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怪物
第100章 做人要講良心
「我能幫你賺到錢，你不是喜歡錢嗎？」
榮光現在就是戈多的寶貝，就像是《魔戒》里的咕嚕一樣，對那枚戒指非常在意。
他猛地停住了腳步，躲在一邊的人群中，想要聽聽榮光在和木宇說什麼——在山村裡和榮光相處了那麼久，可不僅僅是他教榮光說葡萄牙語，榮光也在教他說中國話。
「帶你試訓，接送你訓練，照顧你的生活，這些我也能做到！是個經紀人都能做到！」木宇見榮光要走，連忙在後面喊道。
「該死……」他嘟囔著從沙灘椅上費勁的挪下來，然後輕鬆地提起沙灘椅，重新放到了樹蔭下，繼續躺下乘涼。
「那你就要選擇我做你的經紀人。」
「那不行。」榮光退出之後搖搖頭。
這一句話前，榮光還在憧憬。這一句話說出來，榮光臉上的表情迅速就變了，他從幻想世界中退出，搖了搖頭：「不要。」
他彷彿真的進入了木宇所描述的那個世界。
「為什麼我要選你？」榮光很迷惑。
※※※
「最後，雖然不能答應你，但還是很謝謝你，木魚先生。我今天在這個海灘上逛了半天，你是第一個認出我的人。再見。」
榮光一會兒是饞得都快流口水的表情，一會兒又堅定地像革命烈士一樣。
木宇垂著的雙手猛地攥成拳頭，指甲都要陷入掌心肉里了——我操！怎麼又回到這個循環上了啊！
說完，榮光轉身就走。
「我說不要。」榮光用同樣堅定的語氣，毫不猶豫地說道。
木宇很高興看到榮光有這樣的表現。
但是這一行也有這一行的規矩，不可能他們看上誰就直接硬搶，除非他們能夠說服球員本身和自己解約。
「所以你需要我這樣的一個全能經紀人，從和球隊的談判，到商業代言合同，我都可以幫你搞定。我們是中國人，語言相通，還有共同的文化背景……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中國有人脈，可以幫你操作中國市場的開發。你難道不想你在中國的家人都能夠在中國看到你的廣告嗎？想想吧……」木宇開始淳淳
木宇完全沒想到榮光會給他這麼一個堅定的回答，他大吃一驚。
什麼都沒有。
※※※
「那你不選擇我為經紀人嗎？」
任何人，不管是誰，哪怕是菲熱爾來了，也別想搶走自己的寶貝！
現在的他，覺得自己在這個行業里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期。
戈多這才注意到榮光身邊還有一個人。
別說聖保羅了，他連在上海買套大點的房子的錢都不夠……
果然，一說到錢，榮光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之前那獃滯無神毫無焦點的目光剎那消失不見。
讓他們保持這個姿勢的原因，是他們目光所指向的地方——摩天大樓的一整面牆上，都是他們的兒子和弟弟，榮光的海報！
「為什麼？」他大聲問道，這聲音都變調了。可見他內心的崩潰。
見榮光皺著眉頭，表情似乎很猶豫，木宇意識到他的說辭起到了作用，於是他要趁熱打鐵：「所以你看，榮光。找一個優秀的經紀人，比你好好踢球作用大的多。一個好的經紀人能夠讓你事倍功半……我想你應該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他對我那麼好，我不能對不起他不是？我爺爺說，做人要講良心。我想賺錢，但我也想講良心。」
但老實說這樣都要比之前感覺好。現在最起碼還有道理可講，之前完全是沒有的。
恰好這個人他認識！
但是他剛剛躺下，腦海中就浮現出了菲熱爾猙獰的笑容。
菲熱爾是巴西的經紀人大鱷，他旗下的經紀公司掌控著大約百分之九十去歐洲的巴西球員。
這樣的經紀人難怪一直都在圈子裡默默無聞，失敗透頂呢。
留下木宇，目瞪口呆的望著榮光的背影，已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說什麼？」他反問道。
哪想到一聽他這話，榮光就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連忙搖頭：「不！」
在菲熱爾的怪笑聲中，戈多猛地睜開了眼。
他在這裏接近榮光有什麼企圖？戈多不是傻子，用屁股都猜得到——就是來挖牆腳的！
他在看了榮光的幾場比賽錄像之後，認定了榮光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如果他能夠成為自己的球員，那麼自己的事業也將邁上一個全新的台階。
而且菲熱爾如今常年在歐洲，在葡萄牙，很少會回巴西萊，戈多不認為菲熱爾能夠在歐洲非常詳細的了解巴西發生了什麼。自己和榮光應該不至於引起對方的興趣吧……
當木宇來找榮光的時候，他是有必勝的信心的。
一看到是這傢伙出現在榮光的身邊，戈多就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妙。
在他看來，沒見過世面的山村少年懂什麼啊？在自己的甜言蜜語攻勢下，肯定瞬間就淪陷了。
這些都是那個默默無聞的經紀人完全不能比擬的。
「你到現在有過一份商業代言合同嗎？除了最基本的工資和獎金之外，你還有其他的收入來源嗎？你來巴西一年了，你賺了多少錢？你賺的錢夠……夠在聖保羅買套房子嗎？」木宇也實在是找不到例子了，只好拿買房子做例子，因為他想到了榮光直到現在都還住在他的那個經紀人家中，並沒有出去買房子，或者租房子，沒有自立門戶，那說明他顯然沒賺到多少錢。
戈多在科帕卡巴納海灘上四處尋找著榮光，累得氣喘吁吁，下午的四點鐘的太陽還是很烈，曬得他全身出汗，就像是抹了一層油一樣。
見榮光已經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就差流口水了，木宇自覺事情已成，於是他直接問：「那麼，你要不要結束和你現在這個經紀人的合同，改和我簽約呢？」
木宇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小子的邏輯思維，難道他的大腦構造與眾不同？
就在戈多舉目四望都沒找到人的時候，他卻在偶然間瞥到了他的目標。
誰也沒想到當初大家都不放在眼裡的中國，竟然成了人傻錢多速來的「撈金聖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國職業足球如火如荼的歲月里，他可沒少往中國送巴西球員。很多在巴西根本踢不上職業聯賽的業餘球員，經過他的包裝運作，都能搖身一變成為「巴西著名職業球員」，然後風風光光轉會去中國撈錢。
說老實話，他也擔心榮光真的會離他而去。
「是我表達的不夠清楚嗎，榮光？」木宇有氣無力地說道，他都快認輸了。
※※※
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自己呢？經驗豐富，人脈廣，而且擁有一個龐大的中國市場，通過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健力寶留學巴西的事情，他和中國足壇很多上層人物都建立起了良好的合作關係。
如他所料，榮光不僅眼睛睜大了，嘴巴也成了一個「O」型，臉上似乎都在放光芒了。
他需要一個突破口，一個爆發點。
戈多再次費勁的從幾乎讓他整個人都陷進去的沙灘椅上起身，拍拍屁股，走到外面，四處張望，尋找著榮光。
但他剛剛靠近了一點兩個人的時候，就聽到榮光對目瞪口呆的木宇說：「……我確實很想賺錢啊……但是，但是畢竟是戈多把我從中國帶到巴西來的……」
在一處沙灘足球場的外圍，他看到了榮光和一個人在一起。
那些巴西球員想要去中國聯賽淘金的話，找木宇幾乎是唯一的辦法。
說完，他不再回頭，不再停留，不再理會木宇，徑直走掉了。
突然，他的腦海中出現了胡安·菲熱爾那位巴西經紀人大鱷的獰笑：「哪兒來的無名小卒，也配擁有全世界最珍貴的瑰寶？不好意思，榮已經決定改換門庭，成為我旗下的球員了！哈哈哈哈——」
這小子跑哪兒去了呢？
木宇不認識戈多，但是他在巴西的足球經紀人圈子裡多少也算是一個名人了，就像菲熱爾控制了百分之九十去歐洲的巴西球員一樣。木宇也幾乎壟斷了從巴西去中國踢球的路子。
「
「因為是戈多把我從中國帶到巴西來的。」榮光說道。
榮光搖頭：「不，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木魚先生。我確實很想賺錢啊……但是，但是畢竟是戈多把我從中國帶到巴西來，陪我試訓那麼多球隊，最終把我送進了聖保羅，還照顧我的生活起居，每天開車接送我訓練……他對我那麼好，我不能對不起他不是？我爺爺說，做人要講良心。我想賺錢，但是我也想講良心。」
「為……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賺大錢了嗎？」木宇吃驚的都結巴了。
「不選擇。」榮光又退出來了。
榮光回頭沖他微笑：「但，戈多是第一個這麼對待我的人。」
他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日頭比之前稍移了一些地方。
所以在經紀人圈子裡，木宇雖然比不上經紀人大鱷胡安·菲熱爾。但也算是一個知名人物了，戈多知道他自然是再正常不過。
而和他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躲在一邊偷聽的戈多。
雖然這麼想，戈多卻還是不放心。
那就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目標。
媽的，雖然你們都是中國人，但是也不能把主意打到老子頭上來啊！
確實很美……
「……」木宇都快無語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冇語」。
這個問題擊中了榮光。
這麼一想，戈多確實沒幫自己賺到什麼錢，他所說的美好前景，什麼上下三層，帶游泳池的大房子……這些都只是未來藍圖，現在連影子都看不到。
而榮光就是他的爆發點。
就像榮光在聖保羅街頭所看到的那些明星海報一樣。
戈多在沙灘椅上憧憬著自己以後成為全世界都著名的經紀人的日子，在美好的幻想和涼爽的輕風下，幾乎都快在海灘上睡著了。
於是他怒氣沖沖地快步走向兩個人，打算
「因為我可以讓你賺到更多的錢！」木宇自然知道榮光的弱點是什麼，他既然想招攬榮光改換門庭，怎麼可能不研究一下他未來的球員是什麼人呢。
「是誰帶你來的根本不重要好嗎，榮光？你選擇經紀人重要的是看他的能力，他能不能給你帶來你想要的東西，關鍵是這個能力，他有嗎？」木宇還在堅持想要說服榮光。
木宇看的目瞪口呆——難道這人有隱蔽的精神分裂，我之前不知道？
論能力，這真不是一個什麼好經紀人。論人脈，一個默默無聞的經紀人能有什麼人脈？論市場開發能力，從現在榮光竟然還沒有一個商業代言合同，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經紀人是什麼能力了。
到最後他都快崩潰了，只好攤開手問榮光：「那你想怎麼樣？你難道不想賺錢嗎？你想賺錢，你就要離開你現在的那個經紀人，然後跟著我……」
是那個中國經紀人木宇！
「這小子……跑哪兒去了呢？」
「喜歡！」榮光再次進入幻想世界。
在上海，最繁華的地方，他的父母和姐姐，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仰頭望向一座摩天大樓。在他們的身邊，不斷有人與他們擦肩而過，碰撞著他們的身體，但是他們依然站在那兒保持著這個姿勢，就像是流水中的礁石一樣。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榮光的表情。
這小子……走到哪兒都忘不了足球啊……咦？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渾身都是汗了——之前還遮擋在他頭頂上的樹蔭已經挪到了旁邊，將他暴露在了日光下。
他研究過榮光的那個經紀人，在他看來這位經紀人非常不合格，除了把榮光帶到巴西來，像個保姆一樣照顧著，他還提供了什麼有力的支持和工作嘛？
他除了生活照顧上無微不至之外，也實在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來留人。要是榮光真的離開他了，他似乎也找不到指責榮光的理由。因為他這個經紀人……確實有些差勁。
榮光還是搖頭，很堅定地說：「我想賺錢，但我不想離開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