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縱橫四海

第十九回 陌路塵煙(七)

縱橫四海

第十九回 陌路塵煙(七)

緊靠蕭遙、金玉良、張翼德三人,想要硬闖東廠大營從中救出金函雅的把握幾乎為零,即便是三人如同第一次金玉良那樣,夜襲東廠大營,得手的幾率也並不能增加許多。
而憂的卻是,東廠大軍不在漳州府內駐紮,那麼蕭遙他們行動時,就必定難以向開元寺中解救張敬修那樣,有複雜的地形和參差的屋舍來遮掩身形。
所以最終廣東提督戚繼光毫不猶豫的站到了蔣精忠的對立面上,縱然蔣精忠甘冒奇險親自前來廣東巡查搜捕張敬修谷有道等人,但是有他戚家軍在旁的『密切協助下』,戚繼光有十足的把握讓蔣精忠這些閹黨在廣東境內一無所獲,甚至要是時機合適,為了大明朝戚繼光不介意為這位東廠長督製造些巧妙的意外。
剩下的一條途徑就是藉助死生兩難鬼三姑的醫術,投毒也好釋放迷煙也罷儘可能的削弱東廠大軍的實力,甚至說如果能對蔣精忠下下猶如軒轅五毒那樣的絕品毒藥,便可以以解藥脅迫蔣精忠放了金函雅。
值得慶幸的是,金函雅被關押的帳篷雖然處於五組軍營中其中一組的中心,但是這一組卻是靠近漳州府的兩組中的一個。
沒過多長時間,白髮李永華、遊魂桑堅、無影棍馮少廷、鎖刀客莫遠這四個蔣精忠手下武功最高的人,便齊聚在蔣精忠的營帳中。
死生兩難鬼三姑的名聲在江湖上算不得太好,甚至有些被鬼三姑曾經拒之門外的人,刻意渲染鬼三姑的邪性和毒辣無情,但是蕭遙卻知道自己這位師伯,遠不是江湖傳言中的那般冷酷無情,反倒是冰冷的外表下,有著極其澄凈的內心。
如今之際,似乎只有希冀對方不知道金玉良仍在人世,對金函雅的防守能夠鬆懈一些,這樣的話倒是還有幾分把握。
這樣的事情,是無論廣東提督戚繼光又或者司禮掌印太監東廠長督蔣精忠都不願意看到的。
他現在不能動戚繼光,且不論他手上東廠以及錦衣衛這兩股勢力,在戰場上能不能敵得過戚繼光麾下數十萬百戰戚家軍將士去,就是他的勢力能夠敵得過戚繼光手下的力量,或者說他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悄無聲息的暗殺了戚繼光,他蔣精忠也不會去做更不肯去做,甚至說如果戚繼光現在真遇到了什麼巨大的危險時,他蔣精忠還得要用手中的力量違心的全力保護戚繼光。
這種紮營布陣的方式,對大營的正中心顯然是具有極強的防衛力量,而對於單個方向的防禦卻要弱上很多,更不利於戰事頹廢之時的撤退。
而向東廠大軍投毒的法子,金玉良和張翼德自然是極力贊成,但是蕭遙卻知道且不提那種能夠蔓延數千人的劇毒需要多少,又得如何才能讓東廠的人乖乖服下,單是師伯鬼三姑知道了這個計劃,就絕不會同意的。
果然蕭遙和鬼三姑商議時,鬼三姑願意出手替眾人化解劇毒,甚至可以幫忙煉製如同如夢迷煙這樣的東西,但要讓她出手毒害數千生靈絕無可能。
上等的馬匹,上等的馬車,與先前預先設計好的行止絲毫不差的掌控,在金玉良師徒的帶領下,只用了三日不到的時間,幾人已經從饒州府來到了福建最南面的漳州府外。
說完兩人雙雙退出了蔣精忠的營帳,去各自挑選麾下的高手去了。
如此的陣勢,即便以戚繼光和蔣精忠兩人的才略也必須十分小心才能駕馭,否則稍有不慎,那便是整個大明朝都要動蕩的大麻煩。
而這位戚繼光大將軍一生之中最敬重的人,便是前首輔大臣剛剛病逝的宰相張居正,先前他們齊聚福州,想要從閹黨手中救出的那位張敬修張公子正是張居正現在唯一的骨血。
就如當日金玉良得知義女金函雅有難,留張翼德在福州輔助谷有道自己離開,果然他才沒走多久,張翼德便也離開了福州悄悄趕上。
四人在漳州城南面尋了一家乾淨的客棧,將死生兩難鬼三姑先安頓在客房中,蕭遙放心不下自己這位師伯留在了客棧中守護。
四人進帳行過禮后,蔣精忠命四人站起身來。
安排妥當了馮少廷和莫遠,蔣精忠又開口吩咐道:「桑堅,你帶領麾下幽魂部隊火速趕回福州,拿著本座的令牌找到丐幫官丐的丐頭王思懿,讓他馬上把江南一帶彙集的官丐幫眾全部調往廣東,告訴王思懿若是他能配合馮少廷、莫遠他們二人,剿滅谷有道這些平丐和叛逆,本座會扶持他登上天下丐幫總幫主之位,找到王思懿后你和幽影便混在這些官丐當中督陣,若是王思懿有任何不當行為就地格殺。」說完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小小的金色令牌,令牌正中篆刻著一個東字。
前首輔張居正病逝后,一些張居正生前的政敵便迫不及待的跳出了攻訐,蔣精忠率領的閹正是其中最大的一支,這些事情戚繼光也有耳聞,甚至多次上表朝廷為張居正請命這還罷了,但是司禮掌印太監蔣精忠後來派人追殺張居正最後的血脈張敬修,卻是徹底的惹怒了戚繼光這位大明朝的百勝將軍。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會放棄廣東提督戚繼光這根硬骨頭,放棄就要吃到嘴邊的大塊『肥肉』。
蔣精忠還沒等看完戚繼光的回信,便臉色鐵青的慢慢用手將信瓤攥成了一團,等到蔣精忠的手再次張開時,原本的信紙便只剩下了一堆細小的不能在細小的碎末。
甚至不在州府駐紮,就意味著蔣精忠本人極有可能會在軍營中,而他麾下的四大高手恐怕也會寸步不離的守在那裡,有這些人在,想要救出金函雅著實不易。
閉目考慮了許久,蔣精忠彷彿終於做出了決定,開口道:「來人啊,去把李永華、桑堅、莫遠、馮少廷他們四個人叫來。」
本來張居正病逝后,神宗朱翊鈞荒唐治國怠於朝政,司禮掌印太監蔣精忠藉機禍亂政令便已經引得戚繼光十分氣憤,但是他畢竟只是個帶兵的武官,在這些政務的事情上,還輪不到他來管。
等四人到了漳州府,才知道蔣精忠率領的東廠大軍並未在城中駐紮,反倒是在漳州府南面接近廣東的地方和廣東提督戚繼光麾下的戚家軍對峙。
從圖上可以清晰的看出,整個東廠大營呈現出一朵梅花的模樣,五千多士卒的營帳被分成了五個區域,呈梅花花瓣的模樣拱衛著正中東廠長督蔣精忠和班王爺班漢升兩人的大帳。
就在蕭遙和鬼三姑在福州城中焦急的等待了兩天。
蔣精忠從一名跟在馮保身邊的小太監,不過十幾年便登上了內臣權利的頂峰,自然不會是一個愚笨之人,相反的蔣精忠不但武藝過人,頭腦也極其的聰明,所以在當下的情況中,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絕不會輕易做出剷除戚繼光這樣最愚蠢的決定的。
顯然在東廠長督蔣精忠的內心深處,也並不認為戚繼光這樣,忠君愛國的大將會輕易地和他率領的東廠大軍開戰。
趕路空暇之時,蕭遙也和金玉良以及張翼德兩人商量過到了漳州府之後如何營救金函雅的策略。
甚至若是東廠有心防備,他們的下場恐怕也和當日的金玉良沒有太大的分別。
休息了幾個時辰之後,這對師徒才來到了蕭遙的房中。
……
李永華恭聲道:「屬下明白。」
但是如果真如金玉良所說的那樣,東廠大軍之中不但有東廠長督蔣精忠親帥數千廠衛大軍,還有蔣精忠麾下四大高手在內。
畢竟當前吏治昏聵山匪叢生,行路之人若不是刀兵在身,那就必定有護衛簇擁,反倒是那些孤身上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人在當下這個年代更扎眼一些。
根據金玉良所知,這位張敬修張公子被蕭遙從開元寺中救出,之後跟著谷有道等人輾轉戴雲山脈躲藏了一陣,現在已經南入廣東。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金玉良當真喜憂參半。
但是任誰都知道,想要給眾軍嚴密保護之下的蔣精忠下毒,難度並不比直接硬闖將金函雅救出來的容易,畢竟蔣精忠要是真那麼容易上套,也不可能逍遙到現在。
喜得是,蔣精忠竟然和廣東提督戚繼光對上了,要知道當今天下雖然有很多人對蔣精忠恨之入骨,但是真正有能力和東廠長督蔣精忠抗衡的人著實不多,這僅有的幾個能抗衡蔣精忠的人肯和蔣精忠徹底決裂的就更少了。
馮少廷和莫遠齊聲道:「屬下遵命。」
而東南沿海倭寇犯邊的事情,近年來卻是愈演愈烈,比起表面上平穩的北疆,東南沿海顯然更需要他戚繼光這樣的將才。
等到李永華走後,蔣精忠起身走到帳外,面朝著南方遠遠眺望,喃喃道:「戚繼光,本座現在雖然不能動你,也不願意動你,但是你要真這麼不知好歹,本座倒也不介意給你幾個小小的教訓……」
蔣精忠的眼中時不時的閃過極其危險的光芒,細眉微皺彷彿心中有什麼事情難以抉擇,許久之後他才彷彿失去了力氣一般疲憊的靠在華貴的座椅上。
這兩天之中,金玉良和張翼德不斷的從各個方向窺探東廠大營的布置,甚至片刻都沒有來得及休息。
如此看來,將張翼德帶在身邊一同前往漳州倒是要比將他留下更加的安全穩妥。
而面前的廣東提督戚繼光恰好就是一個,這位戚大將軍戰功赫赫威震四方,麾下的二十萬戚家軍能征善戰軍紀嚴明,縱橫沙場這麼多年來未曾一敗。
「另外,你二人如果搜羅到廣東提督戚繼光和谷有道這些叛逆來往的證據,那麼一有收穫就馬上回來見我。」
張翼德更是用自己過人的天賦,在一張大羊皮上畫下了整個東廠大營的布局圖。
蔣精忠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少廷、莫遠,本座命你二人各帶五十名廠衛高手,繞過前方戚家軍的陣地,潛入廣東境內去調查谷有道那些叛逆,以及朝廷侵犯張敬修的下落,你們調查時行事切記隱秘,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要和廣東提督戚繼光以及戚家軍起什麼衝突。」
即便是後來蔣精忠嫌戚繼光鎮守北疆離順天府太近,故而找借口將他調任廣東提督,戚繼光也自己忍了,畢竟有他親自坐鎮整飭北疆軍務多年,自信就是自己現在離開,短時間北疆也不至於出太大的亂子。
「屬下李永華參見千歲大人,千歲大人千歲千千歲。」
但是這麼一來,對金玉良等四人卻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蔣精忠必定會分出巨大的精力來應對南面的戚家軍。
至於金函雅顯然並未被蔣精忠上交朝廷或者扔給地方官府,而是繼續關押在了軍營之中。
金玉良和張翼德師徒兩人,則馬不停蹄的奔出漳州城趕到東廠大軍紮營的地方左近,等到夜幕降臨之後,雙雙換上了夜行衣潛伏在東廠大營之外,密切的關注整個東廠大營的狀況。
不過蔣精忠卻要並非全無準備,梅花陣靠近戚家軍方向的三組軍營的數目,明顯要多過靠近漳州這個方向的兩組軍營。
畢竟蔣精忠現在所擁有的滔天權勢的根源,便是來自當今朝廷和神宗朱翊鈞,而廣東提督戚繼光可以說得上是此時朝廷的一條大腿,沒有了戚繼光這條大腿,風雨飄搖的大明皇朝很可能『站立』不穩,而一旦朝廷不穩,他蔣精忠的滔天權勢又怎麼能有保證。
而那些被蔣精忠口口聲聲叫做叛逆的谷有道一眾人等,經過戚繼光細緻的調查后便知道了,這些人不過是一些敢於站出來抵禦閹黨的仁人志士罷了。
「等到掩護馮少廷和莫遠他們離開后再緩緩後退,然後每隔半日便派人前往戚家軍前施壓叫陣,讓廣東提督戚繼光每天都能聽到這裏的動靜。」
據金玉良的觀察,那三組營帳中容納的士兵數量足有四千多,而剩下兩組加起來也不過千余,帳篷稀稀拉拉的和南面的密密麻麻對比十分明顯。
比起先前蕭遙和師伯鬼三姑兩人,現在的隊伍中雖然增加了金玉良和張翼德兩個,人數上變得多了,但是一路上受到的注意反而少了。
而蔣精忠要是敢調動彙集在漳州的東廠大軍進犯廣東,他便要用拳頭給對方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屬下莫遠……
有了蕭遙和鬼三姑的加盟,金玉良漳州之行頓時多了不少的把握,他本有意撇下徒弟贗品張飛張翼德,因為如果漳州一行他有個三長兩短,那麼偌大的良門以後就需要靠張翼德來支撐了。
這時蔣精忠才轉過頭對著李永華道:「永華,一會兒馮少廷和莫遠帶隊離開前,你帶領兩千廠衛往前方戚家軍的陣地壓上,吸引戚家軍的注意,但是切記約束大軍,不要真和戚家軍起什麼衝突。」
「屬下桑堅叩見千歲大人,千歲大人千歲千千歲。」
四人重新上路,死生兩難鬼三姑仍舊坐在馬車之中,而蕭遙亦還是喬裝趕車的馬夫,張翼德和重傷初愈的金玉良則打扮成了兩名護衛。
若不是蒼天有眼,讓正在趕往營救的張翼德,恰巧遇到了從東廠行軍大營中狼狽逃出的金玉良,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這麼想來,戚繼光一定已經得知了張敬修的事情,也正是因此才會在廣東北面列陣以待,將蔣精忠所率領的東廠大軍堵在廣東外面。
以戚繼光的本事和對廣東的掌控,谷有道帶領魚龍混雜的那麼多人逃往廣州,想要完全避過戚繼光的視線根本不可能,甚至谷有道還得主動和戚繼光以及戚家軍接洽。
「屬下馮少廷拜見千歲大人,千歲大人……」
桑堅恭敬的接過令牌,正色道:「屬下領命。」說著也退出了營帳,去召集麾下的幽影去了。
當日他們的努力並不是沒有收穫,經過兩天的觀察,金玉良和張翼德不但摸清了整個東廠大營的布置,甚至連整個大營之中兵馬的多少和虛實都有了幾分把握。
蕭遙甚至以為金玉良和張翼德這對師徒是不是按捺不住貿然出手的時候,金玉良和張翼德終於疲憊不堪的回到了這間客棧之中。
金玉良和張翼德師徒二人不愧是常年漂泊的老江湖,一路上四人的衣食住行安排的無懈可擊不說,行路的速度竟然還要比蕭遙和師伯鬼三姑兩人時快上了不少。
一連探討了數日,卻仍沒有什麼太大的進展,即便是財神金玉良也難免有些焦躁,最終還是決定等到了漳州之後,先想方設法刺探一番東廠大軍的虛實再做打算,否則這樣下去只會先磨平了己方的銳氣。
但是他又實在是對自己的這位徒弟的性格瞭若指掌,即便他悄悄撇下張翼德,張翼德也會想盡辦法自己趕去漳州府。
無影棍馮少廷最先開口問道:「不知千歲大人召喚我等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