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九章 雨夜格鬥
問道：「嶺南和關中兩隊的賽事有結果了嗎？」
龍鷹看得心中暗贊，香霸確懂挑選「女兒」，沈香雪已是出眾的美女，容色不在玉女宗諸女之下。霜蕎與沈香雪分屬不同的類型，但其色相風采卻是毫不遜色，各擅勝場。
韋妃也有高高隆起的顴骨，長在狹長的臉孔上更為突出，卻有過猶不及的感覺。
曉得楊清仁與「范輕舟」昨夜的打鬥后，他們會否另有看法？
宋明川呵呵笑道：「讓老夫引見，這位是名動江南，一手七弦琴被稱為『江左一絕』的都鳳都大家。」
龍鷹在美麗的場主悄悄離開后，睡至午間才被喚醒，因穆飛來找他。
宋明川道：「場主府有三園一場，場是外院的大廣場，園為後山的『退思園』，佔地最大，另兩園分別為東園和南園。輕舟的觀疇樓，位於東園邊緣處，相對的另一邊是南園。怪事發生在南園內，府衛忽聞打鬥的聲音，趕到時已不見人影，卻仍可嗅到血腥味，惜痕迹被雨水洗刷掉。我們本仍不以為意，或許是兒郎們聽錯，血腥氣則是『杯弓蛇影』，可是今早河間王忽然缺席球賽，聲稱練功出了小忿子，須數天方可復元，使我們生出疑惑，輕舟對此有何看法？」
楊清仁心叫糟糕時，龍鷹的攻勢已如長江大河般奔騰而至。
從龍鷹自身的體會，擁有高顴骨的女性都有一定的權力欲，不甘屈居於他人之下，不論男的還是女的，且生性主觀，認定了的看法絕不容易被改變。
龍鷹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故作驚訝的道：「奇怪的事？」
天明前的短敘，比之上兩次的歡好，遠為激烈纏綿，或許因其偷偷摸摸的情味，不論如何愛生愛死，只能在默默里發生、進行，于天明前結束。
霜蕎現出個禮貌上的笑容，略帶羞澀，恰如其分。如不知底細者，會以為是無意相遇下，不得不作出禮節性的打招呼。
但無可否認霜蕎是個惹人注目、漂亮動人的女郎，傲氣十足又不失風雅，紅潤的嘴唇配著編貝似的雪白牙齒，眼睛深黑閃亮，但最引人之處是優雅裡帶著幾分風流浪蕩，才是使人心癢的地方。
龍鷹道：「單知道方法是沒用的，必須有心法配合，得而後忘，然後是得與忘之間。皇
龍鷹記起由李裹兒喝停比賽，讓決賽能和局收場的計劃，心想以前是怕李裹兒來找他，現在則是苦無接近她之法，看來待會須到馬球場碰運氣，如仍然找不到與她單獨說話的機會，只好求場主和她說。道：「好吧！這就去見大總管，看他有什麼話說。」
穆飛道：「本以為是一場硬仗，豈知河間王沒有落場比賽，使我方勝得輕鬆容易。」
從宋明川、商遙等元老級的人物，到穆飛、商豫等後起之秀，飛馬牧場的人遠較外面的人忠厚單純，安分守己。應付他們比應付神都的人容易多了，頗有在塞內的塞外民族風尚，強悍熱情。
龍鷹驀地于幾全無可能下加強攻勢，剎那間向楊清仁攻出三拳、兩掌、一肘和連續從不同位置疾攻的五下腳踢、兩記膝撞。
楊清仁等若另一個「邪王」石之軒【校者按：拔高了，石之軒的才情武功焉是楊清仁能比？】，「范輕舟」能使之受傷，對她們的衝擊可想而知。而最令她們困惑的，是他為何辦得到？不但指他的武功，還指他似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否則難作解釋。
正因能知敵，所以楊清仁今夜註定吃大虧。
龍鷹心忖不會那麼簡單，可是宋明川好該為穆飛著想。因穆飛現在的情況，是宋明川一手造成。
穆飛道：「不用提醒，小飛也知該怎麼做，以三籌勝出，還盡量予安樂郡主顯身手的機會，賓主盡興。」
龍鷹一雙手不受控制的為她寬衣解帶，嘆道：「時日無多，一俟老傢伙們答應你的要求，必以不準與我見面說話作交換條件，所以絕不可將榻上的寸陰寸金用到其他無謂的事上，場主明白嗎？」
龍鷹可肯定宋明川已問過觀疇樓的管家僕婦們，他們屬商月令的人，當然力證他返樓后一直沒有外出，否則宋明川不會這般客氣。宋明川什麼人都不找，偏找他來問話是理所當然，因他和楊清仁的關係撲朔迷離、敵友難分，龍鷹凡事均祭出楊清仁作擋箭牌，最奇怪是楊清仁次次不負所托，為他說好話。【校者按：笑煞我也！】
正是在這樣特殊的情況下，霜蕎唯一可以做的事，是和他打個照面，憑她的觀察力掌握「范輕舟」是
表面看，宋明川要單獨見他，是為打個招呼，好在上報場主前，弄清楚他參賽助陣的心意，但在言不及義的場面話后，宋明川最想曉得的是他和「宋問」的真正關係，關鍵處在於商月令有否向范輕舟表露身份。
雨在半個時辰前停歇，草樹濕潤的氣味隨風滲進。
龍鷹緊鍥著楊清仁不放，全是埋身搏擊的戰術，逼得楊清仁只能以快對快，見招拆招，招招苦擋，不過他乃「不死印法」的嫡系傳人，兼具玉女宗和「影子刺客」楊虛彥兩家之長，在近身戰鬥上確不遜於龍鷹，竟仍能不失一招，只因先機盡失，被龍鷹壓著來狂攻猛打，落敗是早晚間事。逃走嗎？則是提也休提。
霜蕎的及時現身非是偶然，而是特別的安排，製造出一個與「范輕舟」碰頭的機會，且是出於霜蕎的要求。
又壓低聲音道：「今早起來，小子找商豫練武，我當然矇著雙眼，確是精彩，這麼簡單的竅法，我偏想不到，打馬球時特別得心應手，小飛再謝范爺。」
多次交手后，龍鷹對「不死印法」已有一定的認識，此法最大特點是能將敵手入侵的真氣轉化，害變為利，達致生生不息，無有窮盡，若如天道循環，面對著這麼愈戰愈強的對手，誰敢言勝？
龍鷹心忖如果老實回答，就是飛馬牧場已成他和楊清仁在各方面較勁的戰場，包括爭奪商月令在內。自在洞庭湖總壇首度與楊清仁正面交鋒后，要到這裏方有機會。
諸般念頭掠過腦際之時，霜蕎策馬馳進院門，朝石階奔來。
龍鷹關心的是李裹兒的面子和心情。
龍鷹輕笑一聲，竟旋轉起來，一下了避過所有指氣掌勁，來到楊清仁右側三尺許處。
龍鷹心裏咋舌，傷得這麼重，竟有把握三天內回復，此子確不可小覷。
情況之巧妙，非是任何言詞可作出恰當的形容。
穆飛道：「據說河間王昨夜練功時出了小岔子，須至少三天方能復元。」
勁氣不住爆響。
龍鷹倒沒想過楊清仁因傷而缺席，問道：「河間王因何事未能參賽？」
樓外天朗氣清，秋陽當空，昨晚的茫茫夜雨，過不留痕。
穆飛情緒高漲，接
美麗的場主釋放了心內的「野丫頭」，讓他看到她高貴優雅的另一面。
情況有點像利刃倒轉來用，握的是劍鋒，以劍柄攻敵，招數仍是凌厲精微，可是只要楊清仁認為可藉不死印奇功硬捱他的「劍柄」，會發覺「劍柄」變回銳不可擋，使他無從化解的「劍鋒」，立中龍鷹之計。
大總管隨口的一句話，讓龍鷹掌握到現時的形勢。
昨夜成功伏擊重創楊清仁，對無瑕和霜蕎的震撼，比楊清仁驟見「范輕舟」攔路的驚駭是猶有過之。不但因其拿捏的時間、地點、形勢均精準如箭中靶心，一下子將他們的謀算徹底摧毀粉碎，他們被逼落在被動和無計可施的窘境。
龍鷹狼吻個夠，滿足的道：「場主下半夜沒睡嗎？現在天仍未亮呢！」
「宋問」靈巧地穿窗而入，移到床邊，先揭開面具，隨手放到床頭小几上，又脫下外袍，露出緊身武士服包裹著的優美身型，然後天不管、地不理的鑽入被窩裡，投懷送抱。
既然是由宋明川安排這次的「偶遇」，顯示出霜蕎全面參与了有關美麗場主的終身大事的行動。
龍鷹衷心的道：「恭喜恭喜！噢！你們對上的不是皇室隊嗎？」
故在交鋒后，龍鷹巧妙布局，以「道炁」為輪，「魔氣」為軸。比起他的魔功，道炁雖然尚未成氣候，但因曾經死亡的洗禮，已具備「至陰無極」的雛形，加上魔勁在背後的支持，全力施為下對楊清仁有著絕大威脅，更想不到龍鷹尚有保留。
龍鷹忙施禮道：「大江范輕舟，拜會都大家。」
權衡利害下，宋明川只餘一個選擇。
如此形勢，是由龍鷹一手營造出來，目的在誘使楊清仁掉下陷阱，憑「不死印法」硬捱他一招以保命逃生。
穆飛道：「在一個時辰后舉行，因今早的賽事沒有看頭，所以人們將希望寄托在這場賽事上，肯定有一番熱鬧。」
老傢伙們和商月令間確需要一個中間人作為說話的橋樑，沒有人比霜蕎更勝任此職。這般看，老傢伙仍因某些原因，不
龍鷹續道：「牧場確是桃源福地，外頭的風風雨雨，一點影響不到這處的安寧，只要不去探聽的話，似並不存在般。宋老你何不將昨晚在南園內發生的事，當為在牧場外發生的另一宗事，不讓其對飛馬節產生任何影響。由於事件牽涉到河間王，不像小弟般孤家寡人一個，故此輕舟認為可免得免，反是有益無害。當然！輕舟尊重宋老的意思。」
最後主戲來了，宋明川略一沉吟，道：「昨夜發生了奇怪的事。」
如有人在雨夜和河間王武鬥，嫌疑最大者非「范輕舟」莫屬。
龍鷹看霜蕎第一眼得到的印象，是眼角上挑，顴骨高隆。武曌也屬這類型的面相，不過她獨一無二的鳳眼，卻將女帝與其他同型格的女性區分開來，太平也繼承了一雙鳳目，但形似神非，總缺乏了女帝威儀天下的某一特質。
匆匆梳洗換衣，又洗掉內衣的血跡，到廳子見穆飛。
龍鷹乘機告退。宋明川客氣地送他出總管府廳堂的大門，剛抵階台，正要走下石階，與在階下候他的穆飛會合，蹄聲驟響，迅速接近。
龍鷹恭敬的道：「飛馬節嚴禁武鬥的規矩，輕舟比任何人更清楚，還差點給趕出場。哈！幸好現在有將功贖罪的機會，可為飛哥兒盡點力。」
龍鷹現時身具二氣，既可分開或合流運作，亦可互相配合，一明一暗，變化萬千，超越了任何頂尖級高手識見的範疇，也令他可瞞過像無瑕般的人物。
這番話，對像穆飛般的年輕一輩說，肯定聽不入耳。言下之意，不單承認打鬥與范輕舟和河間王有關係，且因著河間王的特殊身份，牧場如要追究，會變成自尋煩惱。難道可依規矩將兩人驅逐離場嗎？何況現在「范輕舟」又肯在決賽為牧場效力，趕走了他豈非和穆飛過不去？更重要是宋明川再不用為商月令傾情「范輕舟」困惑苦惱。
倏忽間，兩人硬拼了百多招。
宋明川動容道：「輕舟說得坦白，內含道理，我們長居山城，外面很多事都超乎猜想，如輕舟剛說的，便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好！就當此事沒發生過。」
如楊清仁所說的，他們絕不可容「范輕舟」活著到神都去。
楊清仁慘哼一聲，借勢繼續
龍鷹卻清楚她已將自己的情況盡收眼帘內，並因他沒有絲毫受創的表象而深感震駭。
兩人默默纏戰。
在圓桌的對面坐下后，穆飛興奮的道：「我們贏得決賽權哩！」
龍鷹一一應對，順道說出與軍方的關係和與大江聯的明爭暗鬥，當然限於街知巷聞的事。
健馬嘶鳴。霜蕎勒馬停下，馬兒噴氣踏蹄時，她踏鐙下馬，俏立階下，抬頭朝龍鷹和宋明川望上來，穆飛則迎上去為她牽馬。
此時龍鷹最簡單的應付方法，是推個一乾二淨，宋明川亦莫奈他何，但心中會很不舒服，因明知他在說謊。
宋明川陪他乾笑兩聲。
龍鷹知她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他說話，一聲告罪，和她擦身而過，步下石階去。
宋明川欣然道：「該是都才女來哩！」
雖說沒有撞個結實，但楊清仁的真氣何等厲害，龍鷹不單沒法乘勢追擊，還氣血翻騰地往另一邊挫跌，坐看對手逸出他可控制的範圍。
龍鷹勉強立定，雙腿發軟，忽然噴出一口鮮血，心叫厲害，從相反方向離開。
商月令嬌喘著道：「你這人哩！神神秘秘的，辦完事又不來陪人家，累月令擔心死了。咦！是血的氣味，你是否受了傷？」
能否殺傷楊清仁，關鍵系乎可否破他的「不死印法」，而龍鷹或許是天下間唯一辦得到的人，因他的「魔氣」根本不是任何形式的真氣，而是介乎生死，甚或超越生死的奇異能量。
龍鷹一個掌劈，結結實實劈中他肩頭時，楊清仁亦搶得機會，右肘撞在龍鷹肋骨處，但氣勁尚未吐實，已應劈橫跌開去。
龍鷹是含恨出手，絕不留情。論武功，即使楊清仁狀態不佳，頂多大致上是平分秋色之局，龍鷹占不了多大便宜，可是龍鷹卻掌握到他唯一的弱點，就是絕不會拿小命去賭博，掉了命還怎做得成皇帝？
片刻的交談，龍鷹畢恭畢敬地行足下輩之禮，贏得了宋明川少許的好感，當他從言詞間巧妙表露渴望再見場主之意，宋明川放下心事，還細詢范輕舟和桂有為的關係。
他們的理想人選仍是楊清仁嗎？
自己蒙頭大睡之際，外面的世界仍輪轉不休，感覺特異。
楊清仁被殺得左支右絀，眼看崩潰之際，雙目忽然精光暴閃，側撞龍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