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四章 球賽之前
牧場上下顯然受到指示，盡量不特別去注意宋問，所以宋問到處，沒有人會有劇烈的表情變化。
龍鷹道：「一起吃晚膳不成嗎？」
龍鷹向他眨眼道：「宋兄和小弟在一起時，時間過得快嗎？是否有種像在造夢般不真實的感覺？」
馬球應撞如從摺疊弓射出的勁箭般，以肉眼難察的高速，直送入北門洞去。
龍鷹自言自語的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贏這場賽事，那今晚便可以和貴場主共度良宵。宋老哥對不起，你怕要白等一晚了。」
龍鷹欣然道：「當宋兄是宋兄沒有問題，卻是有條件的。嘻嘻！沒有人在我倆身旁時，宋兄可否扮場主的聲音來和小弟卿卿我我呢？如宋兄不模仿場主的聲音說話，會是大煞風景的一回事。」
宋問夾馬往後退，退至百多步外，興奮的嚷道：「來！感覺一下球兒在草坪上滾動的刁溜和速度，與實地有很大的分別，郡主便告訴我初時很不習慣。看球！」
「噗」一聲杖、球相擊的清脆聲響，球兒應聲直衝高空，在耀目的晨光下，眼力稍差者，會以為球兒飛往九霄之外，永遠消失。
聽著她盡訴衷情，感受著她的情難自禁，一種久已忘懷的情緒，重注心田。那是莫以名之的滋味，當他看著人雅躡手躡足的悄悄進入上陽宮女帝的御書房，在觀風門邂逅心愛的仙子端木菱，被小魔女狄藕仙在國老府伏擊偷襲，在揚州用薄被將香噴噴的美修娜芙卷著送上馬車，花秀美的高樓吹奏，這種動人的感覺徹底主宰著他，令他忘掉一切。
宋問道：「你道桂幫主為何會因你名列榜上而大吃一驚？」
宋問道：「當然是場主的身份，否則豈是待客之道，所以我只能在最後一天的決賽現身。」
宋問若無其事的道：「不用擔心，我更不是故意刁難你，這場當是你贏了。」
龍鷹道：「有很多東西都是不用眼去看的，例如宋兄再不用約束毛孔，立被小弟嗅到宋兄的女……不！是男兒香，便是用鼻子去嗅出來。」
人人翹首仰望，希冀可掌握球兒的去勢落點，但即使以牧場一眾打慣馬球的人來說，肯定沒人見過如此打馬球的方法，也未有人見過球兒飛上這般的驚人高度，完全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事。
龍鷹朝東瞧去，一隊人馬正從三、四裡外奔過來
宋問淡淡道：「你如能贏得午後的馬球賽，今晚愚生便讓你得償所願。」
「接著！」
龍鷹愕然道：「什麼？」
龍鷹不解道：「決賽之時，竟然是人人樂於被挑選助陣嗎？」
宋問白他一眼，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范兄勝了這場再說吧！」
宋問淡淡道：「下午的一場賽事，你不用下場了。」
宋問仰望天上自由自在飄浮著的一朵白雲，悠然神往的道：「不要怪桂幫主，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至乎威脅他要取消飛馬節，方逼得他說實話。他不能怪我呵！因他保證你一定會來，但怎可能呢？人人曉得你身在高原之上。」
龍鷹樂不可支的道：「宋兄心裏最好有點準備，小弟正是個不折不扣的無賴流氓，榻上如是，榻外如是。哈！『如是』這兩個字真的好用。」
龍鷹深深望進他眼內去，道：「那今晚是否可得到貴場主的恩寵？」
龍鷹將鞠杖扛在肩上，朝一臉難以置信神色的宋問策騎馳去。
將拿在左手的馬球拋往二丈許的上方，到馬球落至齊額的高度，一杖疾揮，剛好擊中再降下尺許的球兒，精準至分毫不差。
龍鷹立即扯白旗投降，苦笑道：「小弟知錯了，可是任何事也該有個限期，特別是發生在兩個男人間的事。哈哈！我的娘！真的頗有點感覺。」
宋問若無其事的道：「離賽事開始尚有個多時辰，我先領你去踩踩場，熟習環境，還可打几杖試試看。」
看著他，龍鷹首度明白丑神醫為何可以騙過所有人，在他露出媚態的此一剎那之前，他仍只能視她為「宋問」。
又狠狠瞪他一眼，輕輕道：「你這人哩！最懂勾引良家婦女，敝場主在這方面卻是全無應付的經驗，怎逃得過你的魔掌。」
宋問面具里的臉蛋肯定燒紅，一時說不出話來。
兩人馳出營地範圍，朝魯湖西面無盡的牧野緩騎而走，秋風陣陣，好不寫意。
龍鷹故作驚訝的道：「為何要向小弟立下馬威？」
龍鷹理所當然的道：「該是因怕給我曉得他向貴場主泄露小弟身份的事吧！哈！貴場主！真古怪！可是我真的很享受與宋兄的離奇關係。」
一道河流在前面流過，河面遼闊，深處只及馬膝，涉水而過時馬兒踢得水花四濺，
龍鷹不解道：「我如何讓你呢？坦白說，我當時卯足全力去與你比賽，輸了不知多麼失落。」
看著龍鷹的人和馬在馬頭前停下來，宋問長長吁出一口氣，道：「縱是當年的寇仲和徐子陵，諒也不外如是。你實在太可怕了，誰人能是你的敵手。」
宋問道：「我們走著瞧吧！我會使人通知竹花幫你的新意向，他們定會非常高興。」
宋問微笑道：「在劫難逃，早一晚遲一晚分別不大，讓我看看如何安排吧！回復女兒身後，我要你這壞傢伙重新追求我。」
除球兒在門袋裡轉動的聲音，風的呼嘯，眾人連呼吸聲都停下來。
龍鷹心忖若是如此，豈非可名正言順的到神都去。
你奶奶的！到現在他仍未得睹她的絕代容色。
又道：「不要以為不用比賽，如果我們牧場隊能成功打進決賽，你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今屆的對手太強了，我們有信心擊敗現時任何一隊的所謂無敵強隊，但由所有強隊挑出來頂級馬球手組成的決賽隊，卻全無把握，你剛好彌補了我們的缺陷。」
龍鷹心中湧起滿足幸福的動人感覺，同時掌握到商月令芳心內的喜悅，她將自己開放了，沒有任何隱藏。
宋問啞然笑道：「又開始滿口胡言哩！你不是流氓，卻是口沒遮攔的無賴。你約了宋魁大哥嗎？」
接著目光回到他身上，閃動著喜悅的光芒，道：「當我決定以現在的身份來和鷹爺玩一個爾虞我詐的精彩遊戲，桂幫主警告我，說絕瞞不過你。但我偏不信邪，還信心十足可玩弄天下無人不懼的鷹爺于股掌之上，立個下馬威。」
宋問若有所思地凝望他。龍鷹笑道：「有何問題？」
宋問狠狠道：「儘管笑吧！得意會忘形，樂極可生悲，勿以為我沒有懲治你的手段。」
龍鷹欣然道：「絕無問題，花多一、兩盞熱茶工夫，我肯定仍有這個耐性。」
龍鷹大樂道：「場主終肯喚小弟一聲鷹爺哩！」
宋問又告不敵，大窘責道：「你是明知故問。」
宋問裝作聽不見，繼續尚未說完的話，道：「怎知第一晚尚未過去，已給你拆穿。和你相處的每一刻，有如怒海操舟，緊張刺激。你的奇招怪式，層出不窮，教人應接不暇，處處見
龍鷹心花怒放的道：「那麼……」
宋問微笑道：「決賽的名單，要在賽前的午夜前呈上，名單不得超過十人。能名列其上的已是殊榮，何況每人均可獲贈一個用黃金打制的『少帥冠』，你或許認為只屬虛榮，但賜獎的是現今的聖神皇帝，鷹爺便該明白勝出的意義。」
「噗」的一聲，馬球應杖直衝空際，朝離宋問較遠的南門方向投去。
龍鷹道：「場主會以本身的身份，還是用宋問的身份下場呢？」
正忙著的牧場人員驟聞蹄音，放下手上工作，往他們瞧來，見到精彩的情況。
龍鷹離開河面，舉行賽事的場地在左前方里許處，二十多匹健馬悠閑地吃草，它們的主人正在打點場地。
宋問橫他一眼，雖仍是無懈可擊的男人外相，但已予龍鷹能顛倒眾生的魅惑，差些兒栽往馬下去。
龍鷹閉著雙目，深吸一口充滿草原味的氣息，悠閑的道：「我在掌握賽場的大環境。」
宋問絲毫不為所動，輕描淡寫的道：「你和河間王究竟有何瓜葛？」
龍鷹道：「明晚呢？」
宋問喝道：「兩枝鞠杖！馬球！」又道：「為何閉上眼睛？」
龍鷹道：「小弟感到有必要透過宋兄向貴場主交代採薇的事。」
宋問壓低聲音道：「一般合情合理的估計，用在你身上是枉費心力。范兄漫不經意地看一眼，已掌握賽場的面積至分厘不差。首次揮動鞠杖，竟將頗難操作的杖子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就像自懂事後一直杖不離手，別人看的是有形可見的，你卻顧及到大自然無形的變化。鷹爺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愚生著你練習，是多此一舉。」
接著是轟天喝彩聲。剛發生的事，只可以驚天動地作形容。
龍鷹看個目瞪口呆。
宋問截著他道：「但不是今晚，今晚你必須赴宋魁之會，他是我最尊敬的人。」
龍鷹一怔道：「宋兄看得很准，如果我採用硬擠硬碰的戰術，不無勝望。嘻！給個天作膽我仍不敢冒犯宋兄
龍鷹閉著眼睛輕鬆接著宋問拋過來的鞠杖，道：「最能影響賽事的因素，除有形的場地外，就是陽光和草原的風勢，向陽背陽，逆風順風，在高手較量時可以有決定性的分別。我的娘，真香。」
宋問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的道：「你不用眼去看，怎知面對的是怎樣的環境？」
龍鷹狂喝一聲，先朝前俯身，鞠杖迅比激電的朝前直擊。
宋問道：「待我看看吧！」說畢策馬朝另一個方向馳去，避過與皇室隊迎頭相遇。
龍鷹頹然道：「宋兄勿要耍小弟，我怎都仍有點自知之明。當年在長安，寇仲尚有徐子陵去配合他，加上李淵和元吉均為打馬球的高手，故可扭轉敗局，反勝波斯人。現在小弟既無配合的人，向希淳、史青等剩看樣子已知遠及不上李淵之輩，就算我變成三頭六臂，仍是必輸之局，還如何得償心愿？」
二十多個牧場人員辛勤工作，修剪長草，又在界劃出來的賽場兩邊豎立球門，見宋問偕他到來，望兩眼后徑自低頭工作，沒有特別注意或致禮。
宋問大窘道：「你太放肆了！」
兩人並騎離開竹花幫的營地。
龍鷹笑吟吟的盯著他，嘆道：「都是宋兄不好，令小弟開始對男人生出感覺，如變成癖好，便糟糕透頂。」
遂將情況說出來，交代清楚后，已抵賽場。
宋問亦是有心賣弄，他處在賽場中央偏往北門的位置，為考較龍鷹的本領，故意來個球不著地，使龍鷹無從攔截，只好眼睜睜的瞧著球兒投進南球門去。
龍鷹嘻皮笑臉道：「這麼精彩的事豈可錯過。宋問兄請為小弟遊說貴場主，請她今晚乖乖的從了我吧！光陰苦短，一晚的浪費亦是罪無可恕。」
宋問道：「快到哩！」
有人從遠處托著兩枝鞠杖飛奔而來，解了宋問的窘境，他接過鞠杖和馬球后，吩咐來人返回工作崗位。
龍鷹的馬速在眨眼間提升上極限，蹄起蹄落，踢起草屑塵土，像與球兒比賽誰先抵達南門般，一在天，一在地，來個爭
接著猛睜雙目，看著宋問，道：「宋兄為何忽然肯這麼便宜我。」
從牧場的人對宋問的模樣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不露使人生疑的神色，可知商月令並非初試啼聲地以此外相身份示人，而是經常這麼做，熟能生巧，扮至連她自己也真假難分的程度。有點像他和法明的兩大老妖，投進去後會忘情地去演繹，以假作真。所以宋問沒法以商月令的聲音神態來撫慰自己，非不願也，而是「情何以堪」。
宋問從容道：「要贏還不容易嗎？當足我是敵人便成，誰人能在戰場上壓倒你呵！」
蹄聲在東面傳來，提醒他們賽事的來臨。
龍鷹咋舌道：「縱一百八十二丈，寬八十五丈，比一般的馬球場大了近倍。」
「砰！」勁氣爆響，包括宋問在內，眾人方曉得馬球早貫滿龍鷹的勁氣。
宋問強忍笑意，佯怒道：「第三章來了，就是不准你將宋某人不當是宋某人。」
就在宋問揮杖的剎那，龍鷹怪叫一聲，策馬沖入馬球場，像是曉得球未來的落點。
宋問看得睜大雙眼，其他人更不用說，眼瞪瞪的瞧著。
從隔簾相會的一刻，到現在尚未足一天，但他們間的相戀已像經過了以千萬計的歲月，建立起其他人一輩子仍沒法達致的了解。這樣談情說愛的方式，確是別開生面。
宋問大訝道：「想不到范兄對自己的情況清晰明白至如此地步，難怪你能轉戰天下，無有能克制你的人。」又笑道：「念在你肯故意讓我贏得馬賽，待愚生回去想想你提出的要求，然後回復你。」
球兒落下來了，像與龍鷹連手表演般，落點為離北洞門十多個馬身的位置，于及時趕到的龍鷹馬前丈許處從天降下來。
眼看球兒勢成功入門進洞，龍鷹則差點連人帶馬將南門洞撞個稀巴爛之際，健馬人立而起，再原地憑后蹄轉身，龍鷹則挺直腰肢，鞠杖高舉頭上，先旋揮半匝，然後狠狠命中往下投來的球兒。
龍鷹的坐騎雙足著地，背著南門洞，沒有半分停頓的再次飆刺，轉眼攀上巔峰速度，望北門洞的方向狂馳疾奔，龍鷹還不住發出駭人嘯叫，威勢懾人之極。
說時順手將鞠杖揮動了幾下。
宋問道：「我要回山城去處理一些事，見過河間王后，可回觀疇樓去，我卻怕要明天才可見到你。」
球兒攀上最高點后，往南門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