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三章 竹花球隊
坐下后，龍鷹毫不客氣的大吃大喝，宋問則吃得非常斯文，大家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龍鷹閑話家常的道：「相識了一輩子，仍可以是陌生人，所以是否知己朋友，不是由時間的長短決定，俗語不是有所謂『一見如故』，又或『一見鍾情』嗎？哈哈哈！」
龍鷹按著心中的喜悅，苦忍著不望宋問半眼，因答應過不在這方面找他的碴兒，道：「大家兄弟嘛，說什麼都可以。」
宋問狠狠瞪著他，不旋踵唇角又隱現笑意，轉身緩行，道：「要比馬術的，跟著來吧！」
宋問嘆道：「拿你沒法哩！好吧！在我們牧場內，這樣的靈驥共有十二匹，是由一匹靈驥配種生出來。」
宋問笑吟吟的道：「敢威脅愚生嗎？」
龍鷹追上他道：「宋兄從未下場打過馬球嗎？」
宋問解釋道：「飛馬節球賽有一套公開的規矩，須大家遵守奉行。首先是組隊的準則，凡五十人或以下可組成一隊，每隊參賽人數必須先報名，讓敝場列其名于『馬球榜』上，人數不得多於三十人，像竹花隊共二十九人報名，包括范兄在內。」
向希淳現出古怪神色，道：「豈知幫主曉得范爺名列榜上，似比向某更吃驚，好一會兒方承認是他將范爺的名字加上去。幫主那一刻的神情，向某到現在仍然大惑不解。」
龍鷹心忖自己聽慣雪兒比別的馬兒雄壯的嘶鳴，故一聽分明，只是不能說出來讓宋問曉得自己亦擁有同樣優秀的馬兒。旋又想起一個可能性，嘆道：「小弟太輕敵了。」
龍鷹認真看他幾眼后，又現笑容，不經意的道：「是你們場主親口告訴小弟呵！」
龍鷹湊近些許故作神秘的道：「牧場內像宋兄坐騎般的靈驥，是否只得一匹。哈！爽死了！」
龍鷹以半個馬身之差，緊追在宋問之後，從山道奔往牧原去。
另一個問題誕生，向希淳訝道：「范爺既不懂打馬球，為何報名參賽？」
其他人露出注意的神色，因牽涉到人人關心的事。
龍鷹嘻皮笑臉道：「宋兄三思，用光了將再沒有備用之法來制衡小弟。」
又攤手道：「小弟沒有犯禁，問的是關於宋兄的事。」
馬的嘶鳴聲在正大門前的廣場應嘯
龍鷹悠然道：「實情是這樣子的，因小弟使人來直接向牧場報名，指定要加入竹花隊去，而桂幫主因曉得小弟從沒打過馬球，吃驚是應該的。」
另一個叫汪明亮的年輕小夥子，雖然年紀比史青小，卻比史青多上一片竹葉，不解道：「范爺當然是我們尊敬的人，但打馬球有打馬球的手法技巧，更重要是團隊精神、策略和配合，而時間再不容許我們合演操練，在下午的賽事前我們亦不想操勞。嘿！范爺明白我們的意思吧！」
龍鷹欣然道：「原來這麼刺激過癮。哈！經第二輪淘汰下，剩下多少隊呢？」
宋問再盯他兩眼，舉步便去。
一如龍鷹所料，竹花幫一眾沒人見過宋問，有賴他們的團領引介。
龍鷹苦笑道：「差不多是這樣子。敢問一句，貴場是否從寇仲和徐子陵處得傳御馬秘術呢？」
接著向龍鷹道：「范爺萬勿介意，向某絕非對你有意見，我們更視范爺為自己人，只因向某為球隊的總指揮，自然想弄清楚手上的實力，遂上詢幫主，嘿！」
宋問在勝來不易下勝出，心情暢快之極，跑離山道仍策騎急奔，往營帳環繞的魯湖走去，直至離營地半里許處，方放緩馬速，讓龍鷹趕上來與他並騎而行。
宋問歡嘯一聲，縱騎狂奔，他的愛馬騰雲確是神駿之極，或許仍及不上雪兒，亦所差無幾。兼之宋問的騎術確是非凡，又有獨到心法，故龍鷹雖使盡渾身解數，又憑魔種的靈應抵銷宋問對山路的熟悉，但從開始一直落後，終飲恨在他的蹄下。
宋問有點狼狽的道：「不告訴你！」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真的沒得商量嗎？大家是自己人呵！」
竹花幫是獨自成團，共二十八人，桂有為不在，由地位最高的內三堂總堂主向希淳主持大局。
向希淳坦白的道：「半分也沒有，越浪、古夢、文紀昆、敖嘯、吉子方和高攀龍均為一等一的馬球手，水平平均，配合無間，在馬球場上個個是『大奸鬼』的級數。這是我們在球場上的用語，『奸』指的是其防不勝防的戰術，遇上一個『大奸鬼』已不得了，何況竟有
龍鷹忍不住打量宋問胯下神驥，渾體通黑，不見一根雜毛，不住探頭過來和他的坐騎親熱，自己的馬兒累得猛噴白氣之際，騰雲仍是氣定神閑，似沒跑過多少步。他心裏後悔得要命，今次是自討苦吃，如宋問說的，是送上門去，因他已猜到宋問將問的問題，而老實回答會帶來不測的後果。
龍鷹心忖難怪文紀昆那傢伙昨夜那般的信心十足，還怕自己不肯下場比賽，令他沒有折辱自己的機會。
兩人抵達營地之際，二十八個人均已起來，聚在營帳中間的兩張長桌吃送來的早膳，做頭子的向希淳固是愁眉深鎖，其他人也都垂頭喪氣，氣氛沉重。
龍鷹故作驚訝的道：「你又不是場主，怎知小弟說謊？不信的話，可以問你的場主。」
龍鷹嘆道：「小弟並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宋兄尚未說出第三章的規範。」
宋問現出給他氣死的神情，狠狠道：「不用問也知你滿口謊言，此為牧場的機密，絕不會告訴像你般的一個外人。」
龍鷹含笑瞧著他，道：「小弟愛妙想天開，宋兄則是妙不可言，所以我們是天作之合。好吧！小弟答應了。」
宋問沒好氣的道：「誰是你的自家人？勿要亂攀關係，愚生昨晚才與你碰頭，連一般交情都談不上。」
龍鷹微笑道：「小弟想問的，是最切身的問題，就是貴場場主自飛馬節開始后，以隔簾方式接見的外人男子，是否只得小弟一人？」
見人人呆瞪著他，宋問當然是唯一例外。尷尬的道：「小弟失態了。」
宋問笑道：「話是你說的，愚生正有此意。」
龍鷹開懷笑道：「附近有溫泉嗎？」
龍鷹微笑道：「聽這句話，知宋兄對馬術非常自負，大家就斗誰先跑畢山道，贏了的可問一個問題，而不論如何不情願，又或超越約定的法章，仍須老實回答。」
龍鷹摩拳擦掌道：「老子開始手癢。」
龍鷹笑吟吟的盯著他，嘆道：「看來宋兄也沒當小弟是外人，肯說出有關馬兒的最高機密。哈哈！到牧場后，這是小弟最開心的一刻。」
宋問淡然自若的道：「不和你胡扯，兜兜轉轉，最後仍是回到同一的話題，你是否想逼走我呢？」
史青代頭子解釋情況，道：「球賽開始時共八十二隊，經首輪賽事後，有資格繼續第二輪比賽的剩下三十六隊。以隊數論，關中團、嶺南雲貴團和牧場各有三隊，均成功打進第二輪賽事。以實力計，一場都未輸過的有皇室隊、關中團和嶺南雲貴團各一隊，黃河隊和牧場主家的兩隊，六隊人馬到今天仍未遇上過對手。」
宋問道：「第三章暫時備而不用，你還未答應呵！」
龍鷹微笑道：「小弟輸得口服心服，本該宋兄問什麼答什麼，可是因情況特殊，宋兄可否網開一面，高抬貴手放過小弟。」
繼而苦笑道：「黃河隊比我們出色多了，我們贏四場輸兩場，依規矩，再輸一場立即出局，最不幸是下午對手是從未輸過的嶺南隊。第二輪賽事不會以統合多場賽事的總得籌論勝負，而是負者立即出局，充滿爭雄鬥勝的味道。」
宋問沒好氣道：「不和你胡扯。今天不走路了，到我們牧場來用腳而不騎馬，是荒天下之大謬。」
宋問朝他瞧來。
龍鷹道：「我想先了解現今的情況。」
龍鷹心忖馬球賽是如此重要嗎？
宋問嘆道：「早知你不會守法，但難得你肯送上門來，愚生答應你吧！」
龍鷹笑吟吟道：「世事的離奇曲折，往往出人意表，有些事是場主和小弟方明白的，又或許場主第一眼看到小弟時，已不當小弟是外人呢？」
宋問恨得牙痒痒的，偏又莫奈其何，道：「你究竟是否要比試？」
宋問氣結了的道：「你是可惡至極，最討厭是以這樣的手段，轉轉折折仍是環繞著同一的問題旁敲側擊，告訴愚生，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女扮男裝？」
龍鷹洒然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從容道：「宋兄就念在小弟勝出時會問的問題如何？」
宋問代言道：「敢問竹花幫諸位兄弟，今仗可有勝算？」
宋問悶哼道：「撒謊！」
向希淳道：「恕向某說幾句題外話，向牧場呈上球隊名單一事由幫主負責，當我看到范爺榜上有名，而此事乃幫主從未提起過的。」
宋問眼現得意洋洋的神
宋問道：「會有四隊留下來，三天後進行準決賽，看誰能取得爭奪『少帥冠』決賽的資格，最後決戰在中秋舉行，以前的賽規再不存在，有資格決賽者，可邀請名列馬球榜上的任何人助拳，後備人數亦不受規限，不過仍只准六人下場比賽。」
太陽升離地平，天朗氣清，陣陣長風刮過草原，吹得豎立在一組組營帳旁代表著各團隊的旗幟拂拂飄揚。
營地處已見人影、馬蹤的活動，但只屬少數，大部分人仍在帳內尋夢，活動的多為正準備早膳的牧場人員。
宋問道：「既然如此，何不讓范爺下場一試呢？」
龍鷹再湊近些兒，嘻皮笑臉道：「你肯說，我是早些兒知道；不說，則遲點才知。只要小弟走一遍牧場，可弄個水落石出。既是如此，宋兄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告知小弟真相？」
宋問沉吟道：「第三章或該用來保護愚生。」
龍鷹謙恭的道：「小弟怎敢？只是希望不公平的人世可以公平一點兒。」
眾人目光全投在龍鷹身上。
龍鷹驚呼道：「宋兄千萬不要捨棄我，沒有了你日子怎麼過？好吧！小弟由此刻起痛改前非，當是宋兄是我心愛的場主扮的，但半句都不會觸及這方面。嘻嘻！這對小弟來說是非常辛苦的事哩！」
向希淳接觸最多的是范輕舟的兩個兄弟張岱和石如山，說到他們時龍鷹來個避重就輕，加上對方怎想得到，「假范輕舟」還有更假的，遂給龍鷹安然過關。
龍鷹悠然道：「當然要比，小弟仍非毫無勝望，輸了當作是個教訓，因犯了兵家大忌，就是宋兄知我而我不知宋兄。嘻嘻！宋兄明白嗎？」
史青道：「不是長他人志氣，今仗我們是全無勝望，差太遠哩！」
向希淳和其他人倒沒懷疑，人人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宋問難以置信的道：「你竟然純憑聲音，即可辨別馬種？」
宋問訝道：「范兄不怕我在馬兒上使手段嗎？」
龍鷹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竹花幫二十八個人由上至
他怎可以言而無信？
宋問忍俊不住的笑起來，瞄他一眼，道：「放過你吧！到哩！」
談談笑笑，離正大門不到兩重院落，宋問嘬唇發出尖嘯。
龍鷹道：「這個當然，小弟是求知心切，沒輕沒重的竟大胆至挑戰宋兄的強項，致有此敗，宋兄好該體諒小弟的一片苦心。」
龍鷹欣然道：「那我們來比比騎術如何？」
宋問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出手狠揍你一頓，你這人太可惡了。究竟比不比？」
今次輪到宋問色變，肅容道：「你是怎會曉得的？」
此時兩人離最接近的營地不到千步，宋問調整方向，繞著營地往魯湖的西北岸馳去。
向希淳向坐在他旁的高瘦漢子史青示意，此人為香主級的人物，得三片竹葉，地位不算高，但手長腳長，天生是打馬球的料子，兼之球技了得，故成不二之選。
兩人迎風而行。
宋問大奇道：「這竟然是求情的理由？」
龍鷹從容道：「能以下駟勝宋兄的上駟，始可見小弟的本領。哈！爽透哩！」
宋問兩眼上翻，斷然道：「你求情的理由狗屁不通，兼死性不改，愚生本有通融之意，但已因你的冥頑不靈取消，準備回答問題吧！」
宋問忍不住笑意的哂道：「歪理可給你扭為正理。好吧！你想問的究為何事？」
向希淳四十多歲的年紀，短小精悍，穩重精明，難怪能在天下二大幫會之一的竹花幫掙得今天的權勢地位。他的外袍襟頭處綉著八片竹葉，差一片便屬竹花幫元老級的身份。
向希淳終轉入正題，道：「我們一直不曉得范爺愛打馬球，直至在馬球榜於我隊內見到范爺的大名，方曉得范爺肯助陣。」
龍鷹笑道：「這叫見縫插針，不如此怎顯得出我范輕舟的手段。」
宋問對他的出爾反爾，絲毫不以為忤，沒有趁機落井下石，來個冷嘲熱諷，還出奇地神色溫和友善的道：「你這麼可惡，愚生因何要放過你？」
宋問道：「好吧！就約束至月圓的前一天。答應不答應，范兄一言可決。」
龍鷹止步道：「我的娘！原來宋兄的愛騎竟是匹通靈的神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