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揚名立萬
第083章 摯愛無聲
「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們一家終於團聚，真是蒼天有眼，謝天謝地。」
是的，香奈兒看見的洛修就是小心翼翼，生怕用力稍重。
結果好日子前一天晚上颳起了大風，吹得四野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劉舉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和自己作對的幾個乞丐也恨之入骨，所以專門請人保護運糧車隊到洛陽。
其實大家也想幫忙。比如說香奈兒，每次都想給姐姐幫忙。
三個活著的人對這句話，原來並沒有什麼深刻的感受，但是水雲兒死了不到三天，他們就明白了。
洛修在家的時候，是大家熱鬧的日子，也是痛飲暢談的日子，當然不包括水雲兒。
從頭到尾，香奈兒結束了自己的講述，從頭到尾沒有為那個銀衣人文傑爭辯一個字。
管理這些錢的人，是司馬溝的兩個老婆婆。
「我們虧欠大姐的實在是太多了，只有這盆花陪伴著大姐度過了數不清的寂寞日子。現在大姐去了，這盆花肯定是和大姐一起去了。」
水雲兒從小不愛說話，但是整天都帶著動人的微笑。
這三天來，洛修一直坐在墳頭，既不流淚，也不說話，更不吃飯。
沒想到三個月以後，洛修的傷好了，但是水雲兒時不時就會暈厥。
「奈兒莫要在這裏礙手礙腳，你是典型的越幫越幫忙，還是陪你洛修哥哥和文傑哥哥說話兒，這裡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不過，他們撿破爛有專門的對象。
黎明時分，麥田裡突然燃起了大火。
小時候大家分頭出去要飯，晚上回來之後，水雲兒就是這麼一句話。
大家歡聲笑語閑聊的時候，水雲兒仍然微笑著，在廚房裡摘菜做飯。
五十多畝良田，白白浪費一年時間，結果一場大火之後什麼都沒有剩下。
「我總在想，無論他有多少女人，絕對沒有享受過洛修寧願自己餓死，也要把半碗粥讓給她的待遇。就憑這個，妹妹你覺得，哪一個女人能有我這麼幸福？」
洛修和水雲兒結婚了，三開間的茅屋就成了大家的新家。
四個孤兒慢慢長大，老婆婆慢慢衰老，最後終於看著長大的四個兒女含笑辭世。
這把火來得正是時候，比閻王簽發的催命符還要靈驗。
他們撿破爛也有自己的方法，在運糧馬車的必經之地挖坑，然後用樹枝覆蓋，還在上面撒上灰土。
但是三天以後，水雲兒帶著動人的微笑與世長辭，三個人才知道水雲兒最後的一句話，成為他們心中永遠的痛。
洛修說了一個字，有氣無力的一個字。
水雲兒性格善良過頭了，不適合在江湖上行走。
沒有了水雲兒這個大姐的三間茅草屋，裏面亂七八糟的，半點生氣都沒有。
香奈兒為姐姐雞不平：「雲兒姐，你就不能這麼慣著他。我看洛修哥完全是登鼻子上臉，就欠收拾！」
一個是因為給劉舉人家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把犁田的牛弄傷了一條前腿，結果被活活打死了。
「其實我每天都澆水的，也很小心的照顧。甚至擔心寒冷一直抱在懷裡，但還是枯萎了。難道這盆花也要跟著雲兒一起去嗎？」
畢竟已經三個月衣不解帶，根本沒有怎麼休息，沒有正常吃飯的人，不可能有什麼力氣。
洛修手裡抱著一個瓦盆，裏面是一株不知名的紫草。
吃飯後，大家圍坐在一起天南海北聊天
但是三天時間，僅僅三天時間，這盆花就已經枯萎了。
尤其是最近三天更是不眠不休，水米沒有粘牙，洛修不過是有心無力。
那真是異常鋪天蓋地的大火，而且風助火勢，火借風威。
水雲兒總是尋找這樣的借口，把妹妹香奈兒打發出去。
水雲兒一如既往的微笑著，雖然臉上已經布滿駭人的紫氣，但是掩蓋不住她那動人的微笑。
這個對象就是水寨鎮的首屈一指的大戶，劉舉人家。
因為劉舉人曾經請水寨鎮的幾個棒手守護車隊，並且也打傷了兩個乞丐。
香奈兒很不理解：「雲兒姐，你憑啥對他放任自流？」
這哪裡還是一個浪子，分明是一個天底下最賢惠、最溫柔、最體貼的男人。
據說百年以來，水寨鎮的平民百姓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快樂過。本來沒有準備的家庭，也買了一掛鞭炮燃放。
再後來，四個小乞丐被一個奇人收為徒弟，而且洛修被師傅帶走，經常在外面不回家，但是水雲兒照樣每天微笑著。
劉舉人很慷慨：只要能夠打回一頭豹子給他家做年貨，債務一筆勾銷。結果那個男人大雪天冒險上山，到山裡下套子摔死了。
他們撿破爛還有專門的季節。
所有的事情忙活完了，水雲兒就搬一個小板凳，遠遠地坐在一角，微笑著默默不語看著洛修。
這是水雲兒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四個小乞丐並不是從小在一起，而是後來慢慢彙集到一起的。
但是熊儲已經完全相信，這個文傑絕對不可能殺了洛修。只要他們心中有水雲兒這位大姐在，
剛開始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洛修、香奈兒、文傑都沒在意，因為水雲兒從來就是這麼說的，永遠就是這麼一句話。
可是接下來的一年時間，劉舉人和那幾個打人的家裡，先後失火七次，損失看門狗三隻，丟失下蛋的母雞十一隻。
這兩個老婆婆的丈夫，很年輕的時候都死了，並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兩位，洛修已經死了，接下來就是把他弄回來，和水雲兒團聚。同時，我想知道的是，洛修怎麼會遭遇不幸？」
「奈兒，那個時候還沒有你和文傑弟弟，你洛修哥才六歲，我只有不到四歲。他背著我要了一整天飯，走了六道溝兩個鎮子，最後只要到小半碗涼粥。」
水雲兒絕對不會說話打斷別人，但她的視線絕對不會離開絡修哪怕一瞬。
聽說劉舉人兩腿一蹬——死了！
哪怕是一整天都沒有要到一口飯，大家都餓得站不起來，她也一如既往微笑著。
水寨鎮有四個至今讓人傳頌的小乞丐，這四個小乞丐分為兩男兩女，年紀差不太多。
撿破爛換來的錢，都積攢起來統一管理。
大家吃飽喝足，繼續閑聊神侃的時候，她又在廚房裡收拾殘局。
「自己的男人能夠被別人追，那就說明我的男人很優秀。我只會感到高興，收拾什麼？」
可是，武林高手不會出面做這種看家護院的事情，普通人不敢得罪這幾個乞丐。
後來大家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情。但是只要回到家以後，水雲兒也是這麼一句話。
一個是因為借了劉舉人家的高利貸，大年夜沒有辦法還。
他們每次都沒有太多要求，也就撿走兩袋糧食
古怪的是，劉舉人活著的時候，水寨鎮的平民百姓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洛修身子在十四歲的時候之後，身體就再也沒有長大，從而在江湖上得到了萬年童子的渾號。
身在外地的香奈兒和文傑得到消息，趕緊快馬加鞭趕回來探望那個永遠微笑的大姐。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洛修正在小心翼翼給水雲兒擦臉。
香奈兒沒有擦眼淚，而是讓眼淚流淌著：「大哥，我們就把這株花種在這裏，讓它繼續陪伴大姐，好不好？」
「他騙我自己已經在外面吃飽了，把半碗粥全部給我吃。那個時候我太小了，也餓急了，接過碗就喝乾凈了。直到他半夜暈死了，碰到婆婆過來才救了一命。」
「我不想在大姐的墳頭說這段故事，就是不想打擾大姐的清凈，因為大姐從來不希望看見我們流淚，同時讓你看看大姐和我們生活過的地方。」
這盆花，就是陪伴水雲兒的夥伴，一直就在她的床頭。
水雲兒只當沒聽見，仍然微笑著忙碌，仍然會搬一個小板凳坐在傍邊，默默盯著洛修的一舉一動，生怕漏掉什麼細節。
這盆花，原本長得水靈靈的，彷彿要飛起來一樣靈動。
每年秋季糧食入倉，劉舉人請短工收糧或賣糧的日子，就是他們撿破爛的時候。
經過這一次打擊，劉舉人氣得一病不起。除夕之夜正是家家團圓的時辰，劉舉人家的牲口棚突然起火。
全鎮都在紅紅火火過大年，結果劉舉人家要辦埋人的白事。徹夜哀聲不斷，闔家凄凄慘慘。
後來發展到根本不能站起來，只能每天躺在床上。
香奈兒看著臉上還有淚痕的熊儲：「
後來，年紀最大的洛修和水雲兒結婚了。
勉強拖了三個多月，劉舉人已經油盡燈枯。下人大喊「走水」的時候，他一口氣沒上來，乾脆到地獄報到去了。
五年前，三十四歲的洛修在洛陽，為了爭奪一個女人身受重傷。水雲兒得到消息以後，趕到洛陽把萬年童子洛修弄回家精心照顧。
馬車翻車的時候，就是他們撿破爛的時候。
四個小乞丐有分工，兩個小子負責撿破爛的時候，兩個女孩子負責要飯。
雖然她的一手劍法早就登堂入室，但是從來沒有離開這棟茅草屋，而是每天盼著另外三個人回家。
香奈兒再一次勸說洛修吃飯的時候，洛修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同樣空洞的天空，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好——」
災難性的一次損失，就是劉舉人的莊田眼看麥熟，豐收在望。祭天開鐮儀式，已經定在三天後。
雖然知道幾個乞丐在暗中搞鬼，但是劉舉人家裡卻無可奈何，因為沒有直接證據。
沒有了女人的家，那就不是家了。
這兩個婆婆依靠沿街乞討和撿破爛，收養了四個被人遺棄的孤兒。
彙集到一起之後，他們一起要飯的同時，還撿破爛。
洛修在外面時間長了，心也慢慢野了。每每大醉以後，總是說什麼「妻子如衣服，衣服常換常新，才不辜負大好光陰。」
有一天，水雲兒上山採藥，結果不知道被什麼毒蟲給咬了一口，當時也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