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地玄黃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鬼
「墨……墨，干……乾的好！」嘟嘟拍打著翅膀，解氣的大叫道。
大血蚤前足一蹬，身子凌空后縱，幾個彈跳又回到了墨墨的口中，它向來都是雷霆式的一擊，得手后迅速返回主人的體內，從不拖泥帶水。
蠕頭蠻大驚失色，欲指揮熊大海伸手去捉肩膀上的兩隻小鬼，無奈其仍在精神恍惚之中，兩隻手臂軟綿綿的垂著，根本無動於衷。而此刻，小鬼們緩過神兒來，又猱身撲上，照著隱藏在薄如紙般肉皮下的青色血管，張開利齒瘋狂的咬下……
「素叻尊」與「婆賈妮」見目標已經迷糊了，於是抓緊時機，雙雙猱身撲上，分別揪住熊大海脖子兩側的皮肉，張開利齒對其跳動著的頸動脈狠命的咬下……
寒生抬頭一看，也不禁萬分詫異。
空薩是泰國著名的養小鬼降頭師，名頭響亮，他麾下的小鬼不止二十名，棺材內的這一對則是最厲害的，男小鬼名叫「素叻尊」，女小鬼叫「婆賈妮」。暹羅民間盛行養小鬼，具體做法是，先打聽清楚何處有童男或童女夭折，同時設法取得它們的生辰八字，待屍體下葬后，降頭師就會趁夜深人靜潛到小童的墳前，焚香祭告，施展勾魂術，然後將預先從樹上斬下的一段藤莖，插在墳頭上，令其自然生長。等到藤莖長得繁茂時，施法的降頭師會再次起壇運起勾魂大法，使到墳中小童的魂魄附在藤蔓之上，然後念咒焚符並操刀斬下墳頭的一小段藤莖，雕成約一個寸半高的小木偶，以墨及硃砂畫上小童的五官，其後，便將小木偶收藏於玻璃或瓷瓶中。一般情況下，降頭師都會先後勾取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的魂魄
「好呀，」沈才華目光瞥見熊大海抻長脖子正與一黑一白兩個小人打在了一起，不禁叫道，「大海吐泡泡啦……」
頌長老大驚失色，一言未發的凝望著通他亜的屍首，半晌，咬牙切齒的叫道：「清邁府空薩，出場！」
空薩此時念起咒語來，催動「素叻尊」和「婆賈妮」聯袂攻擊熊大海。
客家嬤嬤聽罷有些失望。
頌長老身後那位大鬍子降頭師應聲走出，也是穿著白色土布長袍，白布纏頭，面上生滿了濃密的鬍鬚，看不出年齡大小，只是兩隻眼睛又大又明亮，精光四射。
靈胎那白白胖胖的身子以及英俊的面孔，令「婆賈妮」心旌一盪，杏眼微醺，嫣然一笑，熾熱的目光火辣辣的瞅著靈胎，兩隻小手還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私處……
熊大海人高馬大，面對著身材瘦小的空薩，便想三拳兩腳將其拿下，所以起手一招仙人指路，醉顛步左搖身，肩膀一晃使出通臂拳凌厲的「醉打三門」。其拳勢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忽仰忽俯，忽進忽退，忽斜忽正，步法如顛似狂，以痴如醉的形態，猱身連破對方的手之頭門，肘之二門，肩之三門，直接攻擊其胸腹，謂之「醉打三門」，亦名「醉打山
寒生聞言睜開蠅眼細瞧，熊大海吐出的半透明氣泡內有十余只肉色的小蟲，如蝌蚪般生有一條小尾巴，正擠在一起虎視眈眈的盯著氣泡外的兩個小鬼……這可能是蠕頭蠻的幼蟲了，寒生想。
圍觀的山民們見狀無不駭然，「妖怪啊……」他們紛紛驚恐的喊叫起來了。
「鄱陽湖鞋山，在一個山洞里發現的，還有一條大蟒蛇看著它呢……原來有鴨蛋這麼大，可惜在關中地臍下面被長著三隻眼的大甲蟲們啃掉了一層，所以只剩下這麼多了。」沈才華不無惋惜的回答說道。
「讓我琢磨琢磨，世間上任何疑難雜症，都是有法可醫的。」寒生思忖著說道。
寒生驚訝的接過雞蛋般大小、黑亮亮的「斷腸毒母」，詫異的問道：「才華，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兩隻小鬼手牽著手，站在空薩的手掌上望著衝上前來的熊大海，一個目光兇巴巴的，暴戾殘忍，一個則杏眼含笑，秋波蕩漾……
哪知空薩手中的小棺材里驀地蹦出兩個寸半長的小人來，赤身裸體，一個皮膚黝黑，雙目血紅，咧開小嘴兒露出來兩排大黃牙，另一個卻是皮膚細膩，唇紅齒白，風姿綽約。
空薩對著棺材內熟睡的小鬼吹了一口氣，「素叻尊」和「婆賈妮」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自沈才華口袋中飛身躍起，直奔熊大海而去，原來是靈胎出動了。
熊大海愣了一下，他那關東漢子的犟勁兒來了，一股血氣上涌，於是朗聲道：「是又怎麼樣？老子乃是關東黃龍府通臂拳傳人熊大海。」
「素叻尊」與「婆賈妮」面面相覷，
熊大海雖然為「攝魂術」所迷惑，但其體內的蠕頭蠻卻清醒得很，見危險來臨，便自動現出原形來應對。危機之中腦袋一轉張開了血盆大口，兩米長的脖頸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折下來，「啵啵」吐出了兩隻小泡泡，罩向了倆小鬼。
「啪啪」兩聲，「素叻尊」與「婆賈妮」分別捅破了氣泡，那些蠕頭蠻幼蟲撒落在了兩隻小鬼赤裸的身上，然後爭先恐後的往皮肉裏面鑽。不料，小鬼乃是以藤莖為體，並非尋常人之肉體，因此拱了好一會兒，竟然一條都鑽不進去。就在這時，兩隻小鬼伸出小巴掌，「噼噼啪啪」的一陣亂拍，竟然一個不剩的將幼蟲們統統給拍扁打死了。
靈胎「嗖」的凌空越過燃燒的篝火堆，落在了熊大海的肩膀上，威風凜凜的站在了兩小鬼的面前。
兩隻小鬼的眼中色彩一紅一黃，炫麗之極，如同斷頭台上噴濺的鮮血，亦如情人般熾熱的熊熊慾望之火，此等「攝魂術」可令人恍若看破紅塵，感嘆人生苦短，不如及時行樂，與那夢中情人共赴巫山雲雨……熊大海想到了家鄉黃龍府，鄰村有個叫小芳的姑娘，自己每次在較武場上用通臂拳戰勝對手之際，她都會報以火辣辣的目光，令他心猿意馬，魂不守舍，可惜就在準備登門提親的前一天夜裡，李地火闖入家門，將自己殺死並種下了蠕頭蠻……
客家嬤嬤淡然一笑，解釋說道：「熊大海體內有一隻蠕頭蠻，老嫗正想對你說這件事兒，有沒有辦法把那東西弄出來，醫治好他。」
「就是你來鬥法么？」大鬍子降頭師空薩藐視著對面這個大塊頭男人說道，「我是泰北
「咯咯咯……」的一連串脆響，熊大海的脖子突然之間抻長了，嚇了兩隻小鬼一跳，怔怔的呆愣住了。
「寒生爸爸，我找到了這個……」沈才華得意的從口袋裡掏出那枚「斷腸毒母」來說道，「是送給你的。」
沈才華此時已經停止了哭泣，寒生的血中含有白陀須，可解一切蠱毒，他腫起的嘴唇已經大致消退，基本上不礙事兒了。
熊大海愣住了，哪來的小人？好似小主人的靈胎般模樣，再看那眼神兒，兩個小人的雙瞳內竟然呈現出色彩來，一個鮮血般艷麗，一個橘黃似火焰……熊大海感到精神有些恍惚起來，眼皮發緊，怠倦困意襲上心頭，於是停止了進攻，手臂也垂下了，獃獃的站立在空薩的面前……
「嗯，不錯，這正是醫書中記載的『斷腸毒母』，此物極為難尋，被李時珍稱之為『中藥之王』，其本身劇毒，卻又可解劇毒，端的是好東西呢。」寒生嘖嘖稱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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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日常的食物就是飲血，小的時候，每天一兩滴就飽了，以後食量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加大。「素叻尊」與「婆賈妮」都已經將近十歲了，日進食鮮血至少也要數十毫升，否則就會不滿意，一旦其生起氣來，可是會六親不認的，所以養小鬼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這是小鬼的「攝魂術」，類似於「催眠術」，雖不能真正攝取目標的魂魄，但卻可以令其暫時陷入神情恍惚之中，產生錯覺臆想，並喪失反抗能力，而任由小鬼宰割。
怪蟲在通他亜的掌中試著蹣跚了兩步，最後連另一半身子也不好使了，軟塌塌的一頭栽倒，兩隻眼睛直勾勾的，
「中國人，不能以暗器傷人，要公平的決鬥……」大鬍子空薩走至場子中央一站，高聲叫道。
怪蟲的反應甚是靈敏，蝎尾毒針一擺試圖格擋，但是卻不及大血蚤的口器迅猛而有力，「噗」的一聲，尖銳鋒利的口器徑直的刺入了它的左腦部，隨著「血降頭」的釋放，怪蟲的半邊身子軟綿綿的癱倒了，一側的躉足和蜈蚣腳痙攣收縮著並僵硬了起來，如同人類腦溢血半身不遂一般。
「小芳……」熊大海嘴裏喃喃囁嚅著。
此刻，心中關切小主人安危的熊大海走上前來，欲抱回沈才華回到車上去，他不願意看見其再受到傷害。
怪蟲發出了垂死的感應磁場，降頭師通他亜張開嘴巴，「嘔」的一聲，吐出了一些小蛇、蜘蛛、蝎子、蜈蚣以及蝌蚪等物，花花綠綠的灑落滿地，最後還有一隻肥大的癩蛤蟆。「啪啪啪」，通他亜臉上的那些肉疣也一一爆裂，流淌出綠色的膿液，然後一頭載倒在篝火旁不動了，泰南甲米降頭師通他亜遭到「五毒蠱降頭」瞬間的反噬，死去了。
「通臂拳？」空薩不屑一顧的說道，「中國功夫不過花拳繡腿而已，根本不具有實戰功能。」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三寸左右長的小紅木棺材來，輕輕的抽開了棺蓋，裏面躺著兩個小鬼，渾身赤裸，一個胯下生著小雞雞，是個男小鬼，另一個則是女的。
「蠕頭蠻？」寒生想了想，道，「屍衣經中曾講到過，上古時有種怪異的蠕蟲，可鑽入人體為宿主，鳩佔鵲巢，此人自此可以長壽。這怪蟲亦正亦邪，全視宿主之人品而好惡，不過經書裏面只記載了如何辟邪，卻未曾提及如何將其驅除出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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