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唐門風雲
第五章 墨夫子的眼淚
「好啊」凌雲志突然歡呼道。但見到齊齊移過來的目光，立馬變得尷尬，正欲放下手的時候，他的師尊道中跟著一起歡呼起來，在他們的帶領下，場上又陷入了一片喧嘩。
「各位師伯師叔……」
「稟告長老，是，哦，不是不是，是，不是……長老，我記不清了」
「好一個不一定啊」黎明站了出來，哈哈大笑道「你明知菜農本就是為了成為唐門弟子才進入唐門的，以這個為誘餌讓他指證，天華師伯，你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啊」
眾長老又一陣細碎的討論聲。
夏子明本欲發作，但見到菜農的臉，再大的火氣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是啊，是啊，每次家裡來信，都說他們以我為榮，讓我在唐門好好修鍊，以後光宗耀祖，揚名立萬，我對得起我父母的期待嗎？」
「如果我現在言辭有些過激，還請諸位長老見諒，我知道我現在的情緒確實有點兒激動了」黎明頓了一下，繼續道「菜農，沒有天生的資質天賦，但一心為了心中的夢想，來到了這個陌生的環境，生活在唐門的最底層，只是為了能夠得到唐門的栽培變得更強。我相信，此時他的家人，他朋友，正在以他能夠進入唐門為榮，卻殊不知，他在唐門裡，又過著一種怎樣的生活」
「弟子不是為自己而跪」
原本裝滿菜的兩個籃子里，現在已然裝滿了兩框黑黢黢的石頭，上百斤的蔬菜轉瞬間消失不見。
黎明絲毫不為他的情緒所動，依舊保持著微笑。
眾人愕然。
「哦？」
黎明和凌雲志相視一笑。
黎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冷笑。
黎明當然也不會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弟子自小聽說唐門大名，總是幻想著，唐門裡的前輩門生，一個個定當都是德才兼備的、應該受到萬人敬仰的大強者。可是，經受過今天的事情，弟子
最終由墨夫子出來公布討論結果「雖然天華一口認定黎明違背了唐門規定，去菜農家買菜，但卻又拿不出確切的證據來證明。因此，我們也無法相信天華以及其弟子夏子明的片面之言，所以黎明違背唐門規定的罪行不能成立」
「不知道啊」先前向天華報告的弟子哭喪著臉道「我按照師尊的吩咐守候著這兩個籃子菜的證據，可不知為何，轉瞬間就成了這樣一番模樣」
黎明轉身看向道中。
天華頓時無語。
黎明一言，使得場上再度陷入死寂。
黎明的聲音適當時機地戛然而止。
黎明心中冷笑，這天華此時真像是被逼急了的狗，哇哇亂叫起來，誰是主人都分不清了。這個問題若放在前一刻問，有可能還會得到眾弟子的指證，但現在所有人都被他逐出了唐門。人家不反咬他一口，都已經很給他留面子了。
目光最後落在眾長老身上，當然，他是不敢一直注視著眾長老，目光瞟過一眼，旋即低下頭去。
轉瞬間，天華就變得孤立無援起來。
「是是是」
「天華啊，我知道你一直看我就不順眼，可我好不容易才收一個弟子，你犯不著拿我的弟子撒氣啊」劍皇是何等樣的存在，當即就很適時機地推波助瀾道「你對我劍宗有何不滿，大可以對我劍皇說出來啊」
一群人齊齊跪下「多謝師伯，多謝師尊」
他抬頭第一眼看了一眼夏子明，夏子明目光凌厲，使得他渾身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道中揮揮手，略顯感嘆道「其實並未有多大的事，我就是發發牢騷而已，沒想到他們……也罷，唐門太久沒有見到像你這樣有活力的弟子了。不過他們要是再放肆的話，一切後果就要讓你們負責的哦」
菜農斜瞟了兩人的神情。
「師尊」黎明突然跪倒在劍
「不」夏子明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向各位長老作揖道「稟告各位師伯師叔，弟子可以替師尊作證，並且，弟子帶來了一個證人，他就是和黎明一起做買賣的菜農，他便可以替弟子所說之言作證」
「那黎明」天華故意拖長聲音，看向黎明道「他是不是去你那買菜了？」
「好了」劍皇微微笑道「現在你們可以做出判斷了」
「今天眾長老都在這裏，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千萬不要想要糊弄眾長老。否則，在唐門你也待得不是一天兩天了，欺辱眾長老的罪責，你應該不是不清楚吧！當然了，話說回來，你今天若是表現得好的話，要是得到了某位長老的賞識，到時收你收道宗也不一定」
「嗯嗯嗯」凌雲志裝作清理嗓子，發出一聲聲警告。
「多謝師伯（師尊）成全！」
目光和凌雲志、劍皇相對，黎明眼中的得意之色一閃即逝。
便在這時，一弟子從門外跑進來在天華耳邊耳語了幾句，天華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起來。
「好！我證實給你看」天華已然被劍皇氣得有些迷糊了，很難想象，倘若真讓他證實自己的說法之後，將會是怎樣一番血雨腥風的景象。
劍皇一臉微笑，神情之中多了幾分期待。
而長老們臉上也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惆悵，許是經過黎明的一番話，又讓他們記起了那段埋葬在記憶深處的辛酸史，在唐門裡為了地位和榮耀而被漸漸泯滅的初衷。
但他還未開口，墨夫子就說道「天華，你什麼都不用說了，這件事情上，我們確實做錯了，我們都老了啊！要不是有這位小兄弟的喚醒，恐怕我們到死都不會想起，我們來唐門的真正目的啊」
「如今你已澄清黑白，實屬無辜，你為何跪我？」劍皇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劍皇看向那一張張迷茫
「就算這樣也就罷了，到後來，你們居然弄出一個在唐門沒有任何地位和背景的菜農說事。好，我知道你們要說我是橋詞奪理。可能你們在唐門這種養尊處優的地方待得太久，已然忘記了外面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吧！我是新來的弟子，我對外面的世界再清楚不過了。你們知道，我們想要進入唐門，有多艱難嗎？很多人對唐門都是抱著畢生的夢想卻無果，我相信除了唐門裡像是道中師伯這種締造者外，其餘人，包括你們之間的這些長老，都有經歷過那些事情吧」
很巧妙的一句話，就把道中給拉了進來，而且撇開眼前的情況不談，但從道中的威嚴入手，黎明此番話的巧妙，讓就算眾長老明知黎明是在為自己開脫，他們也依舊說不出什麼話來，因為他們之中，還無一人膽敢挑戰道中的權威。
「你……」天華一時氣血攻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子明看向黎明，一臉得意的笑容。
見到情形不對，天華立馬說道「各位長老，你們不要為這小子的謠言蠱惑了，我們今天前來，主要為的是商量懲罰黎明違背唐門規定的事情」
墨夫子看向天華「你覺得怎麼樣」
眾人皆是一陣沉默，繼而齊齊搖頭道「沒有啊，我們一見到黎明師兄的時候，他的籃子里就裝滿了石塊」
……
「等等，天華師叔口口聲聲說有證據，那請問師叔的證據在哪兒，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也好讓大家信服。」黎明突然站出來，面對劍皇的暗示視而不見，相反的還給予他足夠的自信，讓劍皇忐忑的心，安靜了下來。
凌雲志同樣雙膝跪倒在道中面前「還望師尊再給他們一
又看了看黎明，黎明一臉不以為然的笑意，使得菜農的心理變得不安起來。
「你們要願意的話，以後就跟著黎明吧」劍皇笑道。
劍皇連忙擺手道「我可沒答應收你們為弟子」
凌雲閣外面已然聚滿了人，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著這神跡般的一幕，見到黎明幾人走出，所有人立馬停止了議論，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天華面向各位長老道「長老們，你們聽我說，事實不是這樣的，我是親眼見到這籃子里裝了兩框菜的。墨夫子，你知道我一向是實話實說的，你要相信我啊」
菜農是第一次來到道宗主峰，更是第一次在如此多的道宗弟子的夾道歡迎中來到道宗眾長老的面前，此時的他感覺自己已然變為一隻過街的小螻蟻，只要路人稍微不注意，一隻腳，不經意間都可以把他給踩碾得屍骨無存。
「稟告長老，是」菜農弱弱地答道。
天華冷哼一聲，不說話。
帶頭走了出去。
天華走到一年長的長老面前，道。
眾弟子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了愧疚之色，很顯然，黎明的一番話對他們的感觸頗深。
不過，他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大家的討論聲中。
黎明看向那些被道宗逐出唐門的弟子道「弟子是為他們而跪，他們雖然冒犯道中師伯，但罪不至逐出。還望師尊將他們收入劍宗」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天華怒斥道。
天華這一招先兵后禮用得好啊！先斷絕了菜農的後路，然後峰迴路轉，又以收菜農入道宗為引誘，這樣一來，讓菜農不但恨不起他，反而還有可能大感激他的知遇和提拔之恩。
菜農哽咽道「為了進唐門我傾家蕩產，才用錢買來了這一個名額，可來到這裏呢？天天種菜，天天種菜，有時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進來的，可做過的就做過了，現在回去之後也再也回不來了，但留在這裏
天華最終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墨夫子。
說完，一顆渾濁的淚水從墨夫子眼中滑出。
天華轉而看向四周的弟子「你們都親眼所見的，對不對」
目光瞟過黎明，黎明依舊保持著微笑。
夏子明剛走出來，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被菜農的一聲暴吼「你們都別說了，別說了！」
而站在人群最後邊的夏子明臉色也頓時變得比硬生生吃了半斤牛屎還要難看。
「大聲點兒」天華突然提高音量，嚇得菜農「啪」地一聲跪在了地上「不是」
眾人：「……」
黎明輕輕一笑。
天華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劍皇，你……」
失去了證據，原本占理佔據的天華，眨眼之間就變成了誣告，就連道宗里的其餘長老在見到眼前的一幕時，看天華的目光都變得怪異起來。
倘若說，劍皇先前的行為是威脅的話，那麼他眼下的行為就是和道宗直接翻臉了。
天華再看向黎明時，眼中卻多了一分怨恨。
黎明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又恰好好處地露出一絲痛惜，讓有想反駁他的人，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弟子在菜農家做了什麼，當時最能證明的，便是道中師伯和師兄凌雲志了，但你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道中師伯的判斷，弟子倒想斗膽為一句，你們究竟是何居心」
「對啊！當初我為了進入唐門，那麼辛苦地修鍊，一次又一次的死裡逃生，想起進入唐門的這些年，我又幹了些什麼，真是可笑啊」一個弟子仰天苦笑道。
天華看向菜農「你就是夏子明所說的證人？」
「天華啊，我也很想相信你啊」墨夫子語重心長道「可是你讓我們眾長老把手裡的事情放下來，來到這裏和你一起商量大事，可到頭來，你卻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這難以服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