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擊陰山
第299章 喪心病狂
萬練也不推辭，開口就乾脆果斷：「對於林丹汗這個人，我只有二十四個字的評價：對內刻薄寡恩，對外欺軟怕硬；見小利忘公理，臨大事失分寸。」
既然梟雄之輩永遠不會只有一個，那就會層出不窮。
這兩個傢伙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鋌而走險。
而原本的皇帝朱允炆變成了流寇，所以就要接受砍頭抄家滅族的厄運。
什麼叫石破天驚？
熊儲以前還不知道天底下真有喪心病狂的人，今天總算是長見識了。
自己這一次破關而出來到塞外，其實就一個目的：尋找自己的師傅，搞清楚所有的來龍去脈，然後決定今後應該怎麼辦。
蒲昌年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熊儲就算是用屁股都能夠想明白：他想協助耶里察台奪取蒙古，然後找耶里察台借兵入關，實現奪取河北、三晉之地的目的。
熊儲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這個無賴軍師從來就是不怕禍大，只怨事小之輩。
果然不錯，耶里察台一開口就是大事：「是這樣的，前年冬天我見到了兩位老人家，當時並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誰。但是今天看見了熊大俠，我才知道那兩位老人家就有很大的關係了，因為他們就是望氣散人和上清仙姑。」
聽到這裏，熊儲終於明白了：耶里察台慢條斯理說這麼多，果然就是一件小事。說這個小事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放棄成見，然後和他們兩個人聯起手來干一件大事。
熊儲被抄家滅族並不是他自己的責任，而是因為他出生在帝王之家。
如果說是別的什麼「小事」，熊儲肯定不會關心，
熊儲知道，如果不聽他們說完大事，自己關心的小事肯定沒指望了。
熊儲點點頭：「這麼說來，他們三位老人家已經聯袂北上了？」
明面上的任務，就是要回粆圖台吉的那個百人隊，但這不是主要的。
熊儲搖搖頭：「請恕在下孤陋寡聞，對林丹汗還真的所知不多。讓我的師爺來說吧。」
萬練開始搖頭晃腦：「承祖宗之餘蔭，對虎狼之近鄰，林丹汗窘迫日盛，何來統轄數十部落之言？以在下觀之，林丹汗顧惜毫毛之重，但見眼前三寸之地，不過井中枯骨而已，徹底傾覆不過早晚之事耳。」
「哦？」萬練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何小事，讓少國師如此慎重？」
但是他賭贏了，所以當了皇帝。
在發達之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那肯定是鋌而走險。
蒲昌年扭頭看了耶里察台和熊儲一眼，然後問道：「萬師爺，請問你如何評價我們在座三人？」
熊儲的心臟一下子收緊了，不由自主的問道：「什麼事情？」
這些道理聰明人都明白，但是總有那些聰明人要喪心病狂。
「前輩們的事情，不是我們小輩能夠操心的。」耶里察台搖搖頭：「熊大俠，他們老一輩曾經是生死對頭，但是面對共同的利益都能夠從大局出發聯起手來，難道你不認為這是我們後輩的好榜樣嗎？」
凡是喪心病狂的人，最後肯定是自食惡果，不得好死。
耶里察台抬頭看了熊儲一
熊儲終於有些迫不及待了：「少國師，究竟是怎麼回事？麻煩你快點兒說明白！」
蒲昌年坐直了身子，果然就是要說大事的模樣：「八郎兄弟，你如何評價林丹汗這個人？」
熊儲，並不是梟雄之輩。
萬練神色一整：「凡天下有識之士自當奮起，拯百姓於水火，盡人事而聽天命。」
熊儲不是梟雄之輩，所以他的骨子裡就沒有鋌而走險的因子。
望氣散人緊急北上，就是要找耶律望，準備阻止他南下入關生事。
這兩個梟雄之輩，正是耶里察台和蒲昌年。
敗則寇，砍頭抄家滅族。
非常奇怪的是，萬練表示想聽聽究竟是什麼大事，結果開口說話的並不是蒲昌年，而是沒有作聲的耶里察台：「萬師爺，在說大事之前，我想先和熊大俠說點兒小事。」
熊儲寧願當一個小殺手，也不願意鋌而走險。
蒲昌年也笑著說道：「然則萬師爺認為，林丹汗此人品行才智，果真能夠統轄蒙古數十部落嗎？」
不甘於寂寞的人，肯定就要弄出很多事來。
蒲昌年點點頭：「方今天災不斷，廟堂之高禍國殃民。百姓朝不慮夕，嗷嗷待哺。然則天下英雄蟄伏，又當如何自處？」
但是無賴軍師萬練，他就具有梟雄之輩的潛質，對於干大事有極大的興趣。
縱觀人類數千年歷史，有很多帶有規律性的東西。
毫無疑問，蒲昌年和耶里察台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和自己聯起手來，首先幹掉林丹汗，扶持耶里察台登上汗位，整合蒙古數十個部落。
結果碰到了一個梟雄之輩的四叔朱棣，朱棣就是一代梟雄。
凡是梟雄之輩，肯定不甘於寂寞。
熊儲一直就知道蒲昌年不是一個甘心寂寞的人，但卻不知道這個傢伙竟然還是個瘋子！
為實現個人目的，完全放棄任何原則。
耶里察台嘴巴里說是小事，但是臉上的表情，分明透露出他所說的小事，肯定比大事還要大。
熊儲已經坐立不安了：「可是我很少見到師傅他老人家，這一去已經兩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卻如何是好呢？」
王莽、劉秀都是梟雄之輩，後來的曹操、孫堅、劉備、袁紹也是梟雄之輩。
望氣散人是自己的師傅，上清仙姑是自己的師叔。
建文帝朱允炆也不是梟雄之輩，只不過太祖皇帝朱元璋要他繼位當皇帝而已。
耶里察台聞言一驚，隨即鼓掌笑道：「萬師爺真是火眼金睛，一字萬金！對林丹汗的評價簡直就是入木三分，讓我這個在他身邊出入的人都自愧不如。」
鋌而走險只有兩個結果：
當然，歷史上肯定不光朱棣一個梟雄之輩，其實還有很多。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師傅都不能坐視不理。但是他認為憑藉自己的一己之力，很可能無法抗衡整個羅剎國的武林高手，所以南下尋找中原三英。」
熊儲當然知道，耶里察台的師傅，就是「陰山六十年之約」的當事人之一：耶律望，林丹
因為想鋌而走險，所以蒲昌年才說要在這裏干一件大事，還問熊儲有沒有興趣。
但是因為無賴軍師萬練在場，結果喧賓奪主代表自己表態了。
熊儲本來沒有做聲，就表示自己對於所謂的大事並不關心，或者說根本沒興趣。
至少在耶里察台和蒲昌年看來，和他們要說的大事相比而言，中原三英和耶律望四位老人緊急北上，那都是小事。
「不知道少莊主所說的大事，究竟指的是什麼。」萬練微微一笑：「我們莊主一向安於現實，並不是一個極端冒進的人。但這並不影響他關心大事，比如少莊主所說的大事究竟有多大呢？」
不是碰到一個，而是一下子碰到了兩個。
這兩個傢伙前來拜訪熊儲，純粹就是假公濟私。
既然是一代梟雄，朱棣註定就要鋌而走險。
耶里察台說完了小事，彷彿剩下的事情已經和他無關了，所以左手端起酒杯繼續喝酒，然後對著蒲昌年搖了搖右手。
「好吧，現在小事已經說完了。」熊儲實在是有些無可奈何：「現在請二位說說什麼才是大事，讓我開開眼界。」
耶里察台仍然不緊不慢：「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羅剎國的幾個武林高手，據說在阿爾泰冰川發現了羅西公主的遺存，準備前去尋找。」
「那兩位老人家都是舉世無匹的絕頂高手，他們當然不會找我，而是要找我的師傅。」耶里察台盯著自己手中的酒杯，語氣非常平緩：「他們三位老人家，有六十多年的交情存在，不是我這個小字輩所能關心的。」
成則王，想
耶里察台笑著說道：「不僅他們三位老人家北上了，前不久彩雲仙子也來找我，然後也北上了。熊大俠擔心什麼？有了我師傅和中原三英，放眼天下還有什麼事情他們搞不定的？」
現在蒲昌年說要干大事，熊儲覺得讓萬練參加會見，可能是一個很糟糕的決定。
蒲昌年回頭看了耶里察台一眼，又喝了一杯酒，這才一字一頓地說道：「八郎兄弟，蒲謀有一個設想：如果我們三人聯手起事，今後長城以外歸耶里察台，河北和三秦之地歸我，河南和江南全部歸你。你意下如何？」
耶里察台沒有停止自己的敘述：「其實望氣散人和上清仙姑他們都搞錯了，我的師傅前年初就已經不是林丹汗的國師了，當然不可能違背當年的約定入關生事。我師父突然入關，是因為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熊大俠應該清楚，羅西公主當年縱橫域外沒有敵手，如果被羅剎國的高手得到了她留下的武功秘籍，無論是對我們蒙古，還是對中原武林，那都是災難性的後果。」
熊儲本身不具備梟雄之輩的潛質，也並不知道梟雄之輩是個什麼概念。
熊儲從來沒有準備干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更不要說鋌而走險了，所以對於蒲昌年的說辭沒有什麼興趣。
不知道梟雄之輩是個什麼概念，並不妨礙熊儲碰到梟雄之輩。
做人沒有絲毫底線，那就叫做喪心病狂。
熊儲以前不知道，但是蒲昌年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全部明白了。
「哈哈哈——」萬練長笑一聲：「三位都是人間俊傑，一時亮瑜，又何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