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墓看大門》第四卷

第七章 失蹤

第四卷

第七章 失蹤

李雲濤說,俺倆木坐一塊兒,將才俺看他起身走了,可能找地方解手去了吧。
老煙槍氣哼哼的說,找我?找我把東西都帶著幹啥呀?我那前兒是出去解個解手,雲濤不是看見了嗎?結果轉了一圈兒沒發現哪兒有廁所,正好碰見村長也有這意思,就帶我去了。解完手,俺倆聊著聊著就忘了,你們可倒好,一聲不吭就要走。
我們一路走到村口,藉著明亮的月光看去,遠處的石橋隱隱可見,正準備向那邊跑,卻聽到背後有人大聲叫道,哎,你們三個干哈去啊?
吳村長低聲說,客房就在裏面,你們跟著我走,別碰到東西,免得吵醒人家。
他說完猛地跳起身來,拽著我和李雲濤就往樓梯口沖。我只覺得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當即跌倒在地,緊接著就和周涵他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直摔得七葷八素,渾身的骨頭都要散了架。可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也顧不上疼痛了,跳起身來撒丫子就逃。
我們的行李全都丟在了剛才的地方,但背著二十來斤的大背包跑步也不是輕鬆的事情,剛才在恐懼之下全憑一口氣支撐著,現在終於頂不住了。
我們三個衝出大門,慌不擇路,只顧瘋跑,人一著急起來,速度還真不是蓋的,沒片刻功夫就奔到了村外的荒草地上。
我撐起身來,猛然發現眼前那隻「箱子」竟是一口紅漆描金的大棺材!而棺材裏面還躺著一個人——國字臉、短短的頭髮、五大三粗的身材,卻不是老煙槍是誰!
那新郎新娘恍若未見,謝過之後就走向下一桌。
我問道,那煙哥呢?他現在人在什麼地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咱們總不能丟下他吧。
他說完便踹了我和李雲濤一人一腳,然後帶著我們朝村外跑去。
我和周涵、李雲濤對望一眼,雖然心中都覺得蹊蹺,但現在肯定走不成了,於是便跟著吳村長原路返回。
我窘得滿臉通紅,真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周涵把手一揮說,這事兒不對頭,咱們別亂猜了,先回去看看。要是煙哥在的話,那就好,萬一不在……咱就得好好合計合計了。
按說從村口到河邊步行只需要幾分鐘而已,怎麼會跑了那麼久還沒到?
我和周涵趕緊扶住他問道,煙哥,你怎麼了?
我和周涵他們聽了渾身一震,霍然轉頭去看,只見老煙槍就站在離我們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在他身邊的還有那個吳村長。
我們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愣住了,實在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一路上黑燈瞎火,連個燈光都沒有,我們只好拿著手機當手電筒用。七拐八繞的好不容易回到老太太家,只見樓上樓下一片漆黑,四下里靜悄悄的,頗有幾分可怖。
一股絕望的恐懼感從我心頭升起——完了,我們要被困死在這裏了!
就在這時,陰雲飄過,皎潔的月光從窗口灑了進來,照得小廳堂內一片澄明……
周涵看了我一眼說,命都快保不住了,還什麼裝備?快走!等出去再想吧。
四下里還是漆黑一片,沒有半分火光,也沒有任何聲息,甚至連鳴蟲的叫聲都聽不到。
他說著便走回了自己的坐位,我和周涵見他沒什麼事,也就放心坐了下來。
老煙槍走上來問道,你們三個鬧啥呢這是?大半夜的不說一聲就走,想把我一個銀兒丟這兒啊?
李雲濤也說,是哎,周哥,咱四個人出來,哪能三個人回去?就算回去也木法跟煙哥家裡頭交待啊。
這下不光新郎新娘,就連鄰近幾張桌子的賓客也全都停住了筷子,紛紛轉頭看向我。
吳村長上來打著圓場說,好了,好了,周老闆他們一定是看你突然失蹤,估計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這都是我們招待不周,怪我,怪我,既然現在事情搞清楚了,各位老闆都別生氣,我都安排好了,今晚你們就在新郎家睡吧。
周涵對我說,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趕緊閃吧。
就在這時,身後一個聲音說道,來,我喝個雙份兒吧。
周涵奇道,這不是跟咱們下午喝得米酒差不多嗎?哪有什麼勁兒啊?
老煙槍走上前來,端著自已的杯子一飲而盡,接著又從新娘手中接過另一杯酒,在眾人的叫好聲中仰起脖子又灌進了嘴裏。
我們一聽,只好繼續坐著等他。
這樓梯顯然年頭夠長的,我們雖然盡量放輕腳步,但踩上去仍然發出沉悶的「吱嘎」聲,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卻顯得格外刺耳,要是房間里睡覺的主人聽到說不定還以為家裡進賊了呢。
我們大約跑十幾分鐘的樣子,卻找不到那條小河,也不見那座石橋的蹤影。
老煙槍究竟去哪兒了?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像人間蒸發似的?
吳村長吩咐我們小聲些,免得驚動了主人家,然後便當先上了樓,我們提著行李跟在後面。
老煙槍聞言一怔,說,米酒?我怎麼喝著比俺們那嘎達的燒刀子還衝?差點兒把胃都翻出來了。沒事兒,也可能我喝太急了。
此時天上的月亮又被雲層遮住了,遠處的變得模模糊糊,根本辨不清任何東西。
我點點頭,朝旁邊那席打了個手勢。
我轉頭看去,見說話的人竟是老煙槍。新郎新娘只要敬酒有人喝就行,倒也並無異議。
我剛想說話,卻被周涵暗中拽了一下胳膊,只見他笑了笑說道,煙哥,剛才吃飯的時候你跑哪兒去了?也不說一聲,我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回到老太太家沒不見你的人影,只好出來找了。
李雲濤首先停下來,一跤坐倒,氣喘如牛的說,孬孫,死……死就死,老子……跑不動嘞。
上了二樓,轉彎處是個小廳堂,四周漆黑一片,看不清擺著什麼,大概這會兒月亮被雲彩遮住了,窗口只透著微弱的光,我看到斜對面的牆壁上似乎是個月洞門,顯然裏面還有另一條走廊。
我和李雲濤想了想,恐怕現在也只有這麼辦了,於是三人快速回到房間,把所有的行李集中整理了一下,剔除多餘的,分成三個人的份,然後又悄悄下了樓。
這下我們幾個都傻了眼,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周涵說道,看來這村子果然他媽有問題,咱們不能再呆了,各人趕緊把行李整理一下,除了裝備和吃的,其他的能不要就不要了,咱們這就閃人。
周涵一把拽起他,罵道,胡扯什麼?這村子真的不幹凈,煙哥已經掛了,咱不快點兒跑,也得完蛋!
走了十來分鐘就到了新郎家,只見大門洞開,剛才離開時還人頭攢動的宅院內空空蕩蕩,樓上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走廊處那十幾盞紅燈籠還在夜色中微微晃動。看來這麼一會兒工夫,賓客們早已散盡,主人家也休息了。
然而奇怪的是,那張桌子上只有李雲濤,老煙槍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老煙槍捂著嘴擺了擺手說,沒事兒,沒事兒,這酒他媽勁兒好大。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老煙槍卻一直沒有回來。
我正自狐疑,突然就聽李雲濤悶哼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他的身體猛得撞在我的後背上!
起初我們以為是天太黑,不辨東西,於是改變方向繼續跑,前前後後轉了足有半個鐘頭還是找不到來出村的路,就感覺自己始終在這片荒地里打轉。
我搖了搖頭說,就算要自己先回去,煙哥會一聲不吭的就走?也不跟我們打個招呼?
我和李雲濤都覺得有理,於是不再耽擱,出了門便往回走。
李雲濤過來之後,周涵便問他,煙哥人呢?
我猝不及防,前沖的身體又撞在周涵身上,三人同時失去重心向前摔倒,撲在一個冰涼堅硬的木箱子上面,跌得好不疼痛。三個人的體重再加上前沖的里力量著實不小,那東西上面的蓋子登時便被撞開了,「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我們就樣互相瞪視了足有好幾秒,只聽旁邊的周涵突然大叫一聲,操尼瑪!快跑!
他說完就朝那個月洞門走去,老煙槍跟在後面,然後是周涵和我,李雲濤在最後。
我們開始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了,趕緊在堂內堂外四處尋找,逢人便問,但卻一無所獲。
周涵說,別急,別急,我不是要丟下他不管。你們想想看,我們三個都好好的,行李也全在,說明什麼?說明村子里的人並不是要謀財害命,可煙哥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沒了,又說明什麼?要麼現在他在一個我們暫時找不著的地方,要麼就是這村子真的不幹凈。但無論是哪一種,咱們對這裏的環境一點兒都不熟悉,絕不能再輕舉妄動,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先撤到安全的地方,等天亮了再想辦法,實在不行,咱就只有報警,大不了不要寶藏了。
李雲濤說,恁說他會不會自己先回去了。
奇怪的是吳村長並沒有從廳堂的正中間走,而是兜了個弧線由旁邊繞過,似乎生怕碰到什麼東西的樣子。
我把手支在腰上,喘著氣說,咱們難道就把煙哥的屍體扔在這兒?還有咱們那麼多裝備怎麼辦?
大約一個小時后,來赴宴的賓客大多都已經酒足飯飽,起身離席了。
他喝完這兩杯之後,突然口唇微張,一副要嘔吐的樣子,但卻努力克制著,臉上不停地抽搐,表情顯得十分痛苦。
我只覺得頭皮像要炸開了一樣,下意識的抬頭向另一個老煙槍看去,只見那人不知何時變得滿面皺紋,顴骨突出,齙牙厚唇,赫然是最初進村時見到的那個老農,正和吳村長一起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我們輕手輕腳的上了三樓,推開房門打開燈一看,裏面的行李都還在,但卻不見老煙槍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