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魔一魘
第七十九章 君子
「是的，一到京城他倆就消失在了故宮裡。」
「就在醫院的太平間里，每天晚上我先去那兒，然後脫身來到D棟樓上附在叢院長體內再進倉庫來飲血。」
樹林中閃出豹哥和小林子，詫異的問道：「了去大師，有什麼情況么？」
「為了未渡住持，為了李家父子，你該付出代價了。」
黑狸貓妖的原身，肉眼凡胎的警衛是瞧不見的，而其附在叢院長的身上，即有鑰匙開鎖又知道密碼，也曉得關閉紅外報警器，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血喝。這傢伙也真是夠聰明的了，有良心裏想。
這黑影正是在豐都鬼城奈河橋下已經被廢了的秦嶺黑狸貓妖，當牠驚見面前的人是有良和媚娘時，嚇得腿一軟立時萎頓于地。
有良透過布簾的縫隙看得真真切切，媚娘在一旁也霍霍欲試。
「媚娘，你留在這裏看護叢院長等到他醒過來，俺和孫遺風出去一趟。」有良低頭吩咐道。
幸好沒有被薛道禪發現，但有良心中仍是不免有些忐忑，這個薛先生聰明絕頂，表面上道貌岸然，但實際內心怎樣誰也不清楚，自己還是多留個心眼兒好，在江湖上誰都不能相信。
「薛先生這些日子都在哪兒落腳？」有良問。
「可是水蛭哪兒來的犬牙呢？」叢院長疑惑道。
「白雲觀。」
「你不會殺我吧？」
有良聞言一愣：「費叔的血漿？」
有良淡淡說道：「俺不是君子。」話未落音，雙手食指齊出，兩道夢遺指寒氣射入了孫遺風的體內。
黑狸貓妖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咦，我們怎麼都在倉庫里？哎呀，柜子又被打開了……」
「附身後可
「就算即便附在我身上，他可以找到鑰匙，可怎麼知道密碼的呢？」叢院長提出疑問。
有良的陰眼瞧過去，牠確實身子在瑟瑟發抖，現在只要自己射出夢遺指，黑狸貓妖就會即刻凍僵斃命，但有些事情必須弄明白才能下手。
有良與黑狸貓妖來到了醫院的太平間，夜深人靜，走廊里靜悄悄空無一人。太平間內，靠牆是整面的不鏽鋼櫃，上下兩層都是抽屜。每一個抽屜上都有寫有編號，屋子中央還有十幾個下面帶輪子可以推著走的不鏽鋼台，躺著一具具矇著白布單的冰冷屍體。
「媚娘，就留他一命吧。」有良低頭說。
「他們去哪兒了？」有良鬆了口氣。
「放心吧，叢院長，了去大師已經把水蛭妖滅掉了。」豹哥呵呵說道。
「你答應過不殺我的，君子怎麼能夠食言呢？」孫遺風驚恐的叫了起來。
這時一道黑影逸出叢院長的身體，但見其碩大的頭顱，胸前頸后獵獵鬃毛，嘴角邊生有數根長須，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長長的犬牙照著血漿袋便咬了下去……
「你還沒說怎麼跑到這301醫院喝血來了？」
「好吧，俺也想早點見到薛先生，現在看起來我們是一夥兒的了。」有良輕鬆的說道。
「你要保證不殺我才能告訴你，不然何苦呢。」黑狸貓妖狡黠的說道。
他轉身走出太平間，站在那兒眺望著皎潔的明月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彷彿又置身到了佛崖寺，口中喃喃說道：「未渡師父，了去終於兌現承諾為你報了仇……」
「是是，一定照實回答。」黑狸貓妖哆哆嗦嗦的趕緊點頭。
「宿主孫遺風在哪兒？」有良問。
叢院長知道自己說走了嘴，趕緊收拾好鎖上櫃門不再言語了。
「是的，薛先生隨後便緊急趕到沅陵，我倆悄悄的摸上藏書洞，哪知老白警惕性極高，聽到有鄉民傳聞在縣城遇到一隻神貓，能用筷子吃米粉還會捧著大碗喝湯，便菜也不買了即刻趕回來帶著二丫離開了。」
「我沒說是你吸的，那樣太丟人了。」黑狸貓妖小聲囁嚅道。
「幹嘛？」
「孫遺風，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有良鑽出木台站在了月光里，腳邊是怒目而視的媚娘。
有良急於得知二丫的消息，於是點頭道：「好，俺答應你。」
「為啥？不是去見薛先生么？」孫遺風詫異的問道。
「薛先生說我失去了道行，若是到這來每日飲用年輕戰士的血漿，便能夠恢復部分的功力。」黑狸貓妖嘿嘿說道。
「薛先生知道你是如何失去道行的么？」有良問，搞不好薛道禪已經曉得了自己的「中陰吸屍大法」。
「嗯，豹哥說對了，真的是一隻大水蛭精，已經被俺消滅了，你們先上去吧，俺方便方便，叢院長還在倉庫里。」有良吩咐道。
「但是我們暫時還不能回去，必須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確認只有這一條水蛭妖在作怪，沒有其他妖邪了，才算是任務結束。」有良說。
「好啊，我要去天安門廣場。」
「你知道二丫去了哪兒？」有良驚訝道。
「故宮？去那兒幹什麼？」
「還是了去大師考慮的周全，我們就再觀察數日，你們這期間可以好好遊覽一下京城的名勝古迹，去天安門廣場看升旗儀式，或者去紀念堂瞻仰毛主席遺容。」叢院長介紹說。
叢院長小心翼翼的檢查了血漿袋，然後放回柜子里，口中自言自語道：「還好，水蛭妖只偷年輕戰士的血液，萬一喝掉了費叔的血漿麻煩可就大了。」
「原來如此，我馬上將這好消息報告費叔和楚大師。」叢院長高興的說道。
有良迅速的逐一拉開牆上冷凍櫃的不鏽鋼抽屜，找到一隻是空的，然後抱起孫遺風僵直的屍首塞了進去，再將抽屜推入櫃中。他拍了拍手，自言自語道：「未渡住持是君子，一渡法師也是君子，可是又都怎麼了？」
「果真是水蛭妖？但附近並沒有水塘啊。」叢院長聞言驚訝不已。
「他們也許離開故宮了。」
黑狸貓妖走到中間的不鏽鋼台前掀開布單，孫遺風正安靜的躺在那裡，多日不見似乎憔悴了許多。
有良想起在青城山上的那場辯論，白雲觀是全真教的總壇，聽首長說為了小建的病去找過虛風觀主，可能就是那個長得像螳螂的虛風道長。
有良離開倉庫下樓，D棟樓的警衛見有良一個人出來，他們都對身後跟著的黑狸貓妖視而不見。
「我們哪兒也不去了。」有良冷冷道。
黑狸貓妖滿意了，這才故作神秘的說道：「二丫和老白來到了京城。」
「孫遺風，俺問你話，可要老老實實的回答，否則即刻就要你的命。」
「這是
「當然，你我和薛先生都是同一戰壕的戰友，以後還得請你多多關照了。」黑狸貓妖顯得格外的恭敬和溫順。
「我說的嘛，只有大水蛭妖才有能力喝那麼多的血。」豹哥呵呵笑道與小林子跑上樓去。
「喵。」媚娘應道，隨即坐在地上，等著趴伏在恆溫冷藏柜上邊上的叢院長清醒。
「我知道水蛭妖的藏身之處了，」小林子很有把握的說道，「就和那條老塘虱鬍子鯰一樣，生活在下水道里。」
「自從離開鬼城幽都，我已經成了一個道行全失並且被閹割了的廢人，唯有聽從衡山薛道禪去追蹤二丫的下落這一條路可走。於是就一直跟著關教授到了湘西懷化的沅陵，然後給古空禪師打了電話，正好薛先生也在，他讓我繼續查明二丫的具體藏身地，我乾脆把地址就直接告訴了他。」
「你說二丫現在京城？」有良愕然道。
「是的，關教授和柳十三他們肯定找不到，因為那地方是老白佘天庭的老家，以前聽他多次提起過的，沅陵城西北有個二酉山，在懸崖峭壁之上隱藏著秦代的『二酉藏書洞』，那就是佘天庭的老巢。我費盡周折找到那洞穴，果然在那裡發現了二丫的蹤跡。」
「說話不算數……」孫遺風嘴巴里勉強擠出一句話，隨即身子僵硬的倒下了，已然凍成了一根冰棍，兩隻眼睛茫然的盯著天花板，面孔上籠罩著一層白霜。
「薛先生來了？」有良想這事兒壞了。
「沅陵縣城，有關『神貓』的事兒已經添油加醋傳
當他穿過樹林回到了D棟樓內，此刻叢院長剛剛醒轉過來，見到圍著他的幾個人，意識還一下子轉不過彎兒。
「二丫正在藏書洞內練功，當時老白下山去集市上買東西去了，我沒敢驚動她，趕緊跑去縣城迎候薛道禪。」
「薛先生說他們肯定還在，有可能再次設置了一個虛空躲藏在裏面。」黑狸貓妖肯定的說。
「他怎麼知道這兒有年輕戰士的血呢？」
「你怎麼跑到京城喝起人血來了？」
「你還要保證媚娘也不會對我下手才行。」
「叢院長，這條水蛭妖附在你的身上，開鎖進倉庫，關掉報警器，然後撳密碼開櫃取血來喝，所以警衛再是嚴密也還是沒有用。現在妖已經清除，應該沒有問題了。」有良解釋說。
「她在幹嘛？」有良迫不及待的問道。
「喵嗚。」媚娘同意了。
貓妖撲到屍體身上鑽了進去，轉瞬孫遺風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活動了下關節然後坐起來說道：「有良，我們可以走了。」
叢院長點點頭，茅塞頓開道：「不錯，一定是醫院放射性的污水引起異化的。」
「薛先生分析說紫禁城裡可能還有未被發現的皇家秘密，老白的文物考古造詣極深，很有可能知道些什麼，而那對幼魘的加快發育一定是有幫助的。不過我倆已經連續數日尋遍了紫禁城的每一處角落，卻始終找不到他們躲藏在什麼地方。」
「你倆去玩吧，俺要到藥店找找合適用的針具。」有良想甩開他們單獨活動，這樣方便去找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