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縱橫四海

第十六回 夜戰開元(七)

縱橫四海

第十六回 夜戰開元(七)

南天霸搖頭道:「張公子這般的頑固實在是讓南某難辦啊。」
「張公子,不怕實話告訴你,無論你願意不願意,剿滅逆匪這份功勞你是逃不過去了。」
南天霸笑道:「張公子你這時候想死可不成,你不顧張大人一生的清明甘於同亂黨逆賊為伍,本將卻不忍心看張公子繼續的泥足深陷啊。」
劉一手被南天霸的鐵掌抓住竟然掙脫不得,整個人的臉色慢慢發青,眼看就要氣絕。
此時東廠和錦衣衛名義上是兩個機構,但是實際上錦衣衛指揮使卻要受東廠長督蔣精忠的挾制,是以錦衣衛的地位一直要遜色于東廠的廠衛一些。
劉一手看到的情形,正是南天霸鎖擔心的,如果這張敬修竟然真死在了藏經閣里,一時各種紛亂的思緒彷彿要將南天霸腦袋撐爆了一般。
張敬修喘息道:「閹狗,休要多言,你們就是活活打死張某,張某也絕不會向兒等低頭。」
南天霸看到張敬修神情茫然,心中暗喜,繼續道:「張大人在世之時清名遠播,南某亦是十分的仰慕,張大人病逝之後被人攻訐而獲罪,但是未必就沒有沉冤得雪的一天,張公子這時若是為了包庇些逆賊叛黨而身死,想來張大人在天之靈也不得安息。」
是以給張敬修裹完了鞭傷棍上后,老郎中還好心的開了個溫補的方子出來,交給了南天霸道:「官爺,這位小……」
南天霸稱讚道:「張公子飽讀詩書熟知典刑不愧是名門之後,南某佩服。」說到此處南天霸又道:「張公子被判充軍塞外,這時何以又出現在這江南,想來也不用南某贅述,南某想問上一句那些張公子口中的朋友該當何罪。」
南天霸拿著老郎中開的方子看了看道:「這是你開出的方子?這人要是吃了你的葯能活多久?」
南天霸這時怒火填心,對身邊手下的求情聲如若未聞。
張敬修怒道:「狗賊,你快殺了我吧。」
南天霸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就是靠著溜須拍馬上的位,這官場中的道道熟悉的很,自然是瞧出劉一手演的這一出為的是什麼,這時他見張敬修沒死已經不像方才那般的暴怒。
這句話更是說到了張敬修的痛處,因為他自是知道父親張居正一生為國剛正不阿,遇到此等違法亂紀之事絕不會姑息。
張敬修頭一低,顯然被南天霸這句話問住了,若是依照大明律方百歲這些將他從大牢中救走的人自然是重罪。
張敬修不解道:「你什麼意思?」
這老郎中本是福州城一家醫館的大夫,被這些無法無天的錦衣衛直接給抓了過來,初時還當是自己惹上了什麼麻煩,等到被帶到了這開元寺藏經閣中,看到遍體鱗傷的張敬修后,才曉得原來這些官老爺抓他來是給人看病。
張敬修聽到南天霸辱及先父,怒喝道:「住口,我爹一生為國乃是萬民敬仰的大英雄,豈是你們這些禍國殃民危害社稷的閹黨弄臣能夠比擬的。」
雖然南天霸心中亦知道,長督蔣精忠蔣大人之所以下旨留下這張敬修活命,並不是蔣精忠仁慈,而是為了將幫助張敬修的谷有道一夥逆黨,以及江南一帶敢和東廠錦衣衛作對的武林豪傑一網打盡。
想到東廠長督蔣精忠那些歹毒的手段,南天霸整個人如墜冰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伸手將身旁癱倒的劉總旗提了起來,一雙鐵掌死死地捏住劉總旗的脖子,狀若瘋癲道:「你這雜碎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本將千叮嚀萬囑咐,讓你萬萬留這姓張的一條性命,你竟然敢抗命不尊打死了他,你是想害死老子么,好老子就先送你這雜碎歸西。」
張敬修呸了一口,不屑道:「你這閹黨的走狗也配提起江湖上的那些個英雄好漢。」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老郎中被帶了進來。
南天霸聽到這句話,緊緊掐住劉總旗的雙手才慢慢鬆了下來。
南天霸親自走到張敬修身旁,眼見此時的張敬修雖然還是活著,但是再用刑下去只怕就當真撐不住了。
張敬修道:「擄掠朝廷重犯依大明律當斬坐謀逆論處。」
南天霸笑問道:「張公子張口閹黨閉口閹黨,本將還想請問張公子一句什麼叫做閹黨,本將蒙受天恩任東廠理刑百戶一職,依大明律受廠公蔣精忠蔣大人統領,若這便算是閹黨那麼這天下,反是比蔣大人官職低的人豈不都是閹黨。」
劉一手和老三等四個是結義兄弟,先前拔刀那番動作只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心裏其實並沒打算真砍了自己的這個三弟,聽到南天霸開口,急忙收手恭聲道:「多謝將軍開恩。」
說完了擺了擺手。
若是張敬修不肯鬆口,便要放出消息,吸引江南一帶的逆賊叛黨前來開元寺,到時候蔣精忠率領大軍和開元寺中的班王爺裡應外合,也能一戰建功。
這時候,張敬修經過先前那老郎中的診治,稍稍恢復了幾分元氣,費力的睜開雙眼,一眼便瞧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天霸。
一邊說著一邊衝著身邊跟著的錦衣衛做了個顏色。
南天霸不給他時間,步步緊逼道:「南某還想問上一句,若是換了令尊仍然在世,是否會坐視這些罔顧國法之輩逍遙法外。」
想明了其中的關竅,南天霸下令道:「來人啊,去找個大夫來,給這姓張的料理下傷勢。」
劉總旗等錦衣衛瞧見后,便都從這藏經閣中退了出去守在門外,屋裡只剩下南天霸和張敬修兩個。
南天霸得意道:「張公子你也不用腦子想一想,你這種罪臣之子,又是朝廷緝拿的逃犯,為什麼本將沒有將你當場格殺,反而千辛萬苦的把你關到福州城的開元寺中么。」
老郎中本來想說小爺,但是看到這藏經閣中的刑具又覺得不妥,改口道:「這人氣血兩虧內外俱傷,小的醫術不精只能給他延些時日,卻沒能耐將他徹底治好。大人要是想要治好這位,還請早作打算。」
反倒是南天霸將張敬修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后,識相的抽手退後。
老三和老五急忙上前攙扶劉總旗。
老郎中在福州城內行醫半輩子,什麼樣的病人都給看過,但是跑到佛門寺院中,給一個看起來是朝廷重犯的人看病尚是首次遇到。
但是當下張敬修硬挺著不肯招供,東廠長督蔣精忠率領大軍仍在趕來的路上,谷有道等和朝廷作對的逆黨還沒有露面,這張敬修就萬萬死不得。
南天霸假裝熱情的將張敬修扶起來。
只要張敬修肯鬆口,供出那些叛賊逆黨的下落,等到蔣精忠率領的東廠大軍一到,夥同開元寺中的上千精銳,便能將這些逆賊一網打盡,這件事若是辦成了,蔣精忠也絕不允許張敬修繼續活在世上的。
張敬修道:「危害社稷殘殺忠良,于蔣精忠這樣的贓官同流合污的便是閹黨。」
南天霸身旁的錦衣衛見狀紛紛勸道:「將軍,使不得啊。」
劉總旗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猛的掙脫了老三和老五的攙扶,揮手給了他們兩人一人一個大嘴巴,怒喝道:「我走之前怎麼吩咐你們的,這姓張的小崽子死不得……」
但是這時被別人拿刀逼著,也顧不得那麼多,瞧了瞧張敬修的傷勢,發現除卻皮外傷外,這人身子骨還甚是虛弱。
老三捂著臉道:「大哥,不是你交代的要嚴刑拷問這小子,早點把逆黨的消息挖出來么。」
南天霸看到張敬修睜開了眼睛,笑道:「平時看不出來,張公子你這般的文文弱弱但是卻有一副鐵打的骨頭鋼鑄的嘴巴啊,現如今就連本將都有些佩服你了。」
劉總旗想起來自己臨走前確實說過這麼一句,這時卻是當著南天霸的面卻是無明業火大盛,將老三一腳踹倒怒喝道:「廢話,我讓你們逼供,可沒讓你們把這小子往死里整,這點事都干不好,要你們何用。」
南天霸話鋒一轉道:「且不論南某人是不是閹黨,南某倒想問上張公子一句,以大明律擄掠朝廷重犯應坐何罪?」
南天霸陰笑道:「十天么……嘿嘿,有這十天就足夠了。」
這一聲痛哼在此時的藏經閣中卻猶如雷霆霹靂一般,南天霸身後的親隨急忙趕到張敬修身邊,查看了一番驚喜道:「將軍,這姓張的沒死。」
劉一手身為錦衣衛總旗一身的功夫本來並不遜色于這南天霸多少,但是南天霸乃是東廠中人,官位比他劉一手高上不少,又是在他猝不及防驟然出手。
南天霸大義凜然道:「南某人食天子之俸祿,討逆伐賊又何不對,若是按照張公子的言論,令尊生前貴為當朝首輔,豈不是這天底下最大的走狗鷹犬。」
蔣精忠更是時不時的對錦衣衛所屬恩威並施,日子久了,錦衣衛明面上還是受命于天子的,實際上卻幾乎變成了東廠的分支下院。
但是南天霸又怎麼會讓他如願,不等張敬修撞上巨柱,便已將對方擒住,點住了穴道。
說道:「張公子,實不相瞞,南某雖然在東廠執役,但是真說起來也算是半個武林中人,向來最是欽佩那些個鐵骨錚錚重情義輕生死的好漢子,可是即便是現在的江湖上,能像張公子這般,深陷囹圄還能不失氣節的真英雄也沒有幾個。」
南天霸哈哈笑道:「說得好!」
張敬修說著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來,就要往藏經閣中的一根巨柱上撞去。
老郎中還以為自己能走了,剛想躬身告退,突然身邊竄出幾名五大三粗的錦衣衛來,把這老郎中架走,關到了開元寺的柴房中。
不溫不火道:「好了劉總旗,既然這張敬修沒死,那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就在此時,那躺在地上的張敬修興許是身上的傷口碰到了什麼地方,發出了一聲似有似無的痛哼。
這劉總旗說著竟然掏出了腰刀,就要往老三頭上砍去。
張敬修抱著頭,掙扎道:「你住口!都是你們這些奸臣亂黨蒙蔽天聽,害死了我父親,敬修無能,不能代先父掃清君側,替先父昭雪,事到如今羞於苟活唯死而已。」
老郎中恭聲道:「官爺只要按小人的方子抓藥,可保這位旬日的性命,但是旬日之後小的便說不好了。」
張敬修掙了一掙,只是此時渾身無力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