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存亡續絕
第624章 張獻忠之死
「樊一蘅、馬乾既然能夠勾結豪格對付張獻忠的大西軍，那麼就極有可能故技重施，勾結外族對付夷陵的李過所部，甚至對我們的宜都防線造成威脅。不殺此賊，我誓不為人！」
「張獻忠的大西軍戰鬥力不容小覷，戰鬥打得非常慘烈。豪格手下大將格布庫被張獻忠左翼擊斃，張獻忠取得戰局的先手，勝負的天平開始傾向於大西軍。」
「張獻忠實在是太疏忽了，沒有懷疑手下的人搞小動作。結果被劉進忠的一封假情報所迷惑，把鰲拜的穿插行動當成了當地土匪的騷擾。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豪格已經指揮大軍隨後跟進，兵分三路突進川北腹地，並且在太陽溪和張獻忠迎頭撞上。」
既然已經說開了，苗三冠再無顧忌：「湖廣之地是魚米之鄉的確不錯，但是只要我們能夠在廣西、貴州站穩腳跟，就處於居高臨下之勢。到那時，湖廣之地就是戰場，滿清韃子絕對不可能在這裏得到什麼收益。」
毫無疑問，到那個時候如果南明的軍隊沒有把廣東守住，滿清韃子南北夾擊之下湖廣必然不保。
目前，勒克德渾的主力部隊還在江北，如果接下來無法在武昌附近獲得突破，勒克德渾必然要退回去從江浙一帶渡江南下，然後掉頭向西撲過來。
「皇上，局勢糜爛到這種程度，我們的略側必須進行調整才行。」苗三冠並沒有立即退下去：「經過半年時間的戰鬥，現在我們不得不承認，短時間之內根本無法徹底打退滿清韃子。」
「哦？」苗三冠還是第一次從熊儲口中聽到氣餒的話，頓時就緊張起來：「究竟是什麼消息，讓皇上如此憂心？」
苗三冠沉默了半個時辰，最後才看著熊儲輕聲說道：「我們的兵力入不敷出，無法支撐漫長的防禦陣線。據微臣看來，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可能要做好大踏步後退的思想準備，暫時放棄湖廣之地。」
一場罕見的大雪突如其來，讓紛亂的戰局一下子暫時變得沉寂。
大明國興漢二年（一六四六年）的冬天，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
趁這個功夫，苗三冠已經飛快的把奏摺瀏覽一遍，然後說道：「張獻忠一死，西線必然出問題，對我們的確非常不利。」
「如果能夠達成一致，明確共同對敵的行動方針，排兵布陣都能夠考慮到友軍的側翼安全，這樣就能夠形成合力，讓滿清韃子急切之間無法下手，屬於上策。」
「要想進行長期戰爭，就需要我們埋頭髮展一段時間。滿清韃子會給我們時間嗎？當然不會。正因為如此，接下來的相當長一段時間，我們可能要處於戰略防禦階段。」
「皇上，長公主通過暗線傳來消息稱，鄭芝龍上個月在福州向愛新覺羅·博洛投降，福州全境陷落。如此一來，廣東就面臨滅頂之災，同時給我們側后的西南大本營造成了巨大威脅。」
熊儲臉上看不出表情：「湖廣之地乃是魚米之鄉，一旦放棄了這裏，我們就只有緬甸出產糧食，到時候應該如何生存下去？」
「有鑒於此，我們可能需要從長遠利益出發，準備實施長期戰爭的計劃。我們現在只有七個省的地盤，而且雲南、貴州、廣西都不是物產豐富的地區，能夠提供大量糧食的只有湖南、緬甸。」
熊儲臉色好了不少：
熊儲右手食指和中指往外一彈，一份奏摺飛向苗三冠：「張獻忠戰死了，四川馬上不保！這是江陵行營傳過來的緊急消息，是李過親自起草的一份奏摺。所以才把你請過來商議對策。」
興漢三年的春節即將來臨，但是各方面的敵情愈發嚴重，熊儲和苗三冠君臣都沒有絲毫過年的心思，下面的人自然早就忘記了過年這回事兒。
熊儲不為所動：「目前南海那邊比較安靜，所以我已經發出八百里加急，命令熊開山率領所部兩萬四千人緊急北上，作為進攻重慶的生力軍。如果不能徹底遏制內亂，不能滅掉膽敢勾結外敵的逆賊，驅逐韃虜就是一句空話。」
苗三冠點點頭：「如果熊開山能夠擔任主力，樊一蘅、馬乾之流根本不用擔心了。現在的問題是，萬練的貴州行營接下來應該採取什麼方針。微臣說的是如何對待張獻忠余部。」
這一連串的行動終於給苗三冠爭取了七天時間，能夠把江北的部隊全部撤回江南，重新調整防禦陣線。
嚴二娘和曼黛莉率部深入敵人腹地，採用釜底抽薪之計把葉臣的糧草輜重付之一炬，又把三座碼頭上囤積的物資搶走，滿洲鑲紅旗三萬兵馬陷於困頓不能自拔，根本無力增援蘄州城的金礪所部。
熊儲也點點頭：「對，這就是我要和你商量的問題。老夫子有何高見？」
「一句
熊儲一臉倦容，完全沒有了原來神采飛揚的容貌，說話也變得不很連貫：「老夫子，今天請你過來，就是我剛剛接到一條更加糟糕的消息，必須立即拿出相應對策才行。否則的話，我們的整個防線必將全面崩潰。」
「豪格是皇太極的大兒子，自幼悍不畏死。他命令參領格布庫向張獻忠右翼進攻，都統准塔攻擊張獻忠的左翼，豪格親率中軍猛攻張獻忠大營。」
「我們根基太淺，準備不夠充分，而且還是倉促應戰，能夠打成目前這種僵持狀態已經非常不容易了。說句氣餒的話，沒有數十年的艱苦戰爭，只怕很難把滿清韃子驅逐出去。」
「張獻忠雖然死了，但是他的三十萬大軍卻完好無損，如果被樊一蘅、馬乾這些敗類繼續這樣各個擊破，那才是大事去矣。」
「張獻忠余部有三十多萬人，和我們的總兵力差不多。如果我們要強制改編，很可能激起兵變，讓滿清韃子有可趁之機，這是下策。」
熊儲覺得自己已經無計可施：「彭無影手中只有五萬人，短時期內防守贛州、南昌還行，要想有所進取是萬萬不能的。如果勒克德渾的主力部隊南下，我們很可能無法抵擋。現在已經到了做最壞打算的時候，老夫子是如何考慮的？」
「西面崇山峻岭便於防禦，萬練的貴州行營足以支撐。但是東南沿海卻易攻難守，我們目前只有彭無影的衡陽行營兵力最薄弱。如
「如果能夠劃定作戰區域，各部隊之間獨立自主，面臨大戰的時候形成一種鬆散的掎角之勢，短時期內滿清韃子也沒有辦法，這是中策。」
「目前，吳三桂、尚可喜所部正在對成都虎視眈眈，當地豪強都暗中和樊一蘅、馬乾勾結，圖謀對付張獻忠余部。如果我們繼續優柔寡斷，對未來的戰局更加不利。」
「問題還不是張獻忠死了。」熊儲站起身來走到西面掛著的一張地圖前面說道：「我找你過來的意思，就是這裏：重慶！」
熊儲的臉色很難看：「這件事情怪我。當初萬練就想提前動手，是我沒有批准。一方面，我不想和張獻忠面對面。另一方面，我也是強調一致對外。」
熊儲倒背雙手沒有作聲。
苗三冠的擔心非常有道理，湖廣之地最難防禦的就是東線無險可守。
「可是，叛徒劉進忠知道張獻忠的所有防禦部署，在豪格和張獻忠正面較量進入白熱化的時候，劉進忠帶領鰲拜繞到張獻忠側后突然襲擊。張獻忠看見情勢危急，被迫帶領親兵上前填補空缺，結果被亂箭射死。」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和滿清韃子之間的戰鬥，三五年之內肯定無法決出勝負。皇上想想看，努爾哈赤為了今天準備了數十年時間。」
「現在整個中原、江、浙、閩都已經淪入外族之手，沒想到樊一蘅和馬乾這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和史可法是一丘之貉，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勾結外族殘害自己人。」
沈潘所部水師一戰成名，贏得了苗三冠的信任，並付以八寶洲防線的方面之重，配
「豪格手下不過大軍六萬，就算有叛徒劉進忠帶路，他也不敢深入腹地。如果不是樊一蘅、馬乾暗中和豪格勾結，然後對張獻忠實施南北夾擊，豪格所部早就被一戰全殲了。」
真的要這麼做嗎？熊儲一時間很難決斷。
看見熊儲似乎有發狂的舉動，苗三冠趕緊阻止：「皇上，樊一蘅、馬乾手下有十三萬多人，還有曾英、侯天錫、屠龍、楊展、于大海、李占春、張天相、曹英等爪牙。如果萬練一旦冒進，重慶那裡的環境極為複雜，只怕很難實現戰役目的。」
張獻忠戰死，這可是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而且直接關係到大明國的戰略決策。
「現在的實際情況是，隨著鄭芝龍投降，福建已經沒有指望了，廣東危在旦夕。如果滿清韃子沿著東南沿海向西進攻，我們的廣西、南越之地必然受到嚴重威脅。」
苗三冠接過奏摺來不及打開就匆忙問道：「皇上，大西軍三十多萬人，張獻忠怎麼可能戰死？」
苗三冠沉聲說道：「不錯！從李過的奏摺來看，張獻忠遭到偷襲戰死，豪格還不是罪魁禍首，而是南明川陝總督樊一蘅、四川巡撫馬乾！」
「按照李過的說法，張獻忠安排鎮守川北的大將劉進忠叛變，在保寧投降愛新覺羅·豪格，並且自告奮勇作為前鋒。豪格命令護軍統領鰲拜為先鋒，在劉進忠的引導下輕裝前進，三天三夜深入到張獻忠腹地。」
苗三冠伸出三根指頭：「微臣有上中下三策：互相策應，共同對敵，這是上策；劃地而治，獨立自主，這是中策；收編整訓，統一指揮，這是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