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之章
第二百二十章 紛繁家務（上）
「於福……以後就這麼叫你了啊！」我摩挲著她的秀髮說道。
她口中的「殿下」，顯然指的宇喜多直家。我記得，直家似乎說過，「即使是親生的父親，與孩子之間的最大紐帶，也是和母親的肉體關係」，看來他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才堅持要船津夫人以身體侍奉。
「直說無妨，不用有什麼顧慮。」我寬慰她道。
沒想到她卻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不是這樣的……」
發誓之後的第六天傍晚，我去了二層的於加那邊，卻發現船津夫人也在。出於禮貌，我只好順便喝了一點清酒，敷衍了幾句后，就想去找小夏。於加卻少見的擋住了我，替船津夫人抱屈道：「於福夫人來了好幾天，殿下一直不願接納，難道是對夫人有什麼不滿嗎？」
說真的，當他的女婿，真的很需要勇氣。現有的幾個女婿之中，浦上宗景的嫡子浦上宗辰被他毒殺，浦上家因此絕嗣；松田家的松田元賢，父親被鐵炮射殺不說，自己也被討取，領地由宇喜多家和宇喜多直家的妹婿、松田家的重臣伊賀久隆瓜分（後者在直家臨死前被叫去毒殺掉）；美作國的后藤勝基，居城被宇喜多直家攻落，本人敗退後自盡，同樣沒有善終，只不過沒有被這位岳父親手終結而已……不過，我相信，佐竹宣秀肯定不會有事。
有了合體之緣，感覺確實不一樣。
「你先留在這裏。」我吩咐道，自己穿上木屐走出內室，反身拉好房門，穿過兩重外室來到了走廊間。抬眼一看，前面的不遠處果然是小夏，她正帶著兩個侍女，在這層的客房外徘徊著，一副想進去搜查又有所顧慮的模樣——那是於加安排給於福的住處。
這樣的做法，其實有很多先例。例如大形殿，就是以委身三好義賢的方式保住了細川真之，後來想在長宗我部元親那再來一次，沒料到元親卻是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手的人，結果細川
「妾身會儘力侍奉您……但是，如果岡山殿下去世，希望您能夠允許妾身出家，為岡山殿下誦經祈福。」她略帶嗚咽的說。
「你啊，」我拿手指繞著她的頭髮，笑著說道，「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黏人……」
「這樣合適嗎？」我看了看一臉天真、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八郎，「令郎還小，這樣和母親分離，估計很有些不習慣吧？」
出乎意料的是，宇喜多直家卻搖了搖頭：「於福的話，留在金吾殿下身邊就好了。」
說完這句話，他鄭重的向我伏下身去。
「讓您費心了，」船津夫人接過去在眼角拭了拭淚，忽然跪伏了下去，「實在抱歉！在侍奉您之前，妾身有個請求。」
「這是真的嗎？」小夏卻是輕易的相信了我的話。她高興的就過來，靠到我的肩膀上。
所以宇喜多直家這麼做的確無可厚非。而他會這樣坦白，除了信任之外，大概還有那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因素。
「於福夫人……是說船津夫人？」我疑惑的問道。
「你這是何必啊？」我嘆道。
「妾身不敢！」小夏走了過來，笑著替我整了整衣襟。
「怎麼又無端的吃起飛醋了呢？」我攬住她的肩膀，笑著向她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和船津夫人親近的——就當她是從宇喜多家過來的貴客好了！」
「只好等到天下完全平定，或者信景能夠接過重任了。到時候，我就可以放心的退下來，和你一起隱居了吧！」我隨口哄著她道。
「我對船津夫人並沒有不滿。不過，船津夫人是岡山殿下的正室，而且夫婦
我又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手帕遞給她。這應該是她的，因為上面隱約有些淚痕，大約是和於加談話時觸到了傷心事。
回到今治城的時候，小夏已經由吉良親貞護送，帶著海津、千手姬、冬津和景六郎從蓮池城過來了。聽說我馬上進城，她高興的帶著幾個孩子在本丸內堀的廊橋邊迎候。可是，等到的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乘描金的華麗彩輿，裏面出來一個眉目如畫、眼睛忽閃忽閃的船津夫人，這讓她非常不滿，冷哼了一聲，就氣呼呼的丟下我和孩子們回了天守閣。
「是的……」提到這件事，她的動作凝滯了，眼中泛出了淚花，顯然是對直家非常的深情。
「啊，殿下！」小夏轉過頭來，露出一個笑容，「原來殿下在於加那裡……真是奇怪，為什麼沒服侍殿下起身，於加就離開房間了呢？」
「正是，」船津夫人在榻榻米上叩了叩額頭，「妾身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因為您剛才這麼體貼，所以妾身才敢如此拜託，並且希望您能夠勉為其難的應允。」
「岡山殿下都和你說了？包括時日無多的事情？」我認真的看著她說。不得不承認，她的容貌很漂亮，身材十分完美，因而動作也很好看，顯出一種非常誘人的曖昧。想到這樣出眾的美人正準備婉轉承歡，我心裏也忍不住冒出一些期待。
我只好抱歉的和船津夫人點了點頭，讓於加代我為她安排住處，然後去天守閣四層找小夏。
無論是出於為先夫守貞，還是出於女子的羞澀，她肯定都不好否認……我心裏這樣想著，同時帶著點戲謔的表情望向船津夫人。
「因為關係著備前攻略，以及宇喜多家和本家之後的關係，所以我不能不接受
當天晚上，我在於家的房間里，和船津夫人一起渡過了一夜。早上的時候，撫摸著她嫩滑的軀體，再想到昨晚進入她身體的情形，我忍不住就將她摟在了懷中。
「呵呵！」於加以手掩口，輕笑了一聲。然後她遣散了侍女，自己也出了房間，跪坐在門外把門拉上。
「這也是身不由己啊！」我苦笑了一聲，「我若是懈怠了，內府殿下會允許嗎？家中的諸位重臣會由著嗎？而為了完成交付的攻略，避免失敗的可能，我又不得不做好充足的準備……這樣一來，事情自然就多了。」
「哦。」我這才知道船津夫人的名字。看了看她，她已經把頭垂到了胸前，顯然是因為羞澀之故。於是我有了主意。
「是。殿下。」她輕輕的回答，稱呼也改了過來。
「這確是為何？」我奇怪的問道。真是，哪有將自己正室送人的？
「小夏。」我出言喚道。
我看著於加的動作，明白這是她刻意的安排，而且肯定得到了船津夫人的同意。這讓我有些納悶，為什麼她會這麼做呢？而回頭看時，船津夫人已經脫下罩衣，開始解腰后的衣帶，臉色卻是更加的紅暈。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似乎有小夏的聲音。我微微皺了皺眉頭，從榻榻米上坐了起來。於福連忙跟著起身，就這樣赤著軀體服侍我穿好衣服，然後才拿過了她自己疊在榻榻米邊上的襯衣、和服和罩衣。
「不過是暫時分離而已！身為武家之子，豈能如此軟弱？」宇喜多直家看了一眼兒子，又把頭轉了過來，言辭和深情都顯得非常的懇切，「八郎的母親，容貌和性格都好，一向侍奉得非常周到。也許
這還真是一種另類的堅貞啊……
我又看了她好一會，才終於點頭答應：「你的心情，我能夠明白，就隨你的意思吧！」
然而，事實證明，閨室之內的誓言，真的算不了數。
「大家都起身了吧？」我心裏明白，肯定是小夏看到於加和簡妮特都起來了，卻沒有看見我的人，所以才猜想我在於福這的：「那麼，你是來於福這裏找我的嗎？」
「……反正殿下總是對的，」她嘆了口氣，「事關本家前途，妾身自然不好有什麼意見。可是，妾身所期望的其實不多，恢復家業、領有土佐一國就夠了，然後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就行……殿下不妨想想，自從開始攻略四國，到現在差不多七八年了，殿下整年忙於政務和軍務，有多少時間考慮到妾身以及作為正室的三重殿？很多時候，甚至都不在主城吧？」
……，……
「既然是殿下的安排，妾身就一定遵從……而且，這也是為了妾身的兩個孩子啊！」她低聲但是堅決的說道。
……，……
於福抬起頭，忽閃著眼睛望了我一眼，又順從的把頭埋進了我的懷中。
「既然已經和金吾殿下達成協議，並且對金吾殿下為人處世的風範有了一定的了解，那麼有些事情也不需要隱瞞啦，」宇喜多直家嘆了口氣，伸手攏過八郎，「我早年出仕時，領三百貫知行，擔任兒島灣邊的乙子城城代，負責防守讃岐的細川家。後來，由於舊臣不斷前來投靠，俸祿很快不夠用了，於是不得不親自下地耕種，而且每月月末都會絕食幾天，時間一長，終於落下了病根……這一兩年，病痛是越來越嚴重了，估計也沒有兩年好活啦！所以，
就這一句話，又惹起了小夏的嬌嗔：「是！那位船津夫人倒是新人，若是她黏著，殿下才滿意了是不是？」
「那麼，一旦有事，我宇喜多家也會全力協助吉良家……若是那時我已經不在，八郎自然會繼續我的承諾；而我在幽冥之下，也會感激不盡，並且時刻為殿下的武運祈禱的，」宇喜多直家起身，指了指上首的靈位，「這是我當著先祖靈位許下的誓言，若有違背，願受毀家絕嗣之厄！」
於加點了點頭。
臨別之時，我讓宮田光次、城戶一輝拜見了宇喜多直家，命令他們暫時歸於直家麾下，率三重備協助宇喜多家抵抗毛利家可能的報復。宇喜多直家對兩人非常欣賞，有意將船津夫人所生的十二歲嫡女嫁與他們中的一個（歷史上嫁與吉川元春第三子吉川廣家為正室，就是後來在長兄死後繼承家主、于關原之戰時大打醬油的那個）。不過，兩人皆已經有了正室，宮田光次的正室是菜菜曾經的侍女、城戶一輝的妹妹阿瞬，城戶一輝的正室是土佐津野定勝的女兒岩里姬，宇喜多直家在可惜之餘，另外選擇了我的養子佐竹宣秀約為婚姻。
「泉州殿下這麼說，倒讓我無法拒絕了，」我略一思索，同意了他的請求，「請泉州殿下放心，若是到了那麼一天，我一定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八郎，而宇喜多家的前途，我也會一力保證。」
「這件事情，的確是非常意外……」我簡要的說了下船津夫人的事。小夏聽了之後，好一會都沒有說話，臉色卻總算好了一些。
「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小夏嘆氣說。
「你的意思是說，以吉良家側室的身份，為岡山殿下出家祈福？」我看著她，有些驚訝的問道。
小夏悶在房裡，見我拉門進來，酸溜溜的抱怨道：「殿下接妾身過來，就是為了讓妾身迎接殿下的新歡嗎？真是，早知道這樣，妾身還不如留在蓮池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