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九重天闕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仇須親手報
孟超然緩緩站了起來，目光一凝，踏前一步，一把將凌寒舞的劍拔起，握在手裡，似乎長劍上，還有凌寒舞的溫度，突然凄厲的長嘯一聲，長嘯聲中，眼淚滾滾而下：「寒舞！兄弟！你我並肩作戰！」
長空風聲越加凄厲，雪花越加密集！
從今以後，世上再也沒有凌寒舞。
自己現在在他們眼中的身份，甚至不是九劫劍主！只是一個對他們有一些威脅的新崛起的勢力，他們就能這樣的下毒手。
夜帝嘿嘿一笑，道：「好！我就等著孟歌吟來親手報仇！」他一揮手：「夜弒雨，你帶兩個人留下，幫布前輩將人送回去！其他人，都回去！」
孟超然瀟洒的身影，這一刻多了幾分決絕和悍野，這樣的戰鬥，這樣的衝刺，這樣的拚命，看起來，竟然有七八分像是凌寒舞！
一個聲音說道：「他媽的，果然有事情！統統給我住手！」
孟超然的眼角滾下兩顆淚珠，凄然道：「死了？」
風雪中一陣氤氳，夜帝的黑衣身影，裹著濃濃的夜霧出現；聲音多了些顧忌和敬意：「布前輩，布前輩大駕光臨，卻來管我夜家的家事，夜某真是受寵若驚。」
刀劍落下！
莫要說叫了這一聲師傅，兩個徒弟，只是遙遠的咳嗽一聲，孟超然就能分辨出來是那一個徒弟咳嗽的。
「不行……」孟超然急促道：「我……我要親手……報仇……我若是……若是不……親手索回血債……我，我對不起寒舞……我……對不住祖宗……」
長劍如風，竟然一連衝出去數丈！
另一個聲音卻是急促地說道：「師父！」
「師父放心！我今夜，將他們全部殺了，為你報仇！」楚陽咬著牙，恨意衝天，兩眼血紅。
孟超然的傷勢畢竟太重，意識逐漸模糊，不完全版九重丹入體，精神稍微一震，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疲倦感覺湧上來；喃喃道：「陽陽……快看看……你師母，沒事……吧！看看……寒舞……還有沒有……救……」
孟超然突然精神一振，兩眼勉強聚焦：「這人是誰？」這人竟然敢如此大呼夜帝，難道是了不起的人物？
「寒舞的債……我親手索回！」
我要讓你的劍，染上你仇人的血！一定！
「親手報仇！」布留情和夜帝同時心中嗤了一聲。
一聲冷喝，隨即便是一片翻滾的聲音，卻是布留情一下子落在他的身邊，將周圍的夜家人一掌震得翻滾了出去，森然喝道：「夜帝，你不敢出來么？」
勁氣如山，猛地轟擊在夜初晨和孟超然的身上！
夜帝的眼中爆出一團漆黑的夜霧，有些謹慎的、戒備地看了楚陽一眼。這小子，果然是不簡單。看這情況……布留情居然還要聽他的一般？
布留情眼皮一翻，道：「家事？我管你什麼家事，看不順眼的，就要管管！怎麼？你有意見？你不服？」
今天他們能伏擊自己的師父，殺死同一陣營的凌寒舞，明天，
頓時孟超然四周壓力大增。
但，已經打了出去，如何能夠收得回來？
夜家高手如雲，又怎樣？
就以孟超然現在這點微末功夫，想要親手報仇，何異於難如登天！
徒弟來了，孟超然雖然明知道凌寒舞已經死了，但心中，卻還在奢望……因為，他知道，楚陽身上……有靈丹。
楚陽雙眼血紅；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的簌簌顫抖。渾身殺意升騰！
屆時，我會與你，傾情一醉！
長劍冰冷。
孟超然長嘯，一手挽住夜初晨，仗劍如風，往外就闖！
楚陽淡淡地道：「留下兩個人，幫我們把人送回去。其他人，先讓他們走吧。」他頓了頓，道：「我師父說，他要親手報仇！」
夜初晨一聲狂叫，突然縱身飛撲，撲在孟超然懷中，凄然大叫道：「死在一起吧……」
果然危險！非除不可！
孟超然長劍已經到了心窩，刺進去了兩寸，鮮血湧出，一聽這聲音，卻突然頓住，勉力回頭，想要最後看一眼。
楚陽重重點頭。
咔嚓咔嚓幾聲響，兩人的身體骨骼不知道斷了多少根，同時吐出鮮血，身子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沒什麼！
「廢物！」陰沉的聲音怒喝：「快去看看，死了沒有！」
兩道人影，轟然落下。
緊接著，楚陽焦急的臉龐出現在孟超然眼中：「師父……師父……我來晚了……」隨即手忙腳亂的取出兩顆不完全版九重丹，塞進孟超然和夜初晨
闖不出去？又怎樣？
凌寒舞的劍，依然在雪地里，直直的插著。上面滿是鮮血，依然寒光閃爍。
用最後的力量翻轉長劍，照著自己的心窩，狠狠刺落！
夜家的人本就不想殺他；或者原來想要殺他而後快，但現在，卻牽扯到了楚陽，孟超然無疑乃是一枚對付楚陽的強有力的棋子，怎麼捨得殺掉？
砰！
楚陽急忙看了看依然在師父懷裡的夜初晨，急促道：「師母氣息很微弱……還有救，只是……凌寒舞……凌寒舞……」
兩人翻滾了一下，夜初晨已經徹底的昏厥過去，孟超然卻猶自還有一點清醒，居然苦笑一下：「寒舞，我們還是在一起……嘿嘿，我衝出去了那麼遠，還是被打回兄弟身邊啦……」
他的右手，還緊緊地握著凌寒舞的長劍。
比如，凌寒舞；比如，葉夢色……
夜初晨身子搖搖欲墜，她的心，已經被巨大的悲傷擊的崩潰！神智在這一刻，甚至迷惘了起來，飄飄搖搖的，如在半天雲里。
凌寒舞靜靜地躺著，身上整整齊齊的穿著孟超然的青袍，臉色安詳。
殺！
一個黑衣身影如飛一般落下，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一片慘叫，似乎什麼兵器被削斷了，似乎有人受傷了……
孟超然大驚，千鈞一髮之際，猶自猛地抱住夜初晨，猛地一側身子，嘴角猶自瀟洒的笑了一下，淡漠道：「傻丫頭，男人還沒死，你，要死在我後面！這是我的責任！」
這位至尊情急之下的回收，也只收回了六七成的力
「陽陽……」孟超然呢喃著，眼神逐漸模糊。
從沒有任何一刻，他如此的渴望，幹掉九大家族！
若是有一天知道自己就是九劫劍主，會是如何？以殺止殺，或者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但卻是最有效的辦法！
轟的一聲，兩人重重的落在雪地上，距離凌寒舞，竟然不遠。
本能的猛地一收刀劍！
自己不可能回頭，他們也不可能回頭！
這聲音，是自己澆灌了一生心血的徒弟的聲音！
但這一刻，看到僵卧毫無聲息的凌寒舞，看到渾身浴血的孟超然，楚陽卻突然恨不得將九大家族的人一個個都斬于劍下！
那位出手的至尊，也忙不迭地將自己打出去的掌力猛地回收！
唯恐自己被救活成為威脅徒弟的工具，嘴角閃出一抹嘲笑，淡淡的自言自語：「用我孟超然來威脅……嘿嘿……」
刀劍如雨，同時落下，孟超然臉上露出一份洒脫，喃喃道：「我想要活下去，可別人不讓我活下去，我若活不下去，寒舞，你不能怪我！若你要怪，在黃泉路上，我向你磕頭賠罪！但，我不能成為陽陽的負擔啊……」
孟超然緊緊握著楚陽的手，終於暈了過去。
……
便在這時，一聲長嘯驚空響起！
所以！
我會為你報仇的！一定！我會照顧好初初！一定！我會和初初活下去！一定！
孟超然緊緊地咬住了嘴唇，感覺意識一陣一陣的模糊了起來……
夜家的人匆
「拿下！」夜帝陰沉的聲音帶著疲倦。
寒舞，你的心意，不會白費！
九大家族的風雲人物，人人都有一段輝煌的往事。
他明白了；或許九大家族中的人也有英雄，但……只要是面對威脅，這些人就會抱成一團來抵抗，無所不用其極！
布留情的聲音暴怒的響起：「夜帝！給老子滾了出來！」
夜家的人蜂擁上前。
夜帝平心靜氣地說道：「布前輩想管，自然有布前輩的道理；既然布前輩插手，那麼，我們夜家對此事，就此作罷就是。」
一個憤怒的聲音說道：「混賬！面對一個已經叛出家門的不孝之女，竟然如此束手束腳！再不拿下，所有人人頭呈上！」
掌風破空的聲音響起，又是至尊一掌！這一掌，不是傷人，而是封掉了孟超然的退路。
這一道命令，就像是催命符。
凌寒舞的長劍，在孟超然手中，在風雪中光芒閃爍！猶如之前凌寒舞的大喊：想殺他們！先殺了我！
自從上到上三天以來，楚陽知道自己的使命；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將九大家族真的全部誅滅！九大家族之中，也有英雄，也有俠客，也有俠骨柔腸的好漢子。
楚陽靜靜地站著，心中卻是驀然的瘋狂吼了一聲！
他的身子剛剛側過一半，刀劍和掌力已經臨身！
孟超然瀟洒的一笑，身子一側，以胸膛迎上了至尊掌力！迎上了刀劍！
自己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