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綻放還是凋零
第七章 我想要的新世界
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好》
我站在李主任後面瞪著老驢，用眼神告訴他，我草，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李主任哈哈笑說，小馬你真能忽悠，這不就是神經病么？
大刀說，草，敘舊，我們還是小時候的時候你領導已經他媽當領導了，敘他媽什麼舊。
這就是我和李主任相處的方式，因為之前我已經有了一個當領導的爹，雖然他最後退休也只是一個王主任那樣的小領導，但是從小的壓迫感讓我不再把任何領導當做爹，跟領導相處，要像一個幼兒園老師，要哄，而且還得會講故事，尤其是亂七八糟的故事。就像兒子睡覺前爹給他講的那些故事的故事。
老驢緊緊的握著李主任的手，眼眶裡似乎還有眼淚，對李主任說，李主任，您可是我們的老師哥啊，您說今天這場聚會算驚喜么？
這個時候，婷婷已經以哈爾濱某大學理工系高才美女研究生的身份和領導正式簽約生活秘書並且廝守在一起，直到最後也沒有穿幫。由此可見，婷婷果然是一個專業的人才。
我說，不對吧，你不是哈爾濱某大學的么？那天你不是你用東北話跟領導說的么。
老驢說，婷婷是他媽山西的，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混了，之前是一個大哥的靠，結果剛靠上沒兩個月那大哥就死了，白賺了一輛Q7，道上的人都說這個娘們晦氣，於是現在她自己在外面混吃混喝混一些傻了吧唧的老闆討生活。我託人找到她之後給上了兩節專業課，她就這麼專業了。這樣看來，她果然很專業，是個人才。
我說，我曾經看到過區里的規劃書，到時候，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還有其它地方，甚至這座城市裡大部分地方，都會被夷為平地。
這個時候李主任還沒有和婷婷真正達成協議，估計也只是交易的階段，雙方還沒有到雙雙出現的程度，於是婷婷的出現一掃李主任剛剛下車的陰雲。李主任問道，婷婷，你也來這裏吃飯么？
出於對黨的忠誠，出於對革命事業的堅持，後來我一直把《社會
這時我正一臉木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光是我，包括當時在場的人都不知道老驢在搞什麼，之前在準備邀請李主任吃飯的時候老驢只是問了一句李主任喜歡什麼，我隨口說了一句李主任喜歡婷婷，沒想到老驢就安排出了這麼多貌似大明湖畔偶遇的故事。這真是讓我對瓊瑤欲罷不能。
大刀在我後面，冷冷的說，敖傑，步子不要邁的太大，容易扯到檔。
李主任說，是么？我沒聽過，但是我以前在四川出差的時候對辣妹子有過了解，辣妹子是他媽很辣。
社會主義好！
整個飯局從開始到結束大家都吃的很默契，我知道大家每個人的心裏都有這樣或那樣的疑惑，比如請這個姓李叫主任的傢伙到底有什麼用，或者這一頓飯到底能吃出什麼價值，對於吉光和老驢這樣已經在社會上混跡很多年並且到現在也已經有成功跡象的兩個人來說，大小領導他們也見過不少，否則吉光暗藏的賭博廳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公開營業，但在這件事上老驢顯然更像一個商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狼狽為奸的機會，在態度上要明顯比吉光熱情，跟領導把家常都拉到了國外，比如咱們大學的某某某現在在中國駐毛利坦尼亞大使館當一把手，級別相當於副廳級，或者咱們大學的某某某前兩天剛從美國深造回來現在在中國西藏的一個人都找不到地方投身核武器的秘密研究，級別相當於正廳級之類。
大刀抖了抖，提起褲子，嘴裏叼著煙，一臉不屑的說到，草，真他媽受不了，我他媽最受不了這種場合，我張不開嘴，我邁不開
我說，是啊李主任，他不光抓著螞蚱唱，有時還抓著蜻蜓蹲在螞蟻窩旁邊，然後唱，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蜻蜓的眼睛。
老驢滿嘴的胡說八道果然產生奇效，他不光把李主任說蒙了，他把其他人包括婷婷都說蒙了，婷婷說，真沒想到，我們學校出了這麼多人才，真牛比。而我們覺得，真沒想到老驢還知道毛利坦尼亞這種人都不知道地名，甚至連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的核武器研究他都知道，顯然他知道的太多了，應該都夠上槍斃了，結果老驢現在還可以坦然的坐在這裏噴著唾沫星子眉飛色舞侃侃而談，真牛比。
李主任很好奇，說到，是么？他怎麼對著小蟲子唱歌。
我說，李主任，張楚是我們國家很著名的高音歌唱家，還和宋祖英一起唱過辣妹子辣呢。
李主任掏出紙巾擦了擦眼睛，說，有意思，真他媽有意思。
我覺得有點俗了，正準備攔住吉光，結果吉光繼續發揮，說到，李主任，我們其實早就盼著你來了，今天您可算他媽來了。
那時我就像一個野心家，或者說，我就是一個野心家，只是分分鐘的事，我就成了野心家。我有急切的願望，有迫切的心情，想要或得地位或者想要揚名立萬，但是當時我並不知道我這種急切的願望和迫切的心情，或者說我得到了地位或者揚了名立了萬，是要給誰看，當時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不知道這種野心的實現究竟有什麼目的。
期間我和大刀上廁所的時候，大刀問我，今天我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怎麼你領導都快喝醉了還沒見動靜。
然後大家一陣安靜，在後面以老驢為首準備接續迎接李主任的第二方隊一時不知該怎麼接。
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快到飯莊的時候，李主任說，小馬，這首社會主義好怎麼這麼吵，是誰唱的。
雖然吉光的措辭似乎也不太通順，應該也是兩分鐘前對著鏡子練的，但最起碼比大刀大氣一些，我剛準備把心放下，結果吉光似乎太久沒
大刀有點生硬並且略有些磕巴的說，李主任你好，我是大刀的老闆，是這裏的飯店……不對，我是這裏的大刀，老闆的飯店。
我對老驢伸出大拇指，說，老驢，真他媽有你的。
後來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問老驢，老驢，你那所大學叫什麼來著？
李主任完全不知道大刀在說什麼，只好一直點頭，然後吉光一把把李主任的手接了過來，大方的說到，李主任，您好，我是吉光，是敖傑的兄弟，今天您能來這裏真是讓我們三生有幸啊。
我說，是啊李主任，我也覺得有意思，所以講給你聽，這個傢伙好像是個螞蟻養殖戶，總是說螞蟻沒問題。
我說，草，瞧你這點出息，小姐張開嘴的時候，你他媽不也能邁開腿么。
李主任眼淚快笑了出來，邊笑邊說，有意思，這個笑話真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老驢爽朗一笑，走到李主任面前握住他的手，說到，李主任，我想您一定不知道，我和婷婷的關係吧。
我跟在李主任後面頭都快要抬不起來，籌劃了好長時間的方案直接就讓大刀和吉光的開場白攪黃了。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救場的時候，一輛紅色Q7由遠及近，然後一個妙齡少女從車上翩翩下來。
大刀說，滾蛋，我是快結婚的人了。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尤其是在你大嫂在的時候。
我說，這個傢伙經常抓著一隻螞蚱蹲在螞蟻窩旁邊，然後沖螞蟻唱螞蟻螞蟻螞蟻螞蟻蝗蟲的大腿。
我說，明白了。
老驢說，哈爾濱的個蛋，你領導要是劍橋大學的，那天我也能用英語告訴他我是劍橋中文系專業畢業的。
全國人民大團結，
老驢回給我一個眼神，說到，你放心，No撲軟不冷么。
李主任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火焰山，不知道四川辣妹子在給領導服務的時候嘴裏是不是嚼著四川辣妹子。
掀起了社會主義建設高潮，
我似乎是第一個有
我說，那就敘新，展望一下新生活，新未來。
老驢說，做為一個商人，跟機關人員打交道，就得學會兩點，第一，老闆永遠不要去和機關的基層人員打交道，第二，在和上層領導打交道的時候，老闆永遠都要清楚的知道每個可以瞬間讓雞蛋變臭的點，這樣才方便去叮，明白么小鬼？
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
老驢後背冷汗說，還可以還可以，有幾個前兩天還在通話。
我說，想要劈叉，就要先扯檔。
大刀這時才晃過來神，趕緊扶著李主任往飯店裡走，邊走邊說，李主任，我們生意人都不太說話，您別跟流氓一般見識。
李主任的臉頓時烏雲轉多雲轉晴最後轉至晴空萬里，驚喜到，什麼，你和婷婷也是哈爾濱某大學畢業的？我之前怎麼沒有聽婷婷說過，我可是那所學校的第六屆畢業生啊。
李主任臉色更黑了，硬聲說到，不知道。
於是那天在老驢最後的完美亮相之後，飯局打著老師哥聚會小師弟小師妹的旗號在一片和諧氛圍中展開，大家紛紛和李主任碰杯，很快酒過三巡，婷婷坐在李主任的旁邊，繼續展開婷婷在上李主任在下的策略讓李主任喜歡來幾下就來幾下。
我說，是啊李主任，這個傢伙就是不正常，還經常對小蟲子唱歌呢？
李主任問到，張楚？是哪個歌唱家？
建設高潮。
我說，大刀，我們這群人里就老驢看的最廣，你沒事也要看一些新聞聯播，看看現在的局勢，省里的很多城市已經喊開大拆促大建的口號，我敢肯定，這會是一場運動，並且很快席捲到我們這裏。
我說，今天什麼目的都沒有，就是坐坐，敘舊。
婷婷說，是啊李主任，我也來這裏和你一起吃飯啊。
大刀問道，什麼意思。
李主任說，這個人倒是把社會主義好這首歌唱出了激情，但是使得勁太大就有點反革命的嫌疑了。
老驢說，李主任，我和婷婷是大學同學啊，都是哈爾濱某大學畢業的。
反動派被打倒，
還好領導已經酒過三巡，沒有抓著這點不放，否則老驢還
李主任放慢腳步，定睛一看，驚喜的喊道，哎呦，不錯哦，這不是婷婷么。
婷婷走到老驢面前，對李主任說，李主任，我和這裏的閆總是老朋友了，他不讓我告訴您，說要給您個驚喜。
大刀不再說什麼，和我一起往雅間里走去，裏面正在熱鬧的進行著，有老驢的高談闊論，有吉光的放聲大笑，有婷婷的撒嬌呻吟。恍惚間面前似乎真的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社會主義好唱到尾聲的時候，終於到了飯莊，之前已經有所準備，距離飯店還有兩個交通崗的時候飯莊就已經得了消息。車剛靠到門口，就有兩個保安跑過來打開車門，一個開車門，一個扶車框，然後李主任就像小馬哥一樣下了車。
大刀和吉光站在兩個保安後面，強裝笑顏，在李主任平安下車不摔跤之後熱情走上來歡迎，大刀兩隻手握住李主任的一隻手，滿臉綻放著小人的笑容，一看就是五分鐘前才練的。
李主任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瞥了我一眼，然後又冷冷的看著老驢，問道，驚喜，什麼驚喜？
我哈哈大笑，摟住大刀的肩膀，有些醉意，對大刀說，大哥，你馬上要結婚了，現在的產業夠你跟大嫂婚後揮霍的么？我們要加快步伐前進，明白么，要加快新生活到來的速度。
我說，那婷婷呢？
李主任說，算驚喜，當然算驚喜，今天我買單，好好跟你們這幫年輕人在這裏聚聚。然後李主任轉過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小馬，真有你的，這麼大的驚喜你都不提前跟我說。
李主任說，哈哈，我們學校都是人才啊，看閆總的意思跟他們好像還都有聯繫，抽時間都約出來坐坐，都是同學么。
我說，張楚唱的。
大刀說，那又怎麼樣。
老驢說，北京某某大學啊。
李主任假裝正色到，是么，我怎麼不知道。
大刀說，然後呢？
我說，然後我們就將迎接一個新世界，一個新的生活，因為現在正被老驢摟著脖子親熱的這個傢伙，也就是我領導李主任，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這場運動的指揮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