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屍衣2·鬼壺》第一卷 風鈴偈語

第二十五章 黃銅頂針

第一卷 風鈴偈語

第二十五章 黃銅頂針

「是風陵寺呀,」小沙彌打量著妮子,問道,「你是跟大人一起來上香的么?」
子夜時分,明月高懸,風清氣爽,一渡法師仍盤腿于蒲團上打坐。
「我要見一渡法師。」妮子大聲說道。
「我們已經去後山坳找過了,根本沒見她的影子。」郭鎮長惱怒的說道,大乖的小雞雞和陰囊皮都燙破了,萬一影響今後生育可麻煩了,這小妮子的心也忒狠了。
小沙彌半信半疑的招招手,帶著妮子走進了山門。
妮子知道,郭子昌就是爺爺的大名,這位老和尚一見頂針便立刻說出了爺爺的名字,證明他認得爺爺,自己找對了人。
妮子搖了搖頭,躊躇了一會兒,然後怯生生的問小和尚道:「風陵寺里有一渡法師嗎?」
秦書記表情異常嚴肅的說道:「同志們,情況越來越複雜了,我擔心境外的反革命敵對勢力可能已經滲透到了我們這裏,因此,我們必須提高警惕,要馬上找到郭妮,把問題徹底查個水落石出。」
「現在貧道終於明白,小妮子的唾液里為什麼會有毒了,原來是降頭術!小小的年紀竟然懂得下降,貧道真的是看走了眼,這小妮子竟然是個惡毒的小降頭師!」費道長恍然大悟道。
太陽落山前,妮子終於來到了風陵寺山門下。
「爺爺死了……」兩行眼淚自妮子臉頰淌下,她嗚嗚的抽泣起來。
望著孩子的背影,一渡法師面色凝重,自言自語道:「這個由京城而來的介休大羅宮的費道長,來者不善啊……」他低頭望著手中的那枚黃銅頂針,悵然若失般,「郭氏一族守了1500年的秘密,終究是無以為繼了,天數使然……」
「妮子,告訴老衲,你爺爺何時去世,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渡和藹的對妮子說道,同時吩咐小沙彌,「有良,你去把山門關上。」
妮子把後背上的大包袱往地下一放,麻利的解開了包袱皮,從羊皮襖的口袋裡掏出黃絲巾,然後輕輕打開絲巾,露出了那枚黃銅頂針……
「這是你們家裡的東西么?」費道長問郭鎮長。
燈光下,琉璃碎片上畫有藍色的大海,城堡和金頂宮殿,充滿了一種異國情調。
漫漫黃土地,青青柳樹林,妮子邊走邊打聽風陵寺,臉上的余恐未消。中午時,她蹲在廚房台階下,那碗熱油湯麵太燙,只能撂在台階上涼著,自己腦袋裡仍在想著那枚頂針的事兒。就在這時,突地一陣「嘩嘩」水響,扭頭瞥見了大乖一臉的奸笑,褲子褪在膝蓋上,手裡正拽著小雞雞往她的面碗內撒尿……
眾人來到了妮子的房間,打開電燈,四下里搜查了一番,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咚咚咚……」山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老衲正是。」一渡面目慈祥,微笑著回答。
有良畢竟是個孩子,童心未泯,寺中持齋念佛寂寞清苦,如今見到來了個小女娃,感到非常的開心,不厭其煩的介紹著寺里的佛像和香客們的一些奇聞趣事,一直到妮子困了,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客房。
妮子自幼在老宅中長大,很少與同齡孩子一道玩耍,也沒有離開過風陵渡,如今是第一次見到寺廟,單是山門后兩邊牆壁上,站立著手持金剛杵的青面金剛力士泥塑,就把她嚇了一跳,膽戰心驚的從一旁繞開了,惹得小沙彌忍俊不已。
妮子大怒,抓起面碗便扣在了大乖的胯間,大乖慘叫一聲,隨即大聲的嚎哭起來。妮子自知闖了大禍,一溜煙兒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拖出大包袱背在了身後,然後趁「地主婆」秦如花忙著照料大乖之際,自己一頭衝出了老宅。
「降頭師?妮子還是個不經事的小孩子,怎可能懂降頭呢?」有富在雲南老山前線呆過,聽說過東南亞降頭術。
「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一渡法師摸摸妮子的腦袋,親切的說道。
妮子想起了爺爺臨終時說的話,風陵寺……
一渡法師聽完後半晌不語,輕輕的為妮子揩去眼角的淚水,最後柔聲的說道:「妮子,你到風陵寺來,還有其他人知道么?」
「那我們連夜在風陵渡一帶分頭去尋找。」郭鎮長建議說道。
「好,妮子,你暫且就留在寺里,好么?」一渡法師說道。
走出老宅后,有富抬頭望了望夜空,月光清涼,繁星點點,銀河寂寥,心中不免有些傷感……唉,妮子這孩子,真的是苦命呢。
黃河故道,沿著風沙掩埋的岸邊,有一道防風的柳樹林,林中小道上走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娃,身後背著一個大包袱,她就是妮子。
「什麼『石油』?」郭鎮長不解的說道。
果然有一渡法師!爺爺最初教給她認識的字中就有這幾個字。
「你是一渡法師么?」妮子仰起臉小心翼翼的問道。
妮子站起身來,見是個禿頭禿腦的小和尚,便問道:「這是風陵寺么?」
「那麼是郭老頭傳給妮子的了?這東西絕非中土之物,」費道長半邊臉已經纏滿了繃帶,但鼻子還露在外面,他嗅了嗅,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奇特臊臭味兒,頓時臉色大變,失聲驚呼道,「屍油!」
大家簡單的吃了些東西,隨後便分頭行動了,秦書記留在老宅內指揮,郭鎮長與費道長同行,有富則單獨一路,開始連夜搜尋妮子的下落。
費道長沉吟著說道:「帶我去她的房間看看。」
「妮子不會走遠的,據我所知,她在風陵渡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我想,妮子會不會跑去後山坳,他爺爺的墳墓那兒?」有富推測說道。
寺中的小沙彌出來關門,看見了坐在石階上歇氣的妮子,遂驚奇的問道:「小施主,天都快黑了,你怎麼還不回家去呢?」
「這是什麼?」費道長左眼瞥見了地面牆角處有幾塊發亮的琉璃碎片,遂伸手拈了起來。
一渡法師微笑著的面孔漸漸的凝固了,犀利的目光盯在了頂針上,他伸出手去慢慢的拿起了頂針,湊在眼前仔細的查看著,最後悵然一聲嘆息道:「這麼說,郭子昌死了……」
妮子聽老和尚這麼一說,忙不迭的連連點頭表示願意。
穿過庭院,踏上大殿的台階,小沙彌高聲叫道:「師父,有人找你。」
「跟我來吧。」有良上前替妮子拎起了大包袱,領著她朝偏殿走去。
家裡不能再呆下去了,爺爺沒了,大黑也死了,風陵渡一個親人都沒有,她已經是舉目無親、走頭無路了。
有良是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小沙彌,是風陵渡黃河對面岸邊一個叫做凹里村的人,屬於陝西境內,因家境貧寒,七歲時被其父母送至風陵寺出家。一渡法師知道,文革期間的寺廟已大都毀壞殆盡,出家僧人盡數被逼還俗,民間信佛之人除老頭老太太以外,鮮有年輕人。因此,他並未替有良「燒香疤」和受戒法名,仍以俗名稱呼,並教其識字,以便將來他的父母接他還俗后,能夠同其他孩子一樣,繼續完成學業。
途中有好心人指點了妮子前往風陵寺的小路,她便一路的尋過去,不管自己前往風陵寺會怎樣,總之她已經沒有家可回了。
※※※
「一定要注意保密。」秦書記叮囑道。
有富傍晚回到老宅的時候,才知道家中出事的。
望著費道長瞎了一隻眼和大乖胯部的燙傷,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依照妮子的性情,若不是大乖惹急了妮子,她是絕對不會下此重手的。還有,說是妮子的唾液中有強腐蝕性,毒瞎了費道長的一隻右眼,連這種天方夜譚的故事,秦書記和哥哥也都相信,共產黨員的黨性都哪兒去了?
妮子見一渡法師慈眉善目,對她又如此和藹可親,就像爺爺一個樣,禁不住的心中一熱,咧開嘴巴慟哭起來,斷斷續續的把爺爺去世前後數天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述說了一遍。
「不是,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郭鎮長搖搖頭道。
費道長鄙視的瞥了他一眼,解釋說道:「屍油,就是烤屍體滴下來的油,東南亞降頭術中的法器。」
妮子搖搖頭:「我誰都沒告訴。」
※※※
「郭妮。」妮子嗚咽道。
有富長嘆一聲,然後轉身直奔風陵寺而來。
「屍體的油?降頭術?」郭鎮長從來沒有聽說過。
小沙彌更加驚奇的了,點頭說道:「一渡法師是小僧的師父,你問他做什麼?」
「是,師父。」名叫有良的小沙彌應聲而去。
大殿內的蒲團上,有個老和尚在閉目打坐,聞言睜開了眼睛,站起身來。
「有良,帶妮子到客房住下,然後再領她去伙房吃點齋飯,妮子已經一天粒米未進了。」一渡法師吩咐小沙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