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縱橫四海

第十八回 孤夜寒鴉(三)

縱橫四海

第十八回 孤夜寒鴉(三)

遊魂桑堅聽到蔣精忠叫他,上前一步畢恭畢敬道:「屬下在。」
金函雅母親一死,家中便只留下了金函雅一人,沒過多久便被當地的衙門搶佔了自己家的房子去,無一為生的金函雅只得流落街頭乞討度日。
……
深夜,東廠行軍大營之中,雖然桑堅、莫遠、馮少廷等人的離去,帶走了大營之中的數百精銳廠衛,但是因著昨日金函雅夜探的原因,整個行軍大營比起先前還要更加的防守嚴密。
但是對於窮苦百姓,尤其是像她一樣的陣亡將士的家屬,金函雅卻是極為的關心,偷盜來的財物大多都用在了救濟這些百姓的身上。
看著李永華站起了身子后,蔣精忠才開口道:「永華,那位金姑娘你審訊的如何了。」
蔣精忠才說道:「且慢,永華啊,本座還有一件事,桑堅。」
說完歡天喜地的去領賞了。
女子眼神之中閃過一抹黯然,不自然道:「算你還有些見識,知道良門門主只有一位親傳弟子,所以你姑奶奶根本就不是什麼良門弟子。」
金函雅顯然被這李永華說中了,賭氣似的扭過了頭,一句話都不再和李永華說了,她倒是沒有想到面前這個聲名狼藉的傢伙只看見了她的幾次出手便認出了她的武功路數,後來更是從他一句『師父』便猜出了她乃是金玉良的義女。
金函雅的家本來就算不得富裕,全仗著金函雅父親微薄的餉銀度日,金函雅的母親得知丈夫戰死的消息后悲痛欲絕,家中的支柱一下子沒有了,朝廷下發的撫恤金又被貪官剋扣,金函雅的母親控訴無門,走投無路萬般無奈之下懸樑自盡而死。
自己的義女金函雅竟然被人抓住了,若是尋常的武林勢力又或者是哪個朝廷的官員倒也還罷了,金玉良也不會太過的擔心畢竟總有法子可想,但是這一次卻全然不同。
李永華道:「正是如此,這金函雅相傳是早年金玉良收養的孤女,兩人雖然名義上是父女,其實亦是師徒,金玉良膝下無子無女,一直待金函雅如親生女兒一般。」
金函雅不屑的看了李永華一眼,『啐』吐了一口口水,李永華暗嘆一口氣,衝著帳外道:「來人啊……」
李永華知道此次蔣精忠親帥東廠大軍為的就是剿滅谷有道為首的叛黨勢力,但是對這其中的具體計劃顯然知道的並不是十分的完全,這時聽到桑堅的話,似乎蔣精忠在江南早有部屬。
由於金函雅自小便是孤兒,養成了其獨立好強的個性,自從被金玉良收養之後,便加倍勤奮的練武,但是限於天資成就十分有限,無論是輕功和武藝在良門中都算不得靠前,良門弟子之中孤苦伶仃之人不少,金函雅自幼飽嘗冷暖,對門中的孤苦弟子照料有加,深得良門上下的喜歡,尤其是金玉良的親傳弟子贗品張飛張翼德,對金函雅的好感更是不同尋常。
李永華也是方才才猜出那名被擒下的夜闖行營的女子是良門門主金玉良的義女金函雅,但是卻還沒來得及使人向蔣精忠彙報,這時蔣精忠張口便說出了『金姑娘』這三個字來,顯然只有兩種可能。
而李永華亦從蔣精忠營帳中告退,去安排行軍以及金函雅的事情。
李永華沒有在意一旁的桑堅,跪倒在地衝著蔣精忠行禮道:「李永華參見千歲大人,千歲大人千歲千千歲,不知大人傳喚屬下有何吩咐。」
那名廠衛聽得李永華的吩咐連連點頭,其後便拿著這封書信從行軍大營中出去,往附近的一處鎮甸馳去。
李永華一聽,果然這一次蔣精忠將他喚來並不僅僅是為了那飛賊金函雅。
李永華並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種可能,他自己也不會去探究,究竟身邊誰是蔣精忠的密探,因為他自己心裏其實知道,要想在蔣精忠這樣的梟雄手下安安穩穩的,就要儘可能的保證自己在蔣精忠眼中沒有絲毫的秘密。
這個人年齡不大,武功亦算不得高強,但是此刻卻是對付金玉良最好的一個人選。
「這樣吧,桑堅你和莫遠、馮少廷三人先帶上軍中的五百精銳火速趕往福州增援班王爺,永華你與我統領大軍緩緩壓上。」
夜色中,數十隊廠衛不停地在營地之中交叉巡弋,整個東廠大營猶如一塊鐵壁。
遊魂桑堅恭敬道:「屬下遵命。」
對於東廠來言,幾個尋常百姓的生命實在是無足輕重。
出於當年金函雅自己小時候的經歷,金函雅對貪官污吏尤為的痛恨,是以下手的時候也多選那些聲名狼藉的狗官,不同於其他同門,金函雅下手從不留情,一旦得手就恨不得將狗官家中的財物全部搬空。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這支東廠大軍便拔營起行,李永華派遣了數支隊伍于大軍前後偵查,但凡發現可疑之人疑慮格殺。
而整隻大軍的行軍路線亦是選擇的偏僻的線路緩緩而行。
蔣精忠笑道:「永華,你起來吧。」
李永華點頭道:「這事你辦的不錯,一會兒去領十兩銀子。」
就在這時,大營的一處邊緣,一道黑影以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的閃入了東廠大營之中。
巳時未到,那名昨夜被李永華派出的手下廠衛已經騎馬趕了回來。
這個黑影不是別人,正是良門門主金玉良。
那名弟子顯然是看過這封書信的內容的,否則不會明知道金玉良在江南福州襄助丐幫的時候,用良門之中最緊急的聯絡方式來和他聯絡。
金函雅,金玉良年輕的時候收養的一名孤女,本是朝廷戰死軍士的遺孤,年幼之時父親便戰死沙場,如今天下奸臣當道宦官專權,朝廷發放下來的撫恤金經過層層盤剝本來就沒有剩下多少,金函雅父親的撫恤更是直接被當地的貪官剋扣。
大軍緩緩前行,雖然李永華行軍時已經盡量選了偏僻的路線,但是卻還是難以避免的遇到了幾個山民。
說完之後便出了蔣精忠的營帳,去尋莫遠、馮少廷兩人召集軍馬連夜趕路奔往江南福州。
因為金函雅向來喜歡穿一套黑色的緊身夜行衣,又喜歡在臉上塗抹黑色的紋路,又被江湖上的人稱作寒鴉。
說完這句話,李永華便停了下來,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面前這個黑衣女子。
初時金玉良怕她失手勸了幾次,但是金函雅雖然口頭上答應,但是一轉頭的功夫便又去動手,漸漸地時候久了,金玉良便也懶得再勸,好在有一幫同門的照應下金函雅倒也沒有失手過。
這一次他親自統領東廠大軍足足五千之眾,為的就是將谷有道率領的丐幫在內的江南武林勢力一網打盡,張敬修便是蔣精忠早先親自設下的香餌,如今收網在即,蔣精忠不希望出現絲毫的紕漏。
李永華等到營寨紮好后,吩咐人將金函雅壓入了一間帳篷之中。
就見李永華沉穩道:「回稟千歲大人,那女子卻是良門弟子,而且還是……」
李永華看到蔣精忠皺眉,急忙道:「大人,屬下說的是不暴露的前提下需要三日,若是全速行軍,一日半便可抵達福州城境內,若是派遣軍中高手,最多一日便能和班王爺匯合。」
這金玉良雖然行蹤詭異輕功高絕,但是如今李永華有了金函雅這張底牌,情形便大不相同了,更何況這東廠大營之中還有著一位金玉良想都想不到的人物,只不過先前李永華猜測蔣精忠傳他來見,必定和遊魂桑堅有關,這金玉良的事顯然應該不是全部。
只見他低伏高走,無論是行軍帳篷又或者是營帳中豎立的警訊木塔,在他的腳下卻都猶如平地一般。
桑堅道:「是。」
等到李永華到了蔣精忠的營帳之中,桑堅果然也在這裏,正在對著他不住的陰笑。
李永華眸中精光一閃道:「姑娘應該就是良門之中那位被稱作寒鴉的金玉良的義女吧。」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被偶然路過的金玉良收養,金函雅生得聰明伶俐很討人喜歡,金玉良又憐其孤苦,便將她收為義女,起名金函雅。
一種可能是,這位金姑娘剛被擒下時,蔣精忠便派人去調查了此人的來歷,短短時間內不知從何處得知了這位金姑娘的底細。
白日里他和愛徒張翼德以及蕭遙剛從福州城外荒園的議事廳中走出來,正準備尋一處僻靜的地方商議今晚開元寺中的行動。
有時他行走在帳篷頂端,卻不會引起絲毫的下陷,有時他跟在廠衛的身後,如同對方的影子一般,那名廠衛卻渾然不知。
李永華看著那名廠衛走的遠了,這才去行營的後方尋一個本來不屬於東廠,卻跟著蔣精忠一起南來的人。
蔣精忠道:「你將你在江南探得的情報和永華說說吧。」
就在這時,負責在江南一帶聯絡的良門弟子找到了他,並且交給了他一封書信。
蔣精忠淡淡道:「如此說來,永華你倒是抓到了一個好寶貝。」
李永華道:「你沒被發現吧。」
就見李永華先是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中思躇片刻,取出紙筆,寫下了一封書信,然後喚來了一名手下的廠衛,對這廠衛耳語了幾句。
金函雅的親傳弟子夢也由此而斷,雖然金函雅心中知道自己無論輕功武藝都比不上張翼德這個師兄,但是心底深處卻還是對張翼德搶了她親傳弟子的地位有些介懷,是以對待張翼德總要比別的同門冷淡一些,這讓張翼德時常苦惱難耐。
要是再和他多說幾句,只怕不小心會透露出來更多的信息。
……
「審問出來什麼別的東西了么,這位金姑娘深夜造訪我這東廠行軍大營,應該不是迷了路走錯了吧。」
李永華將這人召到身旁問道:「事情都辦妥了么?」
眼看日頭西沉,李永華尋了一處開闊的平地,向蔣精忠請示之後便在此地紮下了營寨。
蔣精忠突然問道:「永華,大軍現在距離江南福州城還有幾日的路程。」
蔣精忠皺眉道:「三日么?」
李永華道:「大人的意思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安排。」
這時由不得他多想,只得將用刑的念頭放下,喊進來幾名廠衛看守金函雅,自己則往蔣精忠的營帳走去。
「而且還是良門門主金玉良的義女名叫金函雅是么?」蔣精忠隨口道。
接著說道:「本座也知道那良門門主並非等閑之輩,想要擒殺絕非易事,這也算是對永華你的一個考驗吧,需要多少人手如何安排都有永華你自己掌握。」
那名廠衛道:「依李大人的吩咐已經去尋了最近的鎮甸,按照大人的要求將書信留下,大人果然神機妙算,沒過多長時間那書信便被人取走了。」
就聽遊魂桑堅道:「屬下奉千歲大人之命,先大軍一步趕往江南和等在那裡的班王爺匯合,現在已探知逆臣張居正之子張敬修已被班王爺派兵擒下,囚禁在福州城東開元寺中,如今江南一帶叛黨必定齊聚福州以圖救出張敬修,班王爺希望千歲大人率領大軍火速前往同他們匯合,共同剿滅叛黨。」
李永華冷冷道:「金姑娘,你夜闖我東廠行軍大營究竟為了什麼事情,你還是老實招了的好,否則李某縱然不願,也只能對姑娘你用刑了。」
等到東廠大軍開過時,卻再也看不到那幾個當地山民,連同他們整個人生存的所有痕迹都被抹的一乾二淨。
另一種可能是,李永華自己的一舉一動實際上都在蔣精忠的監視之下,說不定他剛剛審訊金函雅的過程中,說過的每一句話,片刻之後都會傳到蔣精忠的耳朵里。
李永華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讓人將金函雅看押起來的時候,已經有一雙深邃的眼睛默默地將這一切看在了眼裡。
金玉良將那名弟子交來的書信打開一看,終於明白了那名弟子惶急的原因,書信上寫的字並不多,寫信的人字體十分的飄逸,信上的內容卻讓金玉良心中一沉。
李永華抬起頭,看著天邊冉冉升起的朝陽,香餌如今已經撒了下去,就看魚兒什麼時候能夠上鉤了。
那名廠衛大喜道:「多謝李大人。」
但是良門自古以來親傳弟子便只得一人,張翼德無論武功輕功都技壓同齡,仿冒制假的手法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深得良門門主金玉良的器重,被選作了親傳弟子。
果然等到李永華躬身行禮道:「若是千歲大人沒有別的吩咐,屬下這就告退了。」的時候。
李永華想了想道:「回稟千歲大人,此地距離福州城已經十分的接近,不過因為千歲大人吩咐過,行路之時注意隱蔽所以每日趕路的時間都不多,以現在的速度來說,三日後可到福州城和班王爺匯合。」
那名廠衛道:「大人放心,小的依照大人的吩咐深夜無人的時候放下的書信,其後一直躲藏在遠處的茶樓上,直到看到有人將那書信取走才趕回了向大人報信的。」
李永華道:「此女在良門之中身份特殊,不在金玉良的親傳弟子贗品張飛張翼德之下,今日夜探行軍大營必有所圖,屬下必定嚴刑拷問,一有收穫便來稟報千歲大人。」
正在這時,門外的廠衛也剛好走了進來,衝著李永華說道:「李大人,千歲大人傳你去見。」
李永華不為所動,緩緩道:「雖然傳聞中金玉良金門主的親傳弟子只有贗品張飛張翼德一個,也從沒聽說過他有第二名親傳弟子……但是金玉良卻有一名義女……」
蔣精忠看似隨意道:「嚴刑拷打倒是用不到,比起這位金姑娘,本座對她那位被人稱作財神的師父更感興趣,永華你去安排一番,要是能將她那師父擒住,本座自有封賞。」
李永華想起自己方從蔣精忠的帳篷中走出來時遇到的遊魂桑堅,知道這時候蔣精忠宣自己去見,恐怕和桑堅帶回來的消息脫不了干係。
良門門主金玉良生性喜歡財寶古玩,但是成名之後隨著年紀增長,便不如年輕時那般經常動手,金函雅為了討義父的歡心,經常出入一些為富不仁的奸商和貪官污吏的宅邸,從中偷取古玩寶物送給金玉良。
蔣精忠想了想道:「這一次務必要將谷有道為首的叛黨一網打盡不得有絲毫的疏忽,若是大軍全速前進勢必會走漏風聲,那些叛黨得知了消息之後勢必會四處藏匿。」
那個人被李永華尋到后,一聽是東廠廠公蔣精忠吩咐去做的事情,不由的喜出望外,聽完李永華的吩咐之後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黑影身法之靈活眼神之銳利,簡直就不似人間的生靈,而彷彿是一隻陰間的鬼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