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在野》第十卷

第四章 飛馬牧場

第十卷

第四章 飛馬牧場

還有一方面是前二者沒法和飛馬牧場比較的,就是像不管城般,完全獨立於人世之外,自成其化外凈土的動人感覺。這是座充盈生活氣息,住民安居樂業的「不管城」。
龍鷹接收她遞過來的小錦盒,不看半眼的納入懷裡。
採薇不屑的道:「那些是你永遠沒法賠出來的東西,有錢也買不到。」
商守忠看看馬兒,看看兩人,欲言又止。龍鷹知他想問的是自己和採薇是否懂得騎馬,只是問不出口。識趣的道:「我們現在去的地方,騎馬該方便點,對嗎?」
這段繞山之路有特別的設置,每隔三丈豎立火炬,使人曉得循此路走,會抵達某一目的地,怕該是盛宴舉行的地方了。
採薇當然是喜出望外,「近水樓台先得月」,府內府外于偷東西在難易度上乃天壤雲泥之別。
當馬車轉入山道,還馳上斜坡頂,這才停下來。
採薇皺眉道:「向誰通風報訊?」
龍鷹和鼓著腮兒的採薇聽得你眼望我眼,怎會勞煩執事級的人物來看守門樓,在飛馬節開始的三數天毫不稀奇,因要迎迓貴賓,但在開始了十五天後,便沒有道理。
龍鷹怕他追問為何只得兩個人來,岔開道:「在未來的十多天,還有什麼精彩的節目?」
龍鷹苦笑道:「希望不是贓物,是顆又圓又大的美玉。對嗎?」
施禮后,採薇遞上請柬,龍鷹順便介紹她為自己的隨從「小戈」。
商守忠談興甚隆的續道:「馬球賽外還有田獵、彈唱會、燈謎會、騎射競技、搶包頭、跳竹竿等等,務要賓主盡歡。」
這是採薇想出來簡單容易、切實可行的掩人耳目之計。就是由她出面,于附近最大的鄉鎮以重金雇一輛馬車,載他們到牧場去,龍鷹則在中途登車,除非敵方探子敢截停馬車,龍鷹才會敗露形跡,而對方當然不會這麼做,何況雇馬車者是採薇,非是他們的目標。
龍鷹直覺感到整座山城該是經某個人整合統一,精心設計,否則不可能配合至如此天衣無縫的至境,實為建築的傑作。
愈往上走,愈接近高踞城頂的場主府,愈感到飛馬山城的名不虛傳,從整體布局,至乎山道分佈,引水成流,一草一樹,房舍院落,無不有難以改動,渾為不可分割的整體的完美感覺,融入了周圍和本身的環境里去,而最了不起是惹起人尋幽探勝的興味,局局新鮮,景景無窮。
龍鷹正留意城樓上目露訝色朝他們打量的幾個大漢,還猜想他們會如何對待他們兩個遲了達十五天的客人,聞言失聲道:「沒有買?雇車用了一錠金子,其餘我給你四錠用到哪裡去了?唉!金子事小,失禮事大,又是你提醒我的。」
論氣魄之磅礴,絕不遜色于雄渾堅固的汗堡,也如汗堡般粗獷質樸,型態恢宏。
領頭者副執事商守忠,中等身材,眼正鼻直,乍看較似文弱書生而不像武夫,但走起來自有一股男子漢大丈夫的氣魄,絕不矯揉造作,看他的指掌,知他精於擒拿一類的功夫,使龍鷹對他沒有佩戴刀劍不以為異。
龍鷹心忖桂有為豈非在害他出醜,順口問道:「桂幫主來了多少天呢?」
又喝道:「降橋!」
商守忠神色古怪的瞧他們幾眼,龍鷹仍是那副輕鬆寫意、滿不在乎的神態,採薇則捨不得地瞧著牧場的人背走她的作賊工具,像正與親生骨肉分離。
採薇沒好氣的道:「這番話是我提出這個主意時曾說過的,現在卻由你當作是自己的話般來告訴我。確是車來車往,不過是運載貨物的驢車,絕沒有載人的馬車,牧場的人是騎馬的。」
龍鷹訝道:「副執事想問哪方面的事呢?」
採薇掉頭走後,兩人繼續下山。
龍鷹一顆心躍動起來,追問道:「奇怪在何處?」
七、八個人迎出門來,還牽著三匹神駿之極的馬兒。
確認「范輕舟」的身份后,商守忠態度變得更是熱情親切,先吩咐手下道:「先將范爺的行囊送往觀疇樓。」
龍鷹道:「這叫各安天命。不過大姐請放心,我這麼富有,可以賠給你。」
龍鷹恃著與商守忠混熟了,而他對自己又似全無戒心,忍不住問道:「場主似乎頗為重視小弟,是否因著桂幫主的緣故呢?」
一個雄壯的聲音從樓牆上傳下來道:「原來真的是范爺,本人商守忠,乃牧場八大副執事之一,在此恭候大駕多時了。」
龍鷹隨口應道:「是乘車來的。哈!其他人該是騎馬呵!對吧!」
兩人依地勢沿山道登高望遠,已可見到牧場低地平原的景色,夕陽斜照下,田疇平野構成色彩悅目的圖案,還有大小不一的湖泊,牧草肥美,點綴著正優遊憩息的馬、牛、羊,草原盡處山巒起伏連綿,確是人間福地。
龍鷹大訝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龍鷹拿她沒法,兼且離城樓不到五十步,依禮立定,拱手揚聲道:「大江范輕舟,受邀到來參加飛馬節。」
「軋軋」聲里,弔橋降下。
龍鷹茫然搖頭。
至於「恭候大駕」,則該為一般禮貌上以示尊重的場面話。
從這個位置看進去,視野被城樓阻隔,看不到飛馬山城的情況,更添人入內開眼界的意欲。
一行三騎離開了山城的房舍密集區,兩邊茂林修竹,夾雜著如火般的楓樹,秋色無限,間中見到疏落的樓房院落,掩映在林木之間。由於下山的道路蜿蜒曲折,視野被參天林木阻隔,看不到山下的景象,只隱隱聽到鬧哄哄的人聲,從右下方山腳處透林傳上來。
商守忠不能相信的道:「可是竹花幫馬球隊的參賽名單上有范爺的名字,還苦待范爺到來為他們扭轉弱勢,再輸多一場他們便要出局了。」
又壓低聲音道:「原本以為范爺至少有十多人隨行,怎知……嘿!觀疇樓是景觀最佳的樓閣之一,現在只得范爺和貴隨入住,會是寬敞舒適,不像其他賓客的宿處般擠迫。」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跟著不容商守忠有反對的機會,向採薇喝道:「小戈!你去給我拿東西來。」
兩人都沒想過觀疇樓竟然在場主府內,均心生異樣的感覺,府內能容納外賓的地方肯定非常有限,招呼如安樂郡主般的皇室貴胄毫不稀奇,又或如桂有為般淵源深厚的人,用來款待「范輕舟」則既不合情,更不合理。
商守忠答道:「人數之多,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竟是三千二百五十人,現在有范爺和貴隨光臨,已是三千二百五十二人,須臨時騰空多十個宅舍方勉強應付得來。」
龍鷹輕碰一下她的香肩,笑道:「大姐該高興才對,因可見你對我說過的話,小弟的印象多麼深刻,沒話好說時自然而然重複你說過的話。哈!終於成功了,現在對方知道了也來不及去通風報訊。」
言下之意,似是難怪遲了這麼多天。
翌日黃昏,一輛由四匹健馬拖拉的馬車,風馳電掣地賓士于通往牧場的官道上,直赴山道入口。
可是沿途設置鐘樓、牌樓,屋宇排列井然有序,街道寬敞開揚,處處園林,可游可居,加上場主府高高在上,主從分明,仿如曠野中透出無限的溫柔,又遠非汗堡能望其項背。
見採薇不時回頭觀望,龍鷹道:「放心吧!沒有人跟來,牧場車來車往,交通頻繁,誰都不會特別注意一輛馬車,這處更是飛馬牧場的地頭,對方豈有公然截查往來人車的膽量。」
商守忠低聲道:「范爺如不介意,請先讓守忠問一個問題。」
商守忠毫不客氣地打開請柬閱看,當他闔上請柬,交回採薇時,明顯地鬆一口氣、如釋重負,令感覺著他精神波動的龍鷹百思不得其解。
商守忠順口問道:「范爺和貴隨是走路來的嗎?」
又低聲道:「鄙人現在的嬌妻,就是這麼追上手的。」
商守忠欣然道:「搶包頭是我們牧場每年臨近中秋舉行的盛事,專為牧場內的有情男女而設,外賓亦可參与。玩法是未嫁人的年輕姑娘以各色美麗的包頭蒙住半個臉,騎著健馬逃往天邊,小夥子們騎馬去追,熱鬧精彩處,沒見過的很難想象。」
龍鷹心忖老子未摸過打馬球的鞠杖半下,連新丁的資格亦沒有,老實答道:「我只有看的資格,且只看過一場。哈!確是緊張刺激。」
商守忠一臉崇慕神色,道:「是為紀念首屆飛馬節由『少帥』寇仲和徐子陵領導的馬球隊摘下桂冠而命名,從此我們牧場的馬球賽在國內聲價百倍,成為天下打馬球者翹首仰望的最高殊榮,摘冠的馬球隊還會得聖上獎賞嘉許。范爺愛打馬球嗎?」
採薇道:「本姑娘現在沒心情說。」
論規模,飛馬山城與風城相近,依山勢磊砢築建,起伏蜿蜒。可是城后層岩裸露,突兀崢嶸形勢之險便猶有過之。
對兩個遲來客的招呼接待,有點隆重至過分的味兒。特別指明是觀疇樓,正是虛樓以待,確沒有道理,牧場方面怎曉得「范輕舟」一定會到來參加盛會呢?
採薇如他般目注城樓,應道:「沒有買!」
商守忠喜道:「如此請范爺和貴隨上馬,否則場主會等得不耐煩呢!」
採薇「噗嗤」嬌笑,橫他一眼,道:「你該很富有,卻脫不了暴發戶的習氣,最緊張的仍是錢,說到底是怕我中飽私囊,剩下的四錠金子我是吞定了。」
商守忠道:「范爺曾為場主的事出過力嗎?」
果然在前策騎緩馳的副執事商守忠,一拉馬韁,左轉進另一橫道,離開通往場主府的主斜道,變得繞府而行。
駕車的中年漢唱喏道:「兩位客官請下車,從這裏到牧場,須走小半個時辰險要山路,方抵入口的城樓。」
龍鷹生出追躡著寇仲和徐子陵足跡的奇異滋味。
商守忠道:「桂幫主幫務繁重,大前天匆匆離開,幸好他說會在結束前趕回來。」
城樓掛滿彩燈,五光十色,充滿節日喜慶的氣氛。
採薇苦惱道:「古古怪怪的,我是怕給你壞了本姑娘的事。」
又皺眉道:「你不用打開來看嗎?」
龍鷹差點抓頭。
龍鷹到過不少山城,例如南詔的風城,洞庭大江聯總壇的汗堡,至乎塞外的不管城,全屬規模宏大的山城,可是比起飛馬山城,總欠缺了其某種難以道盡的內涵和氣質。
龍鷹拍馬來到商守忠之旁,探聽情況的問道:「今屆來參加飛馬節的人多嗎?」
龍鷹和採薇忙改向跟在他馬後。
標誌山城入口的城樓出現斜道盡端處,是個形勢險要的峽口,門樓前置陷坑,以弔橋通行,只是城樓的懾人氣魄,已盡顯飛馬牧場的威勢,教人嘆為觀止,馳想其曾經歷過的輝煌歲月。
採薇一雙俏眸閃閃晶晶的打量四方,不放過任何可看得見的東西。
商守忠掩不住驚訝之色的嚷道:「這就真的是非常奇怪。」
龍鷹道:「情況有些兒像你和我間的關係,知道了而沒有被幹掉,就可得益。可以說是這麼多,請勿問下去。」
手下擁前,接著龍鷹交出來的大包袱,然後才是採薇萬般不情願卸下的另一肩囊,她也知若不接受牧場的好意,徒顯示自己是作賊心虛。
龍鷹暗忖這個賊美人真難伺候,苦笑道:「我們現在是乘同一條船,但因情況有異,我的事大姐知道得愈少愈好,你的事我則知得愈多愈有利。哈!到哩!請大姐拿重禮出來。」
龍鷹訝道:「少帥冠?」
弔橋著地。
他本打算採薇得手后立即離開,以免丟人現眼,現時瞧來須捱至飛馬節結束。
守忠沒想過兩人心懷不軌,道:「小戈兒掉頭回到主大道,往上到場主府的正大門時,說出身份和原因,自有人領你到觀疇樓去。」
車門推開,先走下車的是背著個大包袱的採薇,然後是提著她另一個包袱的龍鷹,與御者道別後,兩人繼續行程,馬車在後方掉頭離開。
龍鷹回頭瞥採薇一眼,見她頻頻打眼色,已知其意,雖然明知不合乎規矩禮節,亦拿她沒法。拍額道:「糟哩!我要送給場主的見面禮留了在包袱內。」
龍鷹和採薇為之愕然,商月令竟急著要見范輕舟?她可以記著有范輕舟這麼一號人物,已是范輕舟的絕大榮耀。
龍鷹想也未想過飛馬節有這麼多玩意,成為大型的遊樂節。問道:「何謂搶包頭?」
龍鷹說漏了口,岔開道:「薇大姐怎會幹起沒本錢的買賣來?」
採薇道:「想人家商場主看得入眼,一時間即使在西都、東都怕都買不到,我只好忍痛割愛。告訴你,盒子內的東西,四錠金肯定買不到。」
採薇駭然朝他瞧來,驚異之色未褪的失聲道:「你怎會猜得中的,只差少許,就是此為能在黑暗裡發光的『夜明珠』,非常罕有,是我在西域以重金買來的。我怎會害你,現在害你等於害自己,我籌劃了八年,眼前是唯一機會,不容有失。」
龍鷹頭痛起來,有桂有為的照拂和沒有他在看顧,分別很大,想找個人來問清楚牧場現時的情況亦辦不到。希望他能及時趕回來,因若要「范輕舟」到神都去,欠了他的打點安排怎成。
「接著!」
場主府張燈結綵,燭火輝煌,但龍鷹卻感應不到府內聚集著大批人在舉行宴會,山道上亦不見行人,似乎山城的人全到了別處去。
記起那次李裹兒在武延秀的討好下,在馬球上大發雌威的情景,心忖他們肯定是其中的一隊,只不知是否已被淘汰出局,還是繼續爭奪冠軍馬球隊的殊榮。
商守忠領著他們走下一道斜坡,開始下山。意興飛揚的道:「最精彩刺激的當然首推馬球大賽,今次參加的隊伍亦為歷來最多,開始的時候達八十二個球隊,經過八天激烈的賽事後,仍有資格爭奪『少帥冠』寶座者只剩下三十六隊,決賽會在飛馬節結束前的那天舉行。范爺有興趣下場玩兩手嗎?」
採薇不悅道:「先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