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平定北方
第1340章 毒泉
漢軍多年征伐沙場，將士們從來都是士氣高漲，還從沒有過像如今一樣垂頭喪氣的時候。
直到這個時候，將士們才明白過來，諸葛均因何會氣急敗壞的揮舞起馬鞭抽打那些飲水的將士。
進入林子之前，將士們隨身攜帶的乾糧和水已是十亭去了九亭，許多漢軍將士甚至連水和乾糧都已悉數耗盡。
「無葯可醫！」搖著頭，嚮導一臉痛苦的說道：「蔣軍可為將士們籌備後事了……」
「呃……」被攔著的漢軍有許多人飽飽的飲了一通山泉，乾渴被泉水驅散，可他們並沒有感覺到舒服多久，一個個腹中就覺著一陣劇痛，不少人才站了沒多會，就發出低聲的呻吟，一頭摔倒在地上。
諸葛均能夠揮舞馬鞭鞭笞飲水的漢軍，使得後面的將士們發覺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們自是不可能再像前面的人一般趴到水邊猛灌那清冽的山泉。
這些后湧上來的漢軍並沒有像前面那些衝到泉邊飲水，而是在泉邊的漢軍面前擺列出了一道人牆。
山林之中，毒素無數，遏制毒素的藥材也定然不在少數。
越來越多的漢軍倒了下去，起先倒下去的那些，由於飲的太多，沒過多會就口吐白沫眼見不行了，後來倒下的，喝的泉水並不是很多，他們倒地后，一個個忍著腹中的劇痛，在林中厚厚的枯葉上翻滾著、呻吟著。
一邊前行，他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望向前方，問了走在身旁
可眼下還沒有見到敵軍，將士們還在山林之中穿行。
跟隨諸葛均離開洛陽已是有了不少時日，漢軍將士們也是在他的帶領下連戰連勝，對這位將軍，大多都有著發自骨子內的信服。
看到許多將士已經開始飲水，諸葛均策馬沖了過去，揮舞著馬鞭，也顧不得漢軍有規定將軍不可鞭笞兵士，朝著飲水的兵士們就是一通猛抽。
諸葛均率先流下了熱淚，站在一旁的漢軍將士們，一個個也都是抑制不住情緒，有些人甚至還抽噎了起來。
「果真無葯可醫？」事情已經發生，諸葛均最關心的並不是嚮導早先有沒有提醒過漢軍將士們，而是究竟有沒有法子把將士們救活，又追問了一句。
跟隨在諸葛均身後的親兵，雖說也是難耐乾渴，將軍下令不準飲水，又親耳聽到嚮導說的那番話，也是趕忙跟在諸葛均身後，驅趕著已經跑到泉水邊上的漢軍將士。
走沒多遠，他們就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潺潺的水流聲。
在他們面前死去的同澤，並不是死在喊殺陣陣的沙場上，而是由於乾渴難忍，倒在了飲用了清冽的山泉后。
「莫要飲水！」前面的漢軍喊叫著有水，後面的漢軍立刻想要跟上去，嚮導一驚，連忙喊了一嗓子。
「走！上前看看！」止住了大軍的步伐，諸葛均將韁繩一抖
「如何曉得是毒泉？」一邊往前快走，諸葛均一邊問了一句。
他的命令下達的也不算太晚，可對於最前面的漢軍將士們來說，卻終究還是晚了些。
成片的漢軍被從泉邊趕開，在他們後撤的同時，從後面又湧上來一群漢軍。
只是為了喝上一口水，他們就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這一嗓子，顯然要比嚮導喊的有用，前面的漢軍將士有許多停下了腳步，後面的漢軍更是沒敢繼續往前走。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喉結微微的滾動了兩下，兩行渾濁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早先進入林子之時遇見瘴氣，雖說也是有百多名漢軍遭受瘴氣侵襲，嚮導卻是找到了抑制瘴毒的草藥。
雖說生長於南蠻邊界，嚮導也曾無數次進過叢林，可他每次進入叢林，走的路程都是最短的行程，還從來沒有跟隨漢軍一同繞路的經歷。
圍在四周的漢軍將士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去，成為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許多漢軍剛飲了兩口，在諸葛均的鞭笞下，止住了接著飲下去，一個個看著清冽的泉水，卻還是滿眼的不舍。
曉得繞行是因為將士們懼怕山林中許多未曾見過的物事，諸葛均也是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朝嚮導擺了擺手，並沒有再多追問。
「可有法子醫治？」眼看著倒下去的將士們痛苦翻滾，諸葛均連忙向嚮
倒在地上的漢軍將士們，漸漸的已是有了不少人斷絕了氣息，更多的人則在痛苦呻吟著，有些人甚至開始嘔吐。
象兵驅趕著戰象到了水邊，戰象揮舞著長鼻子，說什麼也不啃去喝清冽的泉水。
引領大軍進入山林，為的便是討伐蠻人，沒想到，大軍還沒走出這片林子，竟是就有人被毒泉撂倒！
他們的身旁站滿了曾經同生共死的同澤，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們任何的幫助。
「水！水！」正行走著，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漢軍將士的歡呼聲，諸葛均眼看著許多漢軍將士飛快的朝著前面跑去。
一群親兵簇擁著他和嚮導，飛快的朝著前面跑去。
連日也沒有遇見甚麼瘴氣，只是叢林中濕氣很中，就連空氣都瀰漫著一股潮濕的燥熱。
騎在象背上的象兵，見戰象不肯飲水，一個個都忙著驅使戰象到水邊，還沒有一個人來及飲水。
在戰象的旁邊，不少漢軍將士已經衝到山泉旁，掬起泉水「咕咚咕咚」的灌個不停。
更多的漢軍，由於離諸葛均甚遠，雖說懼怕將軍威勢，卻又克制不住口渴，還是趴在水邊，猛灌了一通。
但有廝殺，必有折損，戰場上的殺伐中，將士們被一腔熱血激蕩著，他們已經無視了死亡，自是不會在征伐中感覺到太多的悲傷。
身為將軍，他竟然引領著將士們進入了這片充滿了死亡氣息的山林，倒下的這些將士或許只是
蹲在一個倒地漢軍的身旁，嚮導搖了搖頭，也是一臉悲戚的說道：「方才我已經提醒過他們，千萬莫要飲水……」
「水流平緩，乃是有泉水自林中流過！」跟在他身後，嚮導解釋道：「林中落葉多年集聚，葉片下多有毒素，山泉流經地面，毒素悉數進入水中，人若飲了，不過兩三個時辰，便是無救！」
由於變更了路線，漢軍在叢林中穿行了十多天，依然沒有走出叢林。
場面一派混亂，林子里瀰漫著嘔吐物難聞的味道，附近站著的將士們，看著他們的同澤如此難受，並沒有因嘔吐物難聞的味道而躲開，而是一個個面帶憂桑的望著那些倒地的漢軍。
聽到嚮導的喊聲，諸葛均見止不住將士們朝前涌的動作，趕忙也喊了一嗓子：「不得前去飲水！」
凡是飲了山泉的漢軍，一個個的倒了下去，四五百人倒在滿是落葉的地面上，死去的人已經止住了呼吸，靜靜的躺著，那些還沒有死去的，則還在翻滾、呻吟，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聽到嚮導的解釋，諸葛均連忙喊道：「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飲水！」
常年于山林中穿行，嚮導對這些藥材也是不會陌生，他既然說了無葯醫治毒泉的毒素，諸葛均能做的，只是選擇就近看著將士們活生生的被毒死。
可那是在同敵人廝殺！
這代價太過沉重，沉重
騎在馬背上，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倒地的漢軍斷絕了氣息，諸葛均卻是沒有半點法子。
馬背上的諸葛均終於忍受不住，朝嚮導喊了一聲：「你倒是想想法子！」
看到嚮導的神色，諸葛均心內是如同被刀絞一般難受。
騎著戰馬，諸葛均也是受不住林子里燥熱的空氣，將身上的衣甲卸去，搭掛在馬背上。
征伐沙場，在戰場上他們無數次的看著同澤倒下。
許多將士難耐酷熱，將身上衣甲卸去，跟在隊伍中，有氣無力的前進著。
飲水已經喝完，許多漢軍將士的嘴唇都已乾裂，可列起人牆的他們，並沒有回頭去看那清冽的泉水一眼。
飛快的跑到一個倒地的漢軍兵士身旁，嚮導翻了下他的眼瞼，看了看瞳孔，回頭朝諸葛均搖了搖頭。
「無法可想！」雖說心內已經知曉答案，可聽到嚮導的回答，諸葛均還是覺著心臟一陣陣的抽搐。
「還有三四日！」抬頭看了看樹冠，嚮導對諸葛均說道：「將軍，我等繞行了許多路程，按理說，今日便可出林……」
「不許飲！不許飲！」一邊抽打著兵士們，他一邊大聲喝罵著。
聽到水流聲，嚮導的臉色已經是一片煞白，對諸葛均說道：「將軍，不好，前方乃是毒泉！」
他終究只是嚮導，已經渴到了極點的漢軍將士們，哪裡會聽從他的喊聲，依然是一窩蜂的朝著水源跑去。
衝到泉邊飲水的漢軍將士，少說也有五六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