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疑竇漸生

「情況怎樣？」楚臨風等她忙完，抓住機會詢問。

「走吧，我們把各營的訓練時間調整一下，重新制一個計劃出來。」楚臨風轉身出了營帳。

「神經病，」孫逐流推開他，掉頭就走：「懶得跟你說！」

他居然臉紅？

「你不會喜歡上喬彥了吧？」楚臨風皺眉，索性單刀直入。

「是嗎？」他不解釋還好，這麼一說，楚臨風越發覺得他可疑，索性停下來，繞到他身前仔細地盯著他瞧。

他能想象，著上女裝的喬彥，該是怎樣一個沉靜秀美，善良溫婉，惹人憐惜的女子。

「沒問題，」楚臨風點頭：「喬醫官派人去軍需處領就是了。」

如玉正在替一個士兵把脈，一邊聆聽病情，不時記錄著什麼，見兩人進來只略略點了點頭，並未起身。

真的只是他多心嗎？

「來了……」孫逐流眉花眼笑，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等我一下。」

楚臨風嚇了一跳：「不是就不是，吼那麼大聲做什麼？」

他不能想象的是，這樣一付柔弱的肩膀上，究竟背負著怎樣沉重的包袱；又有誰捨得傷害去這麼美麗纖弱的女人？

「你叫我？」孫逐流收回心神，忙忙地迎了上去：「什麼事？」

她不是那種讓人乍見之下眼睛一亮的絕色，但她真的很美，線條柔軟，輪廓清晰，美得柔和而不張揚。

孫逐流心一跳，大聲反駁：「別胡說！」

「我哪有吼？」意識到反映太激烈，孫逐流不自在地撇過頭：「只是說話本來就大聲而已。」

軍醫處門前的草坪上坐著不少面色焦黃，神情委糜的兵士，陸續還有不少踏著虛浮的腳步慢慢地走來。

「回營商量一下訓練方案啊。」楚臨風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在他和如玉二人身上來迴繞了一遍：「怎麼，你還有別的想法和建議？」

如玉的眉眼舒展開來：「是。」

她的聲音太甜，她的眼睛太亮，她的身材太纖細，她的腰肢——不盈一握……

面對不平，面對憤怒，面對憂傷，面對痛苦……她似乎習慣了選擇沉默。她把自己藏在一個厚厚的殼裡，隱忍而內斂地應付著周遭的一切。

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僅用兩個葯櫃分隔開的那一半營帳，想到如玉晚晚與另五個大男人擠在這麼狹窄的空間里休息，孫逐流好一陣彆扭，話不經大腦溜了出來：「臨風，咱們給軍醫處再撥一個營帳吧。」

「逐流，」楚臨風抱著臂，冷冷地看著他：「你很奇怪，知道嗎？」

「怎麼，」楚臨風笑著打趣：「看上喬彥那小子了？」

孫逐流卻一言未發，一直偷偷地觀察如玉。

如玉抬起頭來迅速瞟了楚臨風一眼，重又若無其事地垂下頭繼續看診。

孫逐流原就心虛，被他這麼慎重地審視著，臉不自禁地紅了，倏地掉過頭去，粗聲粗氣地吼：「幹嘛，不認識我啊？」

楚臨風並沒有跟上去，只默默地看著他怒沖沖的背影。

「……逐流？」楚臨風掀簾而入，驚訝地提高了聲音：「你在呢，幹嘛不吭聲？」

「曹知府已派人送了一批藿香、蘇葉、茯苓、陳皮、半夏、厚朴、澤瀉、蒼朮……等藥材過來，應該夠用了。」如玉簡單地彙報了一下情況，遲疑了片刻，道：「如果不麻煩的話，請將軍責令伙夫們炒些米粉，另外再熬些山藥粥，胡蘿蔔湯，分給病患的軍士。靠軍醫處幾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她無悲無喜，平淡平等地對待每一個人，對誰都親切有禮，同時用這份親切堅起高高的牆，保持著淡漠和疏離，對誰也不關心，對任何事都不投入——除了冶病，除了醫書，她的眼裡，她的心裏容不下任何外來物。

他真的很奇怪，為什麼自己沒有在第一眼就認出她是女人？為什麼會一直相信她只是一個長相陰柔的美少男？

「那麼，你同意了？」孫逐流拿眼偷瞧如玉的表情——她雖想裝得不在意，但那停頓在半空的手，卻泄露了她對此事的關注和緊張的心情。

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更讓楚臨風吃驚。

「藥材方面呢？需不需要再調一些過來？」楚臨風再問。

「你們忙……」楚臨風搖手制止他們見禮，彎腰進了帳篷。

「我把伙夫長叫來，具體事宜你再直接跟他溝通。」楚臨風又提了幾個問題，如玉一一回答了，他點了點頭，這才滿意的出了帳，到營外逐一找患病的兵士了解情況。

「楚將軍，孫將軍！」

「嘎？」楚臨風怔了一下，探頭到柜子後面察看一下，笑道：「這裏我倒沒注意，還是你細心。」

帳前支著兩口大鐵鍋，朱盛，孔強幾個揮汗如雨正在輪班熬制草藥，空氣里瀰漫著濃濃的藥草香。

至今為止，她一直象平靜的湖水，泛不起一絲波瀾——認識兩個多月，他甚至從未見她大聲說過話，可別提責備過誰？

「別著急，按順序來……」趙民大聲呦喝著，守在帳外維持秩序。

「稟將軍，」如玉神色平淡：「情況比預想的要好，病情已得到及時控制，沒有形成大面積的擴散。建議將軍適當更改訓練時間和強度，以免士兵中暑，脫水，體力下降，從而降低對疾病的抵抗力。」

兩個月過去，她黑了，瘦了，也結實了。眉間雖依舊鎖著輕愁，卻不再那麼畏怯，與人接觸時的態度明顯比過去從容鎮定得多了。

「你才奇怪呢！」孫逐流不悅地沉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