呢?除我們幾個外,我瞧其他人只剩下半條人命,可撐至捷道已相當不錯。」
博真以他仍算雄壯的聲音大聲傳遞命令,免不了比平時沙啞,每一個人都在受苦,唯一可以想和願意去想的,是每走前一步,離古拉捷道愈近。
塵粒一層層的從上空灑下來。
皇甫常遇摸不著頭腦的道:「鷹爺形容得很生動,可是我一點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皇甫常遇道:「既有匐俱負責指揮金狼軍,莫哥親來的機會不大,來的該是金狼軍的副統領歸鍔,此人出身自金狼軍,被稱為『金狼里的金狼』,一身內家橫練臻達出神入化之境,配上默啜送他的革胄,只要不是要害,便不懼兵刃,在戰場上縱橫無敵,敵人聞之色變。」
歷史在重演著。
皇甫常遇道:「但我們必須先收拾在捷道口虎視眈眈的高手。」
皇甫常遇道:「金狼軍里有個『戰狼團』,約有五百人,是從金狼軍里精挑細選出來天賦特異者,由金狼軍的統帥莫哥親手傳藝訓練,人人具以一擋百的勇力,悍不畏死,且善群戰之術,即使一等一的高手,遇上他們時也如羊兒遇上餓狼群般被撕裂。」
鳥妖難道已復元了?
龍鷹在暗抹冷汗后,生出似「再世為人」的動人感覺。魔種雖然神通廣大,卻受制於他的肉身,他也會像其他人般感到頭腦昏沉,沒法像在沙漠外般發揮魔種的靈應,在這一刻,他比以前更明白「魔即道,道即魔」的魔變至境。向雨田簡簡單單的兩句批註,他需經多少日子方能真正的領悟?輕鬆的道:「你族中的長老有告訴你捷道口外北面的地理環境嗎?」
龍鷹道:「就是乘筏沿孔雀河南下,當你認為我不信任你,有所隱瞞的一刻。」
留下符太,龍鷹四人掉頭回去。
龍鷹暗叫慚愧,當然不會將羞事說出來,說也留待穿過捷道后再說。
沙丘就如女性起伏的胸脯,連綿不絕,一直延伸到地平線以外,遠看確是線條優美,可是當你踏足其上,美感會被厭煩替代,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且永遠不要回來。
荒原舞問道:「是否那個外號叫『金將』的突厥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