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在野》第十三卷

第一章 親自出馬

第十三卷

第一章 親自出馬

元老隊面對的,是他們在賽前沒想過的情況。
諸般擾人的問題已沒空去想,無瑕來到他前方,施禮道:「終找著范爺哩!小姐有請,范爺可隨小婢走一趟嗎?」
究為何事呢?
山道在望。
龍鷹和商月令先一步離開。
龍鷹以乾咳掩飾尷尬,清清喉嚨,道:「如何稱呼大姐?」
龍鷹挑了最少食客的南食堂吃東西,在一角桌子坐下,徑自吃喝,不由又想起今早心緒不寧,突然而來的感覺。
她究竟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發現的?會否懷疑是他做的手腳?
明知她說的是假話,龍鷹的腦袋仍要燒著了,且對媚術有更進一步,深一層的認識,事實他早從柔夫人和湘夫人處領教過這種媚功秘術,只是當時沒這般具體地掌握。
無瑕沒有掩飾她的本來面目,可是因收斂眼神,令她艷光大減,代之是容易親近的少女風情。
無瑕嬌羞的道:「婢子從未見過小姐這麼著緊一個人呵!」
商月令白他一眼道:「過猶不及,該適可而止。愚生須返飛馬園去,以靜制動,范兄請自便。」
龍鷹雖明知她要再施媚術,卻是不得不硬接,保持速度來到她旁,訝道:「玉姐兒有什麼話想說?」
一時間,龍鷹腦袋除了她這句話在來回激蕩外,再無其他。
龍鷹微笑道:「玉姐兒勿要哄我,別的我不成,但自認對娘兒頗有一手,你小姐表面似對我另眼相看,但我卻感到她內心冷冷冰冰的。若真的有情意,怎會是這樣子?反是玉姐兒令我大感意外,敢向我透露都大家的情況,不怕給小姐怪責嗎?」
「宋問」立告不敵,低罵一聲,催馬登上山路,將龍鷹拋在後方。
又甜甜淺笑,一副少女含羞的迷人神態,即使是鐵石心腸的人,能不動容乎!
這是無瑕新一波的媚術攻勢,與先前在食堂內迥然有異,改含蓄為欲拒還迎,當兩種風情加起來時,威力倍增。
龍鷹把心一橫,先來個投石問路,看她如何反應,道:「呵!原來是玉姐兒,請回去告訴都大家,小弟不是不想去見她,而是不敢去。玉姐兒只須如實轉告,你小姐會明白。」
一些事須比較方可明白。
商月令道:「才不信呢!誰能攔得住在馬上的龍鷹?」
到此刻回醒,始曉得適才是如何神志模糊,大暈其浪。
龍鷹雖與玉女宗各大傳人往還交手過,領教過湘夫人、柔夫人等的媚術手段,可是這麼的由無瑕在沒有武技配合下,全心全意地施展,實為首次。此時他再不會怪黃河幫的少幫主陶顯揚不夠定力,對萬仞雨的忠告置若罔聞,皆因儘管以他的有備而戰,嚴陣以待,仍不住失守,被無瑕掀起深心處的情緒。
宋明川等盡起元老派的馬球高手,力圖令龍鷹的「范輕舟」知難而退,同時可削弱他在商月令心內的地位,卻適得其反,落得兩局皆輸、六籌全失的賽果,可說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且是連他們也輸得迷迷糊糊的,除第一籌由龍鷹摘下外,其他進球由穆飛少壯子弟包辦。第二局時以梁石中換入商豫,表現亦令人耳目一新,仿已脫胎換骨。
我的奶奶!這才是媚術的最高功法,沒有少許勾引男人的味兒,又最能觸動男人的心神。
那究竟是為了何事?魔種絕不會誤發虛發。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龍鷹心忖此事不知如何了局,無瑕可施展何等陰謀詭計?現在踩了半隻腳入此溫柔陷阱,她在前方每一下擺動,均極盡誘惑的能事,弊在如他仍是一副道貌岸然、見色不起心的姿態,會令無瑕起疑心。這個處境令他進退兩難,幸好現時是在飛馬牧場內。同時下定決心,絕不容自己有與無瑕獨處的機會。
無瑕的媚術是針對性的,激起的是男性保護女性的英雄氣概,微妙處難以盡述,像從泫然欲泣到破涕為笑,那種強烈的變化,撼人心弦。
龍鷹感應不到她有向他施展精神奇術,卻敢推斷多多少少有用上這方面的功法,但因其至陰至柔的特性,又不是全面入侵,點點滴滴的滲入,沒觸動他的魔種。例如適才他的心神全被她惹人憐愛的神情填滿,忘掉其他一切,肯定屬一種能移神之術,自己的失神,極可能與「道心」和「魔種」的進一步結合有關係,沒法再有道魔分離的抗衡之法。
無瑕玉頰霞生,垂下螓首,神態惹人愛憐至極。
附近的幾台嘉賓紛紛看過來,皆因只是無瑕的體態,足可奪人心神。
他感應到無瑕微僅可察的精神波動,心呼好險,原來她的精神一直緊鎖著他,故當他清醒過來,等若從她的媚術脫身,她立即生出感應。對「范輕舟」來說此一能耐顯然沒有問題,不惹她懷疑,因他的功夫「來自天竺」,而天竺武功的核心瑜伽修行,最重精神之術,故不如此反令人奇怪。
想得頭痛時,無瑕來了。
他們的雙雙對對,是向老傢伙們進一步施壓,逼他們同意商月令在終身大事上的想法。今天八月十三,尚余兩天就是飛馬節曲終人散的日子,老傢伙們須在此期限內作出選擇,否則商月令會自行決定,最使他們無法接受的,當然是委身於「范輕舟」。
再看她在前面六、七步處裊裊而行的背影,已沒有絲毫柔情蜜意,只是個能使他萬劫不復的美麗陷阱。
其次是對方可動用的高手有數可計,台勒虛雲不用說,楊清仁亦因要保護李裹兒難以分身。敵方能威脅自己者,僅余無瑕和洞玄子,雖有擊敗他龍鷹的能力,但在遁逃路線無窮的情況下截著他,還要他蠢得與他們來個困獸斗,是痴人說夢。
無瑕這句話的內容固是驚心動魄,極盡諂媚,關鍵處卻在於其咒語般的聲音,猶如從她內心深處射出的愛欲之箭,命中對方的心,無影無形。
簡單的一句話,足可惹起無盡的迴音鳴盪,不假修飾又帶點野性的情味,微妙處難以捉摸,你必須付諸行動方可弄清楚她的心意。
在塞外初遇無瑕看漏眼,還可說是情有可原,現在明明知道她是玉女宗的第一高手兼一派之主,可是任他如何看,仍感到她只是個清秀俏麗的女婢,沒有絲毫武功的底子,天真裡帶點害羞,又暗含按不住的好奇心,使人憐惜她,願意保護她。
無瑕立即耳根都紅了,大窘垂首,神態有多誘人便那麼誘人,輕輕道:「青玉說不過范先生哩!范先生很壞!」
或可名之為「媚音」。
無瑕「噗哧」嬌笑道:「哪有人對著姑娘家自認『對娘兒頗有一手』的,令人起戒心嘛!」
無瑕一字一字輕輕道:「玉兒根本不怕范先生呢!」
龍鷹嘆道:「我確非好人,但對玉姐兒卻絕不使壞,玉姐兒可以放心。」
龍鷹道:「輸是必然的事,確實力懸殊,關中隊沒有河間王仍可穩勝我們,就看怎樣輸,是否雖敗猶榮?」
此時的無瑕有點肖近商月令的化身為「宋問」,他再沒有她乃危險妖女的感覺,至乎不時忘掉她是無瑕,而是絕色美婢青玉。
龍鷹如夢初醒,方知道因心有所思,呆瞪著她,著了魔似的,又感此為錯有錯著。
無瑕是盡展解數,目的當然是要置他于死,他一個把持不住,神為其制,無瑕自有手段奪其命于銷魂之際,來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老傢伙們終於深切體會到「范輕舟」的吸引力,除了其寒門和江湖強徒的身份外,在任何一方面仍不在他們心儀的河間王之下,大大加重了該否順美麗場主的意願而行的迫切性。
難道自己今早的心驚肉跳,是因無瑕成功驅逐魔氣而來?
無瑕的俏臉更紅了,紅霞往玉項和耳朵延展,整個人燃燒起來似的,驚心動魄,龍鷹不但在看,還嗅到她身體散發的女兒芳香,健康和青春的氣息,以他的修為,又明知她在蓄意誘惑他,仍令他忘掉了一切,食堂和眾多食客似已全退往遙遠的地方。
要到她踏進食堂、被他看見,龍鷹方曉得。
龍鷹搖搖頭,似欲搖掉某一錯覺,奇道:「很古怪!你化為宋問時,我竟真的沒法當場主為與小弟有合體之緣的絕色美人兒。」
無瑕這般親自出馬來對付自己,非常難應付,且必有后著,可是對她的手段卻沒法看得通透,憑她的智慧,顯然不是可隨意拒絕的,應對上稍有不慎,例如懼之如蛇蝎,會泄露自己的秘密。
無瑕喜出望外抬頭瞧著龍鷹,雙目射出沒人可懷疑的感激神色,除此之外又似感激之下包藏著某種可惹人遐想的內蘊情緒,眼睛燃亮,喜孜孜的道:「范先生請。」
「范先生!」
步出大門,一陣清風吹來,龍鷹深吸一口氣,登時醒了大半。
難道敵人再次布下天羅地網,伏擊他于離此的途上,旋又排除此一可能性。先不論來參与飛馬節達三千之眾的大小嘉賓團,只是安樂郡主足令附近官府打醒精神,將保安做至滴水不漏,如果在牧場外看到處處明崗暗哨的情況,他不會奇怪。
這肯定是媚術里的一種功法,能控制身體的反應,作出種種情態,至少在表面上出乎天然,不令人有絲毫懷疑。即使龍鷹眼睜睜瞧著,仍有感她再非可殺人于微笑間的玉女宗第一高手無瑕,而是一個惹人愛憐不已的俏嬌娘。
球賽是更直接的壓力。
龍鷹硬將慾念壓下去。她誘人的羞態,最能惹起男人的獸性,兼之此時走在林木深處,遠近無人。表面上,無瑕沒有身份,屬可採摘的奴婢之流,即使事後她向小姐投訴,鬧不出什麼情況來。所以若「范輕舟」真的是范輕舟,在她強大的媚力下,至少會試試看她肯否就範,如此方合乎常況,特別是她最後一句話充滿挑逗的意味。
令他失神的是因將今早的凶兆與無瑕消除了魔氣兩件事聯繫起來,可是落入無瑕眼裡,誤以為他是中了她的媚術,被勾去魂魄。
她體內那注魔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龍鷹笑道:「老傢伙們終明白小弟的危險性哩!場主與小弟這般的有影皆雙,可逼他們早點下決定。」
無瑕立即花容失色,怯生生的瞧他一眼后,頭垂得更低了,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輕輕道:「范先生呵!這樣小姐會怪婢子辦事不力的,由你親自和她說好嗎?」
最使他們納悶的是每一次失籌,都輸得不明不白,似和他們作對的是老天爺,總是棋差一著,感覺之窩囊,有口難言。數次眼看勝利在望,都被回守後防的龍鷹險險壞之,其中兩次是給他把即將入洞的球兒硬生生勾回來。
龍鷹笑道:「那就要看聽的是誰,如果是良家婦女,當然掩耳疾走,可是依我看呵!玉姐兒根本不當這句話是一回事。哈!」
龍鷹心中喚娘。
龍鷹看著她眼眶內滾動的淚花,心叫救命,因如再拒絕,是不合情理,更怕她哭個梨花帶雨,那時真不知該怎麼辦。
龍鷹失笑道:「那便是打仗了,贏了球賽砸了大局。哈!輸有輸的技巧,有時比贏更困難。午膳的時間到了,場主有興趣陪未來夫婿共進午膳嗎?」
無瑕放緩腳步,別過頭來瞄他充盈少女風情的一眼,欲言又止,似有話想說。
以前對方辦不到,現在更無可能。
龍鷹大吃一驚。
這招連消帶打,最妙是不用解釋,因如無瑕追問其故,等於向龍鷹表示可向她使壞。
再次心呼厲害。
尤有甚者,是龍鷹在馬球場上舉重若輕的從容氣度,在他操局下少壯隊變化無窮,令元老派疲於奔命,喘不過氣來。遂更襯托出龍鷹縱橫自如的風采,令人心折。
兩人肩並肩離開膳園的範圍,踏足場主府別具特色的周回遊廊,朝霜蕎的「都鳳」落腳的別院舉步。
商月令顯然心情大佳,不住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
縱然天氣寒涼,他也駭得差點冒汗,以前屢次避過她的陰謀手段,全賴這注潛藏其經脈內的魔氣,雖然曉得終有一天,無瑕會覺察到,卻沒想過在這時刻發生。
龍鷹暗嘆一口氣,裝出錯愕的神色,道:「怎可以為難玉姐兒,我們去吧!」
龍鷹裝作首次認識她般朝無瑕瞧去,立即心中喚娘,論喬裝另一身份角色,以功力論,龍鷹自認瞠乎其後。
她的聲音仿如美麗的妖精在深黑的晚夜、在伸手可觸處向你呼喚,沒收了你所有抗拒的意志。
無瑕櫻唇輕吐的低聲道:「小婢青玉,是下人,范先生勿要折煞婢子。」
龍鷹頭皮發麻的站起來,追在無瑕優美的倩影離開食堂。
商月令欣然道:「月令雖未能目睹鷹爺在戰場上八面威風的情況,幸好可在馬球場上窺見端倪。事前月令真的沒想過呵!縱然在馬球場上鷹爺仍是無可測度,戰略手段無處不在,但又似隱於無影無形里,兩天後的決賽肯定精彩絕倫。」
無瑕的軟功比她的武功難應付上百倍,無從抗禦,如果可以翻臉動手,反乾脆利落。早曉得的話,就不去碰楊清仁,索性來個大火併好了。最頭痛是他必須扮無知,裝作若無其事的去受她媚惑。
無瑕實有點操之過急,然而很難怪她,一來以為他是好色之徒,而自己的確是好色之徒,但因他既是「范輕舟」,也是龍鷹,清楚她是何方神聖,否則不掉進此色慾陷阱才離奇。
無瑕過處,惹得人人注目,沒想到怎會忽然鑽出這麼個美如天仙的俏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