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三章 病房
「老煙槍」臉色一沉，有些尷尬的撒著慌道，添添你乖，媽媽今天有事出去了，所以不能來，讓爸爸來陪你，開心嗎？
「老煙槍」霍然轉頭向他們看去，眼神中全是錯愕和迷茫。
「老煙槍」聞言一驚，趕忙抽回自己的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柔聲說，爸爸今天一直在外面，剛剛才進來，所以手被風吹得有點兒冷，冰到你了吧？
我見此情景也大惑不解，怎麼？難道這兩個人竟然看不到「老煙槍」？可是剛才在我家裡老O把那根奇怪的釘子釘在他的腦門處之後，明明說過別人可以看到他了，難不成竟是故意欺騙的嗎？
添添先是高興拍了下手，緊接著就好奇問道，爸爸，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平常你的手好暖和的，你冷嗎？是不是生病了？
另一個人奇道，這裏哪來的能把門吹開，別是誰故意的吧？接著便沖外面喊道，護士！門開了，來關一下！
而「老煙槍」的聲音跟著答道，好，添添，你想去哪兒玩？
添添一見父親哭了起來，趕忙伸手幫他抹著淚水說，爸爸，你別哭……你以後別再走了，行嗎？
「老煙槍」看著兒子形銷骨立的樣子，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哽咽道，是爸爸不好，爸爸錯了……爸爸回來晚了，對不起你。
然後就聽那邊的走廊處他的聲音歡叫道，爸爸，我們走吧。
我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這裏竟然是本市最好的醫院！據說
但緊接著又嘟著嘴，低下頭去小聲說道，可是……可是上次你說過要和媽媽一起帶我出去玩的。
「老煙槍」笑了笑，指了指床頭，然後說道，那現在爸爸出去等著，你自己穿好衣服出來好不好？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想開口，卻見老O微微一笑說，不用問，呆會兒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自然不便再問，只好按他的話去做，在閉上了眼睛的瞬間，我看到老O右手放在胸前做了大奇怪的手勢，接著便聽到口中又開始念叨起來，然後感覺他突然緊握住我的右手！
這時，老O沖我使了個眼色，然後邁步就朝里走。進了大廳，我們坐電梯直接上到七樓，出門之後發現原來是住院部。
添添點頭道，嗯，開心！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呼」的一下被推開了，就看「老煙槍」急匆匆的闖了進來，撲到那個小男孩的床邊，叫道，添添，添添，你睜開眼睛看看！是爸爸，是爸爸呀！
果然，老O見我疑惑的樣子，便笑了笑說，剛才那個
其中一個嘆著氣說，這小孩真可憐，病得那麼厲害，沒錢治就不說了，居然連個人照顧都沒有，這爹媽都幹什麼去了？
添添抱著父親嗚嗚的哭道，爸爸，你騙人，你說過幾天就回來……可是……可是卻去了那麼久……
只聽老O用近乎命令的口氣說，不要問，快點。
那醫生嘆了口氣說，我也知道他可憐，咱們醫院已經墊付了不少費用了，再加上內部捐贈的，唉……現在連他父母都不管，我們又能怎麼樣？咱們也得為醫院的經營考慮，你說對不對？要是每個人都這樣的話，那就得關門了。
我點點頭，不再說話，轉身和他並肩而行，這時卻聽到病房裡那兩個人扯著脖子大叫道，護士！死哪兒去了？快來人啊！有人中邪了，那孩子一個人跑了……
兩個出門之後，來到小區門口，老O突然說道，閉上眼睛。
「老煙槍」渾身一震，霍然轉過身來，一把將兒子摟在懷裡說，對，添添，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看你了！
可是他卻沒有從門口進去，而是繞到旁邊的走廊處，然後站在了側面的窗戶旁。那窗戶上裝的是磨砂玻璃，從外面看不到裏面，不過此刻卻打開了小半扇，寬度大約有手掌長短。
添添不疑有他，「哦」了一聲，又笑著問道，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媽媽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我忍不住
此刻在小男孩的床邊還站著一個醫生模樣的中年人和一個年輕護士。
我好奇的朝裏面看了看，只見那屋子並不太大，並排放了三張病床。在靠近窗戶的地方是個小男孩，模樣清秀可愛，但卻面黃肌瘦，連一點兒血色都沒有。他閉著眼睛躺在病床，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還能讓人感覺到他是個活人。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轉回頭去，只見那孩子慢慢睜開眼睛，慘白的臉上滿是喜色，有氣無力的叫著，爸爸，你回來了？
「老煙槍」咬了咬嘴唇，似乎忍不住又要流淚，於是趕緊別過頭去假裝咳嗽了兩聲，然後才轉回頭來，臉上已經換作歡顏，隔著衣服撫了撫兒子的小腦袋說道，添添乖，今天晚上爸爸先帶你出去玩兒，等下次再和媽媽一起，好不好？
那護士急道，啊？那怎麼行？不做透析的話，可能……可能連……何況這孩子還這麼小，這麼可憐。
添添「嗯」了一聲，然後坐起身來開始脫病號服，「老煙槍」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笑容和渾身無力的樣子，似乎想動手幫忙，可是又不敢，接著猛地便站起身來，大步走出了病房。
那醫生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說，不，暫時先用些普通的葯。
老實說，我雖然極不願意再次目睹那種父子間生離死別的揪心情景，但心裏卻有點兒放心不下，
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老O突然鬆開了我的手，然後說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問了句，什麼？
然而這時卻聽剛才那個罵娘的病人皺眉道，嗯？哪兒來的這麼大風，把門都吹開了。
可是老O為什麼莫名奇妙的把我帶到醫院來了？難道是來找老煙槍的兒子？
老O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走吧，我們繼續跟著去看看。
我暗自嘆了口氣，心想和他在一起自己始終都處於迷茫的狀態中，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更不知道接下來事情會怎麼樣。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添添笨手笨腳好不容易把床頭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後吃力的爬下床，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大門口，竟然還不忘將門關上。
另一個說，嗨，那誰知道，這年頭事兒難說的很，八成不是親的，知道病成這樣就不要了，他奶奶的，早先你別領養啊！不是坑人家孩子嗎？這種王八蛋你說該槍斃不？
只聽那個護士問道，徐大夫，今天下午檢查，這孩子的肌酐又超過七百了，尿酸和血尿素氮也超出正常範圍好多，明天是不是再做一次透析。
「老煙槍」笑道，呵呵，沒關係，那就出去再想。
老O帶著我在偌大的住院部病區內七拐八繞的走
添添立刻喜笑顏開，開心的拍著巴掌連聲叫著，好啊，好啊！
那護士聽了這話便沒再言語，等兩人就出了門之後，兩床的兩個病人便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添添說，我想去……嗯，我也不知道。
我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原來老O先前作法只是讓「老煙槍」的兒子可以看見自己，而不是所有人，自己剛才居然錯怪了老O，正想說兩句道歉的話，卻看他將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我不要出聲，繼續看。
本以為他會拉著我向前走，然而等了半天卻不見有任何動靜。
我聞言睜開眼睛，只覺得周圍亮如白晝，而我和老O正站在一幢燈火通明的大樓跟前，雖然現在已是晚上了，但正門寬大的入口處依然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透過玻璃窗再看大廳，裏面更是人頭攢動，其中大多數是穿便裝的人，還有相當一部分穿著白大褂和護士制服。
「老煙槍」伸手撫摸著兒子的臉，連連點頭道，添添乖，爸爸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兩人的聲音接著便聽不到了，我站在原地，不停地喘著粗氣，從剛才開始眼淚就一直在眼圈兒里打轉，只是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我心中忍不住一陣納悶，實在不明白老O葫蘆里倒底賣的什麼葯，但卻不敢睜開眼睛看，而老O嘴裏則一直不停地念叨著完全聽不懂的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