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在野》第十二卷

第十章 至尊球手

第十二卷

第十章 至尊球手

商月令贊道:「范兄的耳朵很厲害。最後三場賽事,移師往東北方被稱為『草窩子』的牧野,由於四面均為長斜坡,故大批人可居高觀賽。而為了避免草地被踐蹄過度,故留至準決賽和決賽使用。」
霜蕎哪肯放過他,追問道:「不論問你的是什麼事,總是含糊其詞,說一半不說一半的,快說清楚。」
龍鷹記起商遙親耳聽著宇文愚向他們送出舉行琴會的消息,故沒法推說不知。霜蕎雖有點橫蠻無理,可是配合著她撒嬌的動人美態,肯定只要是男人便欣然受落,且給她逗得心癢難熬,如此幾句話和自己混得親近稔熟,盡顯其媚女的功架。
龍鷹道:「不能直說,可來個側描,間接的去證明小弟身家清白。事實上清楚小弟出身者,例如聖神皇帝、胖公公、太平公主等,其中對老傢伙們最有影響力的該是太平、國老和萬仞雨。太平是碰不得的,卻可問國老和萬仞雨。也不用去問國老,看他肯將女兒嫁給小弟便明白。」
龍鷹和穆飛在膳園外分手,後者趕赴牧原,看顧午後球賽的事宜。
此刻他正是扮作給霜蕎煙視媚行、萬種風情,近乎肆無忌憚的笑謔惹起色心,一副暈其大浪的模樣,與霜蕎隔著商月令在馬背上打情罵俏。
龍鷹倒沒想過霜蕎第一句話已充滿挑逗性,但又恰如其分,且非常難答,配合她眉梢眼角的風情,誘惑力不在沈香雪之下。
龍鷹道:「此事自有其前因後果,不會暴露小弟的身份。現在當務之急,是要逼老傢伙為我們抬轎。」
「宋問」來了,到他旁坐下,「含情脈脈」的瞧著他。
龍鷹摸摸肚皮,一副吃飽了的滿足模樣,道:「解決不了就拖,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月令有這個耐性嗎?」
現在李顯回朝了,關中世族死灰復燃,再度活躍,從女帝招呼奚王李智機的國宴,亦不得不邀請宇文愚三人,可知關中世族余勢仍在。假設他們認為女帝沒有讓李顯登基之心,會否在情急下進行反撲?
霜蕎道:「竟有此事?宋公子如何看呵!」
商月令向龍鷹攤手道:「幫你只能幫這麼多,愚生也想聽范兄對缺席的解釋。」
商月令皺眉道:「此事確有些古怪,宇文愚一向手段圓滑,實犯不著開罪越浪和范兄。對他有何好處?」
商月令變回「宋問」。霜蕎隔著商月令瞄龍鷹一眼,輕描淡寫的道:「昨夜琴會,范先生是都鳳期待的座上客呵!」
龍鷹洒然笑道:「此事說來話長,牽涉到人與人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咦!賽場是否移到了不同的位置?」
龍鷹說出情況,然後道:「小弟離開時,老傢伙安排我和都鳳在總管府門階處偶然相遇,可看出都鳳已站在他們的一邊,希望仍能挽狂瀾于既倒,但情況並不樂觀。」
商月令雙目射出崇慕之色,輕輕道:「從開始月令便沒看錯你。可如何解開困局?」
龍鷹道:「沒時間說哩!她是來試探我們的關係,方法是當著場主情挑小弟,再從我們的反應作出判斷,場主明白嗎?」
商月令皺眉道:「確有蹄聲從後傳來,你肯定是她?」
商月令笑道:「都姑娘不嫌言之尚早嗎?必須眼見為憑,才知范兄是否胡亂猜的。」
又咕濃道:「龍鷹有什麼不好,為何他們仍要反對?」
幸好早提醒過美麗的場主,否則不打翻醋瓶方為奇事,只要現出妒意,霜蕎會察覺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龍鷹進入食堂,方發覺偌大的食堂只有他一個食客,他樂得安靜,到一角坐下,想象著即將舉行關中對嶺南的準決賽,肯定會有一場龍爭虎鬥,也是他最後一個研玩馬球戰術的機會。越浪含恨出手,絕不留情,關中隊雖說有一定的實力,不過球賽便如兩軍對壘,技遜一籌者,一旦失勢,將兵敗如山倒,輸得難看時,不知宇文愚會否後悔因逞一時之快的失言。
都鳳嗔道:「公子在幫他解圍。」
霜蕎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浪蕩迷人至極,比之沈香雪,她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更懂得迎合男性。
霜蕎嬌笑道:「竟是范先生和宋公子,大家都是去看球賽呵!」
此時三騎跑上緩丘之頂,草窩子出現前方,草窩子是個陷進去的小盆地,四面山丘環繞,他們雖然臨高遠眺,仍看不到草窩子內的情況,看到的是在草窩子山丘外圍處以千計的空騎,正自由自在的徜徉丘原上,見到的已有萬匹之數,如在草窩子的另一邊也有相同數目的馬兒,剛好是龍鷹估算的匹數。
龍鷹和商月令並騎馳下山道,談談說說,好不寫意。
叫的團油飯來了,龍鷹拋開一切,專心吃喝。
樂彥的離開發生在文紀昆與龍鷹比箭技之前,故宇文愚一方該將文紀昆計算在敵隊里,而仍肯讓樂彥離開,愈發顯得事不尋常。
商月令苦惱的道:「都鳳從中作梗,你又不準人家直斥其非,而你確是來歷不明!呵!」
龍鷹向霜蕎苦笑道:「真的要說出來?」
霜蕎道:「若然是過萬人以上,就算用眼去看,一時也難肯定有多少人。現在所有人集中在草窩子內的範圍,也變成一窩子的聲音,更沒可能憑聲音去估計人數,范先生是怎樣辦得到的?」
龍鷹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方按下朝她因嬌笑不住起伏的酥胸狠盯幾眼的衝動,而因之而來的神色確是發乎真心,幸好美麗的場主仍以為是他的「偽裝」。
商月令拍馬加速,領他們繞過疏林,涉過兩道從林內流出來的溪流,在充沛的陽光里,望前方一列矮丘馳去。
龍鷹道:「世上並沒有『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回事,人只會基於本身的立場、成見和利益,去挑選願意相信的東西來相信。所以小弟必須向場主坦白,那即使謠言滿天飛,場主仍可保持一片冰心,靜候小弟的大紅花轎。咦!你的都姊來了。」
這一段說的全屬真話,河間王就站在商遙的身旁,親眼目睹越浪受辱不悅之色,霜蕎該從河間王處得悉詳情。
龍鷹裝出個一頭霧水的表情,向霜蕎訝道:「都姑娘為何獨不敢怪宋公子?宋兄和小弟的分別在哪裡?」
商月令別頭來看他,做出個隔空親嘴的神態,以示讚賞和鼓勵,不知龍鷹因不是扮丑神醫,就是化身為范輕舟,又或康老怪,熟能生巧,更因學懂千黛「全情投入」的招數,故裝神扮鬼時,幾可連鬼神都騙過。
龍鷹道:「此事說來話長。當然不知道我是誰,知道了輪到我受苦受難。」
遼闊的草野,在這區域地勢開始有變化起伏,林樹東一堆、西一堆的點綴平緩的丘陵地,人聲和馬嘶更清晰了。
商月令這麼的劃清界線,是明示絕不可將缺席的事推往她身上去。
龍鷹頗有從雲端墜往凡塵的感覺,不得不面對人心險惡的現實,嘆道:「這是所有功高震主者的遭遇,小弟且是誤中副車,沒招聖神皇帝之忌,而是惹起未來昏君的憚懼。可以告訴月令的是,小弟確有染指之心,卻不是由小弟坐上去,而是由李唐子弟最才德兼具者去擔當。太子集團現時是腐朽透心,李顯即位的一刻,就是良臣被逐、奸佞當道的開始。哼!我龍鷹何等樣人,豈會坐視不理。」【校者按:壯哉!】
在霜蕎的立場,先不說她是大江聯的情報主管,慣了探聽消息,剩因楊清仁昨夜被他來個攔途截擊,已使她願不惜一切的弄清楚原因,看她的一方究竟在何處出了紕漏,一下子給「范輕舟」命中要害,令他們潰不成軍。現在龍鷹送上門來,豈肯錯過。
霜蕎與別頭來看她的宋問交換過眼神,又轉往龍鷹處,白他一眼道:「不可岔到別處去,奴家要的是范先生一個解釋。」
龍鷹看準她不敢當著商月令公然和他約會,故出言挑引,以釋她對兩人暗通款曲的懷疑。
心忖她肯定習過媚術,否則怎可以變得這般誘惑迷人,對著她令自己不住記起沈香雪,還想到霜蕎在榻上的嬌姿美態,可見她同樣具有勾魂的魅力。
此為自交談以來,商月令對霜蕎最清楚分明的勸告,著她不要干涉她和「范輕舟」間的事。
龍鷹恍然道:「我倒沒想過這方面出問題。嘿!又忘了江湖上的『英雄莫問出處』在這裏派不上用場。哈!勿要用這種眼光瞧小弟,終有一天為夫會告訴賢妻真相,怎可以讓孩子的娘不知道她是為何人生孩子?哈哈!」
霜蕎嬌笑道:「他是否猜個正著,宋公子該有個譜兒呵!」
商月令道:「老傢伙找你幹什麼?」
霜蕎沒好氣的道:「范先生仍不曉得人家在對你興問罪之師嗎?」
龍鷹笑嘻嘻道:「答得好是否有獎賞?」
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釋,是樂彥曉得嶺南隊會輸得很難看,樂彥不想負上令嶺南隊落敗的一份責任,致影響北幫和嶺南越家的關係,故避而不戰。
又或宇文愚也怕樂彥不會盡全力,所以肯放他走。
商月令道:「近年有人說河間王乃當今天下第一高手,原來只是夜郎自大之詞,可是你這般出手,不怕給他曉得你是誰?」
龍鷹壓低聲音,煞有介事的道:「這種奇異的觸覺是練出來的。」
挾著一陣香風馳到商月令另一邊,三騎離開山道,抵達草原。
龍鷹心中打個突兀。對!回想當時的情況,宇文愚確是故意激怒越浪,表面看確沒有道理,除非宇文愚想影響今天的賽事,誘嶺南隊冒失急進,這就更沒有道理。
霜蕎道:「奴家曾和宇文愚談及球賽的事,他似對今次的『少帥冠』有必得的決心,且是胸有成竹!」
他是故意顯露知敵的實力,教霜蕎不曉得早被他識破身份。
商月令低聲道:「你怎會忽然和河間王動起手來的?他曉得你是龍鷹嗎?」
商月令淡然自若的道:「那就要問你哩!過往人家千問萬問,總問不到有關你的出身來歷,到神都前的你是一片空白,老傢伙們既關心你的家世,更關心你的出身。否則月令何須用上這樣的手段?」
商月令道:「據愚生所知,范兄只看過一場賽事,那場的觀戰人數該在二、三千人間。今仗的吸引力當然大不相同,如果我們山城的人空巢而來,加上嘉賓的人數,該在三萬人以上,所以難以斷言范兄猜中還是猜不中。」
龍鷹道:「遊戲開始了!」別頭笑道:「這麼巧哩!」
龍鷹嘆道:「事情是這樣的,昨晚小弟和嶺南越家公子越浪共膳,步出食堂時,見到那個叫宇文愚的傢伙,藉著告訴視們有關都姑娘琴會之事,對我們來個冷嘲熱諷,暗指主人家沒安排座位給我們,著我們早去早著,當時主執事商遙也在場,竟不置一詞,令我們大感受冷待,憤而離開。」
果然霜蕎訝道:「范先生憑什麼敢猜得這般準確?」
商月令別頭向龍鷹笑道:「能得都大家責怪,是范兄的榮幸,愚生便沒受此優待,望范兄能明白我們都姑娘的弦外之音。」
商月令含笑道:「明白哩!很好玩呵!」
商月令欣然道:「鷹爺太小覷月令了,若連這也辦不到,怎配作『新少帥』的妻子。」
商月令欣然道:「這也有得練嗎?范兄可否指點愚生?」
商月令道:「可是並不止這個問題呵!郡主向月令透露你是反對太子的人,亦因而惹起北方世族對你的反感,認為你想染指帝位。」
霜蕎再橫龍鷹一眼,今次因商月令看不到,玉女功全力施展,一眼的風情神韻,勝過萬語千言,直鑽入龍鷹心中癢處。輕輕道:「時間無多哩!還要顧左右而言他,人家在聽著哩!」
不論任何一個原因,仍沒法解釋宇文愚一方與嶺南隊有何「深仇大恨」,非要挫辱嶺南隊不可,這般做對他們有何好處?最關鍵是關中隊憑什麼去擊敗嶺南隊?
霜蕎從容道:「自奴家踏足牧場的那刻開始,奴家便感受到佳節慶典的熱鬧氣氛,想不投進去也不成。」言下之意,就是身不由己。
霜蕎和商月令均比他熟悉宇文愚,因而感到不符宇文愚一貫的作風。
商月令和霜蕎同時看呆了眼。
想起偽裝里的動人肉體,他心中火熱,笑道:「團領兄是否要領小弟去看球賽?」
龍鷹咋舌道:「至少有兩萬人。」
商月令對龍鷹的言無不盡大感滿意,欣然道:「以前是每多聽點你的事迹,多添些謎團,今天則是由鷹爺現身說法,親自揭謎解誤,感覺動人。」
龍鷹驀地想起樂彥的離開,照道理,不論樂彥有何借口,亦沒有選擇在準決賽和決賽前離開的理由,等於臨危不顧而去,亦等於不顧與關中世家大族的交情,比之宇文愚向越浪嘲諷,更不符樂彥的風格。除非這是宇文愚和樂彥的合謀,以令越浪一方生出輕敵之意。
商月令笑道:「都大家終於也像愚生般,對范兄生出不耐煩之心,愚生還可說是因奉場主之令,莫可奈何,可是都大家卻不用趟此渾水呵!」
龍鷹正是要引出她這番話。
人聲馬嘶在前方傳來,由於林木阻隔視線,尚未見到賽場。
關中世家大族崖岸自高,既看不起寒門,也不將關外大部分的世族放在眼內,女帝正是利用這種世族與世族和寒門間的敵視,用人不論門第,又將首都從長安遷往洛陽,硬將關中世族的氣焰壓下去,也令關中世族對女帝恨之入骨。
霜蕎「哎喲」一聲,展現嗔喜難分的迷人笑容,如鮮花之盛放,更是風情萬種,狠盯宋問一眼道:「奴家千怪萬怪,也不敢怪宋公子!」
龍鷹笑道:「依我看,還是抵達草窩子時,看看小弟是否猜個正著,若只得二千人,小弟會臉紅呵。哈哈!」
龍鷹長身而起道:「我們邊走邊說,讓小弟告訴場主因何須隱瞞出身,包保可嚇場主一跳。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