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關中地臍
第八十一章 開棺驗屍
客家嬤嬤點了點頭，同情的說道：「是的，是你的兒子。」
屯北有一座小山包，上面種滿了李子樹，開著白色的花朵，樹下有很多墳丘，芳草萋萋，是屯子里胡姓人家的祖墳圈子，此情此景，也正應了「桃養人，杏傷人，李子樹下埋死人」的那句老話。
「是……我兒子，他，他還活著……」胡老爹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面色煞白，嘴唇顫抖著說道。
客家嬤嬤淡淡的說道：「這就是『蠕頭蠻』成蟲。」
客家嬤嬤和沈才華連夜被安排住進了縣委招待所，後院里有一棟獨立的小別墅，這套高級套房本來是專門用於招待上級領導的，由於客家嬤嬤是台灣同胞，在那個年代里，理所應當的享受起與領導同樣的待遇。
「這不是我兒子！」胡老爹大叫一聲，幾乎當場昏厥了過去。
眾人見狀，頓時對客家嬤嬤佩服至極，各自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涼風吹拂進了棺材內，『蠕頭蠻』的人形腦袋動了動，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喀嚓」一口，「蔭屍螻蛄王」的那兩隻堅硬鋒利的鋸齒前足咬在了鐵鍬上，甚至都冒出了火星。
「不可能的……」齊警官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具棺材，喃喃說道。
棺材內靜靜地躺著一具人形生物，穿著一身黑色華達呢中山裝，身子肥胖，衣服撐得脹鼓鼓的，乳白色的表皮薄如紙，比大姑娘的肌膚還要細膩滑嫩，彷彿吹彈得破。脖子則又細又長，以至於禿腦袋瓜子都已經擠到了棺材一側的角落裡……
「那就只
「我們把它捉回去展覽，肯定會引起全世界轟動的，這東西得取個學名，嗯……我看就叫做『農安蟲人』。」溫局長情緒亢奮的說道。
「這兒就是我弟弟的墳。」胡股長指著一處墳丘說道。
「拍死它們！」齊警官咬牙道。
「我們怎麼才能抓它出來呢？」齊警官嘴裏叨咕著，一面手執鐵鍬，用鍬尖輕輕的觸了觸那隻碩大的「蔭屍螻蛄王」……
但這些蝲蝲蛄卻明顯的不同，不但前足鋸齒鋒利，而且體型碩大，是普通螻蛄的一倍有餘，兩隻複眼凸起，呈血紅色，面對著周圍的人類毫不畏懼，並迅速結陣外御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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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棺材縫隙里驀地鑽出一大群黃褐色的蝲蝲蛄，站在棺材蓋板上，高舉著一對短粗片狀的鋸齒型前足，交互摩擦拍打著，併發出陣陣恐嚇的嘶鳴聲。
兩名年輕力壯的警員舉起鐵鋤刨土，春天的土壤十分鬆軟，不多時，土坑裡便已然露出了一具厚楊木的棺材，上面仍可見到一層斑駁的朱紅油漆，這墳年頭不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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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樹林邊上有三間土房，院子里有幾株梨樹，開著雪白的花朵，柔和的陽光下，幾隻蜜蜂「嗡嗡」的在花間飛舞，籬笆牆上還綻放著一串串的紫色喇叭花。
溫局長早已經從腰間抽出了手槍，雙手顫抖的瞄著棺材裏面，額頭上嚇出了一層冷汗。
「小心，它們要出來了！」客家嬤嬤突然出聲警告道。
在它的胸前，趴著一隻碩
「不行，根據文物管理方面的規定，凡是地下埋藏的東西都是屬於國家所有，這事兒，我得先向縣委領導彙報請示。」溫局長託詞狡辯道。
臨行前，沈才華推說自己有點不舒服，客家嬤嬤就讓他呆在房間里休息，說自己辦完事很快就會回來。
「依老嫗看，還是毀掉這條『蠕頭蠻』的好，否則稍有不慎，將會危及你們的性命。」客家嬤嬤好言相勸道。
「我胡家可絕不能這樣子丟人現眼啊……」胡老爹悲愴的嗚咽道，然後跌跌撞撞的朝家中奔去。
「蔭屍螻蛄！」客家嬤嬤驚訝不已的說道。
齊警官目光望向了客家嬤嬤，嬤嬤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發掘了。
「慢！」客家嬤嬤突然喊道，然後「噓」了一聲，要大家保持安靜。
「哇，這傢伙好厲害！」齊警官說著抽起鐵鍬用力翻轉著拍在了地面上，硬是將「蔭屍螻蛄王」砸成了肉泥。
老太婆去雞窩裡逮雞，準備宰了招待兒子的同事和領導，而老頭則帶領著眾人朝屯邊的墓地走去。
溫局長膽怯的小聲問道：「這東西會傷人么？」
兩個多小時后，他們來到了靠山鄉伊通河邊毗鄰妖窩鋪的一個小屯子，這兒就是胡股長的老家。
「可以開棺了，注意棺材內有一隻『蔭屍螻蛄王』，體形較肥大，只要除掉了它，那些『蔭屍螻蛄』便群龍無首了。」客家嬤嬤說道。
溫局長緊張的心情終於鬆弛
那是一對三角型的複眼，眼瞼內是血紅色的鞏膜，網狀的雙瞳表面白矒矒的，如同患了白內障般，它似乎瞧不清墓坑上面的眾人，只是茫然的凝視著正前方。
客家嬤嬤謹慎的回答說道：「據說『蠕頭蠻』成蟲需要經過多次的蛻變以後，才能夠自行破墓而出，那時便會危害人類，不過老嫗也說不準。」她想到了李地火，不過並沒有說出口來。
「它就是你的弟弟，」客家嬤嬤解釋說，「軀殼是原來的，當『蠕頭蠻』完全的發育成熟以後，模樣應該與你弟弟容貌相同，不過還需要好多年。」
「這不是『蝲蝲蛄』么？」齊警官緩過神兒來，詫異的問道。
次日清晨，齊警官、溫局長和政保股胡股長來到了招待所，與台灣同胞客家嬤嬤一同用了早餐，然後一起乘警車前往胡股長的老家，準備開棺驗屍。
沈才華第一次住賓館，覺得十分新奇，他首先將吸子筒浸在了浴缸中，讓它也享受一番，隨後爬到了席夢思床墊上，軟軟的，香香的，比起李地火家裡的大炕和炕煙子味兒來可舒服多了。
「那麼，我的弟弟呢？」胡股長迷惑不解的問嬤嬤道。
「天哪，這究竟是什麼？」齊警官渾身發怵，戰戰兢兢的說道。
「這些蝲蝲蛄怎麼辦？」那個手持鐵鍬的年輕民警問道。
「原來如此，那麼『蔭屍』又是什麼呢？」齊警官緊張兮兮的問道。
胡股長掏出火柴，
正當溫局長躊躇滿志的時候，胡老爹步履蹣跚的走近客家嬤嬤的身旁，拉著她的衣袖顫顫巍巍的說道：「它是我的兒子么？」
胡老爹更不答話，擦然了手中的火柴，倏地扔進了棺材里。
「那我們把它抓起來，這『蠕頭蠻』肯定是一個嶄新的物種，要比大熊貓還要稀奇一千倍不止。」齊警官興奮地說道。
就在這時，胡老爹拎著一個鐵罐子匆匆跑了回來，「嘩」的一下，將裏面滿滿一罐子的農用柴油澆在了「蠕頭蠻」的身上……
「啊，難道我弟弟變成『蔭屍』了么？」胡股長緊張的問道。
齊警官大喝一聲，抓起鐵鋤飛身躍下墓坑，將鋼鋤板插入棺材板的縫隙中，然後用力撬下，「吱嘎嘎……」楊木棺材蓋板緩緩的開啟了……
客家嬤嬤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屍體若是埋葬于『十煞』之地，受氣場土壤環境等影響，屍體不會腐爛，而且毛髮和指甲繼續生長，對後人極為不利。」
「胡老爹，你要幹什麼？」溫局長趕緊喝止道。
蝲蝲蛄，學名「螻蛄」，亦稱「土狗」，大型土棲昆蟲，善地下生活，食性雜，能倒退疾走。《荀子》有雲：「鼯鼠而技窮」，指的就是螻蛄，它有飛，緣，游，穴，
「嘭」的一聲響，柴油爆燃了，一股黑煙驀地自棺材里升起，熊熊烈火與煙霧中傳來那隻怪蟲痛苦的「吱吱」叫聲……
話音未落，兩個民警劈里啪嚓的一頓亂拍，頓時「蔭屍螻蛄」血肉橫飛，但也有十余只順著鋤柄和鍬把爬了上來，奮不顧身的舉起鋒利的鋸齒狀前足，瘋狂的切割起他們的手來……兩民警雙手鮮血淋淋，忙不迭的扔掉了手中的鍬鋤，跳上了坑沿，疼得齜牙咧嘴。
這時，棺材里傳出一陣輕微的「嘩啦嘩啦」抓撓棺材板子的聲音，令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汗毛豎起，毛骨悚然……
胡股長的老爹老娘熱情的招呼著大家進屋，沏上了茶水，擺上了煙笸籮，請眾人飲茶和卷葉子煙抽。胡股長向父母講明了來意，老人倒是十分的通情達理，同意警方開棺驗屍，並希望公安局能夠找到線索，儘快的破案，抓住殺害兒子的兇手。
「曱曵曶曷書曺曻朁……」客家嬤嬤念起了祝由神功第三式「行屍走肉」來，那些活著的「蔭屍螻蛄」一時間都愣了神兒，然後紛紛的收回了前足，馴服的俯卧在了棺材蓋板上。
「它們是東方螻蛄的變異，一般是受『蔭屍』的怨氣吸引聚集而來，兇猛狠辣，撕咬起其他穴居動物如老鼠時，連屍骨都不會剩下。」客家嬤嬤解釋道。
溫局長也是兩股戰戰，慘白的臉上血色全無，雙腳像是被釘住了，挪不開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