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1章 找工作好難
「我想到南方的廣州、深圳去。可我媽媽死活不同意。生怕她的獨苗給南方的颱風給吹斷了。再說，文憑還沒到手呢。」薛華鼎鬱悶地說道。
薛華鼎也幾下扒完飯菜，擦了一下嘴，起身朝院子外走出。臨出門，他對在廚房忙碌的母親喊道：「媽，我去董爹家修電視機，剛才我回家的路上說好的。」
「你這麼漂亮，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小青年肯定排成長隊……」
「誰呀，進來坐！」這時堂屋裡傳來一聲招呼聲，顯然他嘴裏還含著食物，聲音有點悶。
「你才賣菜呢！」
「討厭，你還說，我跟你同年的，誰是小姑娘？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可是，當他們結束實習回到學校時，他們這些自費生傻眼了：他們這些自費生是學校為賺錢而違規招收的，現在國家有關部門不認可他們的學籍，不給他們國家認可的正式文憑，學校只給他們一張學歷證明。
「院子里停這麼多車，黃叔生意不錯啊！」薛華鼎抓起一把竹椅靠牆邊一放就坐了下來。
「看夠了？」黃清明臉上通紅，小聲問道。
「哦，你讀大學的兒子回家了？」牛會計隨口誇道，「幫你賣菜，真不錯。」
因為是常見故障，薛華鼎在董家修電視機並沒花多少時間。但他告別熱情的董家人後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到村外的河邊走了走，直到地上的暑氣消退、心情舒暢后才轉回來。
「吃了。黃叔呢？」
「我只吃牛肉，剩下的面全給你。」
將菜擺放在父親每天固定的賣菜位置后不久，一
「大嬸，你好！」薛華鼎輕輕一笑，招呼道。
薛華鼎用力搖了幾下蒲扇，說道：「沒戲！」
「牛會計！他是我兒子。」父親一臉的尷尬。
第二天凌晨，他和父母一樣很早就起床，一起到了菜地里摘菜，然後和父親各自挑著一擔鮮嫩的蔬菜進了離家一里多遠的黃矛鎮。
「討厭！」黃清明忍不住又笑了，說道，「老闆別聽他瞎說。兩碗。」
話音未落，不遠處一個女聲響起：「薛華鼎？真是薛華鼎？」一個穿荷色長連衣裙的少女從人群中擠過來，兩條齊肩辮子分掛兩邊，臉上兩個酒窩特別誘人，笑嘻嘻地看著薛華鼎。
「我沒有你臉皮……」父親怕兒子受不了，強忍著把那個「厚」字咽了下去，說道，「算了。明天你就不要來了，給我老實呆在家裡。一個大學生賣菜，不知有多少人暗地裡笑話我。」
「如假包換。黃清明？」看清來人，薛華鼎故著驚訝地說道，「哎喲喲——，真是女大十八變，這麼漂亮我都不敢認了。才幾個月不見，變化咋這麼大捏？……老同學，你也賣菜？」
「他啊，正在吃飯。」
「小薛，找工作怎麼樣？」李桂香在丈夫身邊的桌邊坐下，抓起一雙筷子，端起裝粥的碗，一邊夾菜一邊問道。
吃完后兩人散步來到了一家「治德汽車修理廠」的門口。剛進廠門一婦女端著一盤
帶著滿肚子的憤懣，也帶著一絲期待，薛華鼎他們在六月初就黯然離開了學校，開始四處找工作。
「我是賣菜啊。」
「哦。」黃清明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薛華鼎知道父親為什麼這樣，他輕聲地笑了笑。
88年高考時，薛華鼎因為嚴重偏科——英語只考了可憐的十七分——結果名落孫山。家裡湊了六千元，在河北電子技術學院買了一個自費大專指標讀大學。
二十多天里，薛華鼎在周圍城鎮、縣城、市裡找了不少單位、企業。簡歷發了不少，但因為沒有文憑，沒有單位接收他。態度好的，委婉地說請他耐心等待，態度不好的乾脆不讓他進門。直到身上的錢用盡，他才乘車回家，準備過幾天再到省城找找看。
「你吃的下嗎？」
「哈哈，是你自己心裏瞎想的吧？」薛華鼎反而笑得更大聲，然後故意大聲吆喝起來，「快來買，快來買啊。薛華鼎的菜又新鮮又足稱，價格更公道，大家快來買啊。」
薛華鼎笑問道：「小姑娘，你現在是少尉排長還是上尉連長？」
學校為了應付他們，也為了今後能招進更多的自費生以賺取更多的錢，聲稱他們正在多方活動，爭取為成績達標的學生頒發正規文憑。
坐下后，薛華鼎問道：「什麼時候放假的？」
「到了，到了。」說笑間，兩人來到了一家路邊小餐館，薛華鼎一進門就大喊道，「老闆給我來四碗面，這姑娘三碗，我一碗！」
在畢業前夕的實習中，薛華鼎的成績更是不俗。在河北一家電信設備廠的實習過程中，從小對電子技術有興趣的他除了必要的休息吃飯和睡眠時間，其餘時間幾乎都呆在車間，與那裡的工人師傅一起工作。
「呵，小薛啊。快坐快坐。吃了嗎？」放著不少工具和零部件的堂屋裡面坐著一位中年人，正在吃早飯：稀飯、饅頭、冷盤。
薛華鼎心裏有點不爽：怎麼每一個人都喜歡問這件事？
「想的美，我今天要吃三碗。」
母親看了丈夫一眼，又夾了一根茄子放在兒子薛華鼎碗里，試探著問道：「華鼎，工作找的怎麼樣？」
「撲哧！」黃清明忍不住笑了，臉變得更紅。
「文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還沒有發給你們？沒有文憑只能找一些體力活干。」
「沒有！曾經找到過一個守倉庫的工作，幹了三天，我炒了老闆的魷魚。」他的臉色有點陰鬱。
「什麼排長、連長？」黃清明一愣。
「我一個同學寫信來，說是班上幾個成績好的有可能拿到正式文憑。」
看著臉色有點陰鬱的母親，薛華鼎笑了一下，說道：「媽，你別著急。這不才找了二十幾天嗎？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自己開家電維修店，也可以跟著爸爸賣菜。保證能養活自己。」
薛華鼎又笑道：「賣菜也好啊，我們村裡好多年輕不都賣菜嗎？」這裡是黃矛鎮的郊區，和周圍
「好呢。」老闆先是高興地應著，接著就感覺有點不對，「啊，她三碗？」
薛華鼎扒了一口飯，拿起斜靠在椅子邊的蒲扇急急地扇了起來，嘴裏說道：「好熱。」
「我沒看……」薛華鼎心虛地說道。不過見黃清明盯著自己，就說道，「我沒看夠。」
「呵呵，要我請你，虧你說的還這樣理直氣壯。」薛華鼎邊笑邊起身，他不想呆在這裏使父親難堪，就隨黃清明走開了。等他走後，父親偷偷地鬆了一口氣，臉色也正常了很多。
薛華鼎將剛才收下的五元菜錢放在父親腳邊的紙盒裡，一邊笑著對父親說：「爸，你也太好面子了吧？我都不怕，你這麼害臊幹什麼？現在大學生又不吃香，能自食其力就行。你要怕丑你就先回家，這些菜我一個人來賣。」
「正好，我可以省一碗牛肉麵的錢。」薛華鼎笑著躲開她又伸過來的拳頭。
「小薛啊，稀客啊。吃飯了嗎？」黃母李桂香抬起頭髮現他倆進來的樣子，熱情地招呼道。
剛坐下黃清明就端了一杯茶過來。薛華鼎連忙站起來接過茶再坐下。
……
見老闆端來了麵條，兩人不再說話，慢慢地吃著麵條。
天色越來越亮，薛華鼎他們遇到的熟人也越來越多。但父親的臉色不但沒有隨熟人們的招呼變高興，反而變得越來越陰沉。
父親大窘，怒道：「你——」
父親抬頭瞪了他一眼，有點失神地看著地面，嘆了一口氣。
「昨天下午回的。」黃清明問道，「你離校一個
「哈哈，小姑娘開始學會害羞了？」
母親說道：「你嘀咕什麼？華鼎不是說再去找工作嗎？」
薛華鼎的話還沒有說完，黃清明就對著他的胳膊一粉拳：「你討厭！」
在這裏，他完整地參与了載波設備和交換機設備從部件組裝到調試的一系列工作。甚至還動手焊了好多電路板，測試了很多部件，也跟著老師傅處理了生產、調試中出現的故障。按廠里技術人員的說法，就廠里這兩種主要產品而言，薛華鼎的水平都超過了他們工廠里的工人。
父親沒有再搭腔，低下頭裝著清理蔬菜。
他還沒有回答，黃清明的父親黃治德就說話了：「這國家的政策怎麼總是不斷地變？大學生現在都要自己找工作了，前幾年不是國家包分配的嗎？」
父親放下飯碗，一邊起身一邊掏煙一邊嘴裏嘀咕著什麼，臉色有些難看。
母親嘆了一口氣，說道：「自費的學校還是不行。當時如果……」
黃清明看他父親在旁邊臊得老臉通紅，就伸手扯著他的右手衣袖道：「別在這裏搗亂了。走，請我吃早餐去！」
在大學里薛華鼎知恥而後勇，不但重點攻讀英語，使英語成績大幅上升，而且其他科目的成績也不錯，特別是計算機、高等數學、電子電路等科目的成績在班上更是名列前茅。大學三年中，他參加了多個電子愛好者協會，基本學會了維修電視機、電冰箱、洗衣機等家電設備。
江南的初夏即使傍晚也非常悶熱。
站在院門外，薛華鼎看著西方太陽下山的方向，好久沒有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