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王》第七卷 瓷韻流風

第二八五章 多米諾瓷牌

第七卷 瓷韻流風

第二八五章 多米諾瓷牌

朱允秀慢慢坐了起來,擁著被子靠著床榻,無神而落寞的眼神飄遊著。這卧房的空間並不大,儘管她不願意看林沐風,但目光還是繞來繞去最終落在他的身上。
多米諾效應,震撼大明的多米諾瓷牌啊!
可——她要的東西自己……想到這裏,他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朱允秀的身邊,想了想,還是脫掉自己的外袍,也上了床,向她招了招手。
聲音很是飄忽,也很淡定,竟然還有一絲陰沉。
朱允秀折騰了大半宿,其實早就疲倦不堪了。見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死豬一樣躺在自己身邊睡得香甜。不由氣苦。自哀自憐半晌,倦意上來。她也打了幾個呵欠,身子慢慢也躺倒在林沐風地身邊,也睡了過去。
林沐風一覺醒來,只覺神清氣爽。伸了伸懶腰,床榻上身邊已經沒有了人,只余幽香裊裊。抬眼一看,朱允秀換了一身居家的常服。坐在梳妝台前自己梳理著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
林沐風笑了笑,「嗯,皇上,這是臣獻給皇上和貴妃娘娘的大禮。皇上來看,此下有6666塊彩瓷,每一塊彩瓷都進行了釉下的彩繪……這些彩瓷經過了臣的秘制,質地堅硬不亞於金銀……」
朱允秀身子一顫,沒有說話,身子蜷曲地更緊了。
……
兩宮皇太后發問。林沐風不敢怠慢。他趕緊躬身一禮,「兩位母后,皇上大喜之日,臣感念皇上和兩位母后地恩寵,特早早就準備了一份很獨特很別緻的禮物——嗯,想必外邊也準備地差不多了,兩位母后,還有皇上。諸位大人,不妨外出一觀。」
瞬間,瓷牌開始流水般地傾瀉開去,瓷牌與瓷牌碰撞之間發出悅耳動聽地音符,波瀾壯闊的一幕出現在宮裡眾人的眼前。平台上,皇帝和兩位太后震驚地站起身來,凝望著台下那一會直行一會拐彎一會成片倒下,反射著絢爛光芒的瓷牌行進著,跳動著神奇的舞蹈。
可不接受,又該如何?繼續無視她的存在?恐怕,是不成了。
這皇帝地婚禮當然要比林沐風的檔次要高、規模要大、禮儀要更多更繁瑣,這裏就不再贅述了。
「這是一場誤會。」憋了半天,林沐風說了這簡短的一句。這話傳入朱允秀的耳朵,她蒼白地臉上居然浮起一絲絲嫣紅的血色,嘴角一曬。語帶嘲諷地道:「誤會?不,不,是皇上和親的交易。這樣的交易,我是戲子手中的木偶,其實你也是。我們都是皇上穩固皇位的棋子,不是嗎?我的誠靖王殿下!」
「嗯。」朱允秀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林沐風暗暗一嘆,起身下床,匆匆套上外袍就往外走。
宮中賜下的慶賀皇帝新婚大喜的大宴上,呂後有些奇怪地掃了林沐風和朱嫣然一眼,叫太監把兩人叫到了身旁,問道。「駙馬,你來告訴本宮。你這給皇上和懿貴妃送了什麼厚禮?該不會是銀子吧?」
林沐風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面小小的彩旗,迎空揮了一揮。
出乎林沐風的意料,這小丫頭的性子還挺烈的——居然以死來抗議他的冷漠。他一向認為,自殺是需要勇氣的,尤其是如這種用繩子弔死的方式。與現代人常用的服用安眠藥和開煤氣自殺的法子相比,上弔的死法還是太慘烈、太痛苦了。
對於歐如煙,由於林沐風的關係,也因為朱嫣然暗中替歐如煙和朱允炆做了很多「鋪墊地工作」,無論是皇太后還是皇后,也都認可了她。不過,宮裡那些嬪妃們隱隱感覺,皇帝對這個女子的感情很不一般,將來懿貴妃的權勢怕是要蓋過皇后了。
「郡主……」林沐風終於開口了,聲音輕微帶有一絲淡漠。
柳若梅和沈若蘭還有孫羽西性子好清凈,就沒進宮來參加皇帝的婚禮。朱允秀也推脫身子不適,沒有去。林沐風與朱嫣然作為代表出現在婚禮上,與皇族中人又是一番寒暄不提。
「天哪!」
她是這樣想的,雖然口上並沒有說什麼。
貴妃出自林家,宮裡賜給林家無數的金銀綢緞奇珍異寶,而林沐風作為歐如煙唯一的娘家人,居然也送了一份陪嫁。這份陪嫁足足裝了數十輛大車,看樣子非常沉重,一路吱吱呀呀浩浩蕩蕩地送進宮來,觀禮的皇族和大臣們皆目瞪口呆。
這批多米諾瓷牌採用了與「瓷刀」和「瓷磚」類似的燒制技術,由張風親自負責帶人燒制,無論是塑胎、施釉還是進窯,都精益求精,力求每一塊瓷牌都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林沐風愕然,轉念一想又恍然大悟。皇家公主郡主出嫁,必須要在新婚之夜后將證明自己處女之身的「染血白綾」送進宮裡去「存檔」。昨日從朱嫣然口中知道大明皇室還有如此荒誕地皇家規矩,林沐風當時也是一陣惡寒。難怪,後人都說這大明是禮教甚嚴的一個朝代,就算是皇家女子也不能逃脫禮教的束縛。
常後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駙馬趕緊的吧,我們都等著呢。」
每塊瓷牌高約30公分,厚約寸許,色澤艷麗。遠遠望去。在絢爛陽光的照射下。整場反射著五顏六色的光芒,令人心鏡搖蕩。
此時此刻,他才發現,這朱允秀並非像他想象中的那麼幼稚。畢竟也是皇家的人,說起話來滿是「機關」。處處咄咄逼人。
等待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給自己一個答案。但至於答案是什麼,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太神奇了!」
林沐風緩緩躺下,伸展了一下手腳,扯了扯朱允秀擁著的被子,笑了笑,「郡主,其實你我之間原本沒有什麼。可你我初見,郡主便對在下惡言相加……到了今天這個地步,該怨誰呢?」
平台下的正前方,方圓數百平方米的地面上,密密麻麻豎立著一塊塊五顏六色地長方形瓷質物件,排成了一個很奇特的方陣。
台上台下,一片震驚后的呼喊之聲不絕於耳。呂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眼前這一幕讓她的心臟有些受不了,她從未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場面。
如煙明白,朱允炆是皇帝,而不是一個普通的情郎。她也明白,只要她與世無爭。在這爾虞我詐的宮裡,就能獨善其身。當然了,只要林沐風在,宮裡地人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林沐風皺了皺眉,推開門大步而去。
下面地太監總管馬良看見,便雙手揮動著,早已準備在平台下一側地宮廷樂隊開始鐘鼓齊鳴,奏起了悠揚婉轉的樂曲。
朱允秀心中一顫,但臉上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冷笑道:「你要干甚?」
「……正如郡主所言,你如今已經是在下的妻子,呵呵,這一點我們都改變不了。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接受吧。」林沐風嘴角一撇,躺在那裡側頭望著朱允秀,臉上浮現著讓人看不透的笑容,「是晚上洞房還是現在?」
南平公主都給了林沐風跟好幾個女子一起共事一夫,皇帝納林沐風的表妹為貴妃,有什麼好奇怪的?
之所以弄出多米諾瓷牌來。這個創意來自於朱嫣然她們經常玩的一種牙牌。見到朱嫣然她們喜歡玩這些牙牌,林沐風馬上便想起了後世的多米諾骨牌,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多米諾瓷牌。一來,是為皇帝和如煙賀喜,二來也是趁此機會,再次推出一個能帶來豐厚利潤地大型的娛樂遊戲道具。
「你要如何?」林沐風沉吟著,避過朱允秀悲憤的眼神。
按照原定的計劃,林沐風大婚後的第6日,林府又迎來了一件大喜地事情——皇帝冊封林府表小姐歐如煙為懿貴妃,迎進了宮去。冊封的詔書早在林沐風婚前就下達了,婚禮也早就開始了準備。
沒錯,這就是現代社會流行的多米諾牌,呃,應該是多米諾瓷牌。
張風和王二獲准進宮,帶領宮裡的太監按照林沐風畫出的圖紙和瓷牌上地編號,將數千快瓷牌按照一定的間隔豎立起來。間隔必須要掌握好,因為瓷牌不比塑料或者骨質的骨牌,間隔過小容易因為推擠力大而失去「多米諾」效應,而間隔過大又容易中途斷檔。
門外的柳若梅等女「偷窺」了一段時間。見房中毫無動靜,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們,只好各自回房。
尋常的東西怎麼能給皇妃當陪嫁,理所當然地,眾人都以為是金銀財帛之類。然而,這十輛大車上——儘管大夥都知道林沐風富可敵國,但如此大手筆還是震驚著宮裡宮外。
一曲樂聲停下,張風向台上地林沐風點了點頭,俯身推倒了在他腳下的一塊瓷牌。
林沐風地表妹進宮做了貴妃,此消息一出。京師上下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本來嘛。按照皇帝跟林沐風的親密關係,他看上林家的表小姐。跟林家結親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朱允秀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是皇族,我與南平一樣,需要證明自己清白、證明自己已經出嫁為人妻……宮裡要的東西……」
她在等待。
望著剛剛從死神那裡跑了一小圈僥倖留得一條小命的齊王府郡主朱允秀,林沐風心情很複雜,真的是很複雜。原本的厭惡感,早在朱允秀嫁進林家后就慢慢地淡了。可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她——和睦相處似乎都不容易,何談洞房花燭?
朱嫣然在一旁笑了笑,順手扯了扯林沐風地衣襟。
他向來是隨遇而安,既然改變不了,那就接受現實。想通了這一節,他的心也就平靜下來。
她出身王府,也不是尋常女子,拿定了主意便心神平靜下來。事情搞到這個份上,她不求與林沐風「花好月圓」,但林沐風必須要給她一個說法。道理很簡單,她是大明皇室的郡主。林沐風即便是異姓王也不能拿她當空氣。
兩位太后帶著數十位宮裡的貴人們,皇帝帶著滿朝文武大臣以及皇族宗室,都到了平台之上。皇帝和兩位太后落座,其他人則站在了她們的身後。
林沐風呆了一呆。
……
朱允炆訝然道:「沐風,你要給朕排兵布陣看嗎?不對,這些東西似乎是瓷,而且還是彩瓷,對不對?」
一旁的孝康皇太后常氏也笑著插話道:「是啊,駙馬,本宮看著也納悶地緊呢,能不能說說,讓我們老姐妹倆解解悶。」
就連朱允炆和呂后等人也有些意外。朱允炆苦笑,心道:「你就算是有錢也不用在宮裡這麼顯擺,也不怕這些皇親國戚們眼紅。」
林沐風躬身一禮,「皇上,兩位母后,臣要開始獻禮了。」
林沐風臉色難看地沉默著。
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皇後用實際行動踐行著她跟皇帝達成的某種「默契」:皇帝保證她的皇后之位毫不動搖,皇后確保如煙地絕對安全。而如煙也時刻謹言慎行,遵從著進宮前林沐風的再三囑咐,也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表明,她無意于權力和爭寵,朱允炆到她的宮裡次數一多,她便再三懇求皇帝上皇后或者其他妃子那裡去過夜。
所謂尷尬這兩個字,在這一世,在這一刻,林沐風方才真正理解透徹。
婚宴擺在成德宮。而成德宮外的寬大地廣場上,有一座高大的平台。平台長數十米,寬約十米左右,用江南來的碩大青石堆砌而成,平台上還搭建著雕梁畫柱的敞篷。這是朱元璋在世時修建的問天台。每逢月蒴,朱元璋總是要在這平台上觀星思考國事。
「天籟之聲,神奇之術啊!」
這一覺睡到日暮西山。日後回想起來,林沐風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他,他居然在朱允秀的房裡心神安定地睡了這麼久。或許是,這些天他太累了吧。
「怎麼和平相處?我是什麼人?是你林家地下人還是侍女?可以任你處置?所以說,誠靖王殿下,你又錯了。這不僅是一場交易,這還是一場婚姻。你否認不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你可以不來我的房中,你可以這一輩子永遠不碰我一下,但,你始終不能否認這一點。」朱允秀慘然一笑,「我依舊要頂著一個誠靖王平妻的身份,為你守貞潔。」
「很簡單。屬於我地。就一定得屬於我。在這家裡,她們——有多少侍女。她們享用多少珠寶,我也得有。她們有洞房花燭夜,我也得有。最起碼,表面上是如此。這是我朱允秀的臉面,也是齊王府和皇室的尊嚴。」朱允秀冷笑著,「你可以羞辱我,無視我,但這些,少一點都不行。」
朱允秀慢慢轉過臉來,盈盈站起道:「要走了嗎?妾身恭送王爺。請王爺一定要記住,今晚屬於我。每個月中有幾天也屬於我,切莫不要忘記了。」
一般來說,死過一次的人已經沒有勇氣死第二次了。同樣的上弔動作,第一次做了也就做了,但第二次——她恐怕不敢再面對那根白綾,那瞬間無與倫比的來自心靈和肉體上的雙重恐懼。朱允秀早已喪失了死地勇氣,那顆絕望的心又開始一點點地活絡起來。既然不死。既然已經嫁到林家,她就必須要面對林沐風。
床榻上,本來就是洞房地「雙人配置」,一個長長地金絲繡花軟枕橫在那裡,林沐風往上挪了挪身子,舒服地長出一口氣。雙眼一閉,一陣倦意湧上心頭,居然緩緩睡了過去。
「既然郡主明白這是一場交易,那麼。我們就遵守交易的規則,和平相處如何?」林沐風緩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