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2章 投名狀
「小秦一個月多少？」黃清明連忙問道。
「是啊，我們也出不起這個工資。」李桂香也說道。
薛華鼎就這樣來回地翻看著。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喊聲：「爸，有人要修車！」
薛華鼎似乎隨意地翻著說明書。說明書由英文和日文寫的。
「是吧，聽說是這樣。」薛華鼎道。
司機用試探的口氣說道：「一百元？」
「你真的願意在我這裏干？你不說，我還真缺一名手藝高的人。有時別人開小汽車來要我修，我還不敢動手，那是幾十萬一輛的，修壞了賠不起。最多是把車身洗一洗，給輪胎打一打氣，或者整整外殼。我們現在只能修一些卡車、中巴車、拖拉機、摩托車。」黃治德美美地想，興奮地說道，「修高級車賺的錢多，早就想招人做這個了。今後我們這裏修到江西去的高速公路，好車、高級車會越來越多。」
「這……」李桂香似乎有點說不出口。因為小秦是來學藝的，工資當然低的可憐。按當地農村的一般做法就是不給工錢也說得過去，以前學木匠的話要跟師傅白打三年工呢。
聽到工資二字，李桂香連忙說道：「現在小薛還什麼都不懂，只能當學徒。就按小秦的工錢來。小秦還幹了二個多月呢。」黃治德修理廠請了一名師傅二個學徒，今天國慶節放了他們一天假，一般他們是與黃治德一家同吃，住在各自的家裡。晚上有什麼急著要修的車就是深夜也可以喊來。
他看見車裡還坐著一個漂亮女孩，估計之前躺在後座睡覺，睡眼朦朧的樣子。
「那有什麼，學就是。別人小學畢業生都可以學會，你一個大學生學起來還不快？不要幾個月
「我說了。可那司機說修理費可以出高點，他急著要趕路。」中學生一邊從水缸舀水一邊回答，起身轉過來才發現屋裡多了一人，「華鼎哥來了？」
薛華鼎看了黃清明一眼，笑道：「黃叔，別人怎麼干我就怎麼干。就一個月七十五塊。」
李桂香連忙快步出門找張師傅去了。
黃治德也不相信地看著薛華鼎。
「看了，還換了，沒用，保險絲沒有斷，不是保險的問題。」開車地回答道。
幾個人出門看見廠門口停了一部掛廣東省牌照的深藍色本田汽車。見黃治德等人走出來，那位站在車旁的西服青年連忙說道：「老闆，快給我看看。這裏的人真是素質差，看見車來了都不讓，一定要用勁按喇叭才行。現在我的喇叭不叫了，簡直開不動……」普通話裡帶著廣東腔。
薛華鼎走到車前，看了看布滿泥點的車身，又打開車門用目光前後掃了幾下。一股涼風和香味從車裡冒出來，讓人感到非常舒服。
司機未等薛華鼎答話就快步走過去，打開車門后急不可待地將手重重按在方向盤上——
「黃叔，你可不要抱多大的希望。我可從來沒有修過車。」薛華鼎實話實說。
黃治德本想解釋說不修，但看了身邊的薛華鼎就有試一試的想法，因此就把詢問的目光投向薛華鼎。薛華鼎明白黃治德的意思，他小聲說道：「我不熟悉這車的結構，怎麼打開我都不清楚。打開了我就有點把握。」薛華鼎對機械故障不敢修，但對這種明顯是電路問題的小故障還是有試一下
坐在車裡的女孩一直默默地看著他。
薛華鼎沒有說什麼就輕輕關上車門，朝站在身邊注視著自己的開車人問道：「你看了保險沒有？」
正看著的時候，開車的青年司機開口問道：「老闆，沒有大問題的吧？這車還是借我哥兒們的呢。」
「就這樣行了？」司機懷疑地問道，「不會這麼簡單吧？」
就是黃清明那個中學生弟弟也露出驚疑的目光。他剛從房子里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肉包子在咬著。
突然他看到目錄裏面有一個「常見故障處理」的英文專欄，就按目錄上的提示翻到了那個頁面，仔細讀了起來。
「三百塊？你沒聽人講副鎮長的兒子在什麼蛇口，是蛇口吧？反正那個地名有點怪。他一個月五百多塊呢。春季回家過年他還說當一點小官就可以拿一千二千，甚至有拿六七千的。」李桂香邊吃邊說。
「才起床？」薛華鼎笑問道，隨黃治德出門。
黃治德沒有理老婆心裏的小九九，直接說道：「包吃，一個月七十五塊。能教徒弟了再翻一倍，一個月一百五十塊，比張師傅多三十塊。」
見薛華鼎看她，她掃了他一眼再把頭低下。
薛華鼎知道黃治德怕露富，一個汽修廠一年肯定不止賺五六千。他笑了笑，說道：「我也想到南方找一找，但我媽媽不同意。再說我的文憑要到明年才能到手，所以先在附近找找，壓住身子混點飯吃再說。」
裏面有很多他不懂的一些單詞，薛華鼎就把書翻到對應的日文處。薛華鼎自然不懂日文，但日文里夾雜著許多漢字，這對他理解英文多少有點幫助。
「那也是一個理。反正年
黃治德有點擔憂地看了女兒一眼，輕輕地把筷子一放，接著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紅豆」煙來，示意要給薛華鼎，見薛華鼎搖頭就把煙放進自己的嘴裏，說道：「我們長益縣的經濟不好，就是我們安華地區的也不行。在本地找，我估計你找也找不到好的。你怎麼不到深圳那些地方去看看？畢竟是大學生，總比那些初中生、高中生強吧。聽說我們街道的強瘌子在南方找了一個什麼保安，就是守大門的，都三百塊一月呢。我要能守大門搞得三百塊一月，我就不開這個破廠了，守大門多舒服。」黃治德點燃煙深吸了一口，說道。
這時候薛華鼎已經把那塊黑色塑料板拿在手裡，看了看裏面的情況，再將身體從車裡退出來，直起身子后看著司機問道：「老闆，你願意出多少錢？」
薛華鼎看著司機開著玩笑道：「你給的多，我修的快。」
忙完這些，薛華鼎重新安好那塊深色塑料板，關上工具箱，拍了拍手退了出來。
薛華鼎笑著道：「行！一百塊，還包你的車洗一遍。你這車太髒了。」
黃治德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兒，沒有說話，只是心裏想：「在這裏哪有星期天的說法。每天工作八小時？鬼扯淡，你以為是國營單位。我們是一天從早干到晚，有時深夜還加班。要你說的這麼做，我還要到你那裡去打工呢。」
「有！但那也是白搭。不是英文就是日文。這車是水貨，沒有中文說明書。」開車的青年一邊說一邊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將位於副駕駛前面的工具箱打開，拿出一
薛華鼎沒有回答他，拿著說明書走到副駕駛室位置，打開車門，彎腰把上半身伸進車裡，左手支在座位上，打開工具箱，在安裝保險絲的地方看了看，又抽出一個片狀兩腳保險瞧了瞧，再從工具箱里翻出一把四方形螺絲刀，動作熟悉地旋起保險絲上面那塊黑色塑料板的螺絲來。
接著一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從外面進來，他走到洗臉架前一邊拿牙刷牙膏一邊說道：「一部進口車，說是喇叭不叫，轉向燈不亮了。」
「你多快能修好？」青年司機反問道。不過他的手已經伸向褲袋拿錢包了。看來是一個不把錢當回事的闊少。
「爸——，他也只是實習一段時間，又不是一直在這裏干。他一個大男人不做點事怎麼行？等他的文憑一到，他就走。」黃清明越發認為自己的想法好，在外找工作求三拜四，風餐露宿的，在安華又找不到工作，純粹是浪費錢，「老同學，怎麼樣？放得下架子嗎？」
「車裡有使用說明書嗎？」薛華鼎問。
黃清明眨眨眼睛，好像想到什麼，就說道：「老同學，要不你在我們家修理廠干一段時間，一邊找工作，什麼時候找到了什麼時候再離開就是。」
黃治德一邊起身一邊對他兒子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不修小汽車。」
看著薛華鼎旋螺絲那嫻熟的動作，青年司機心裏一下輕鬆了許多。
見司機詢問的目光，薛華鼎微笑道：「應該可以了。你把車開到那裡，我們給你洗車。這車的質量不怎麼樣，繼電器里掉進了碎鐵片導致短路了。」
「沒關係，張師傅曾經跟安華市的師傅打開過桑塔納的駕駛台，他應該知道。」
「嘿嘿……」中學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薛華鼎接過二張鈔票順手遞給有點目瞪口呆的黃治德，重新彎下身子在車裡面鼓掏一會兒，還用嘴朝裏面用力吹了幾下。
旁邊的黃清明以為他的英語還是高中一樣，見他認真的樣子就認為他完全是在裝模作樣，心裏不由感到很好笑。不過，她沒有出言點破，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
「那二流子的話你信？反正我不信。六七千？我這麼多人一年也難賺到。」黃治德隨手把煙灰彈在地上。
黃清明見父親同意了，就問道：「那工資是多少？」
李桂香正要說一個學徒工七十五塊太多，黃清明就發話了：「七十五塊，太少了吧。至少一百塊。每周還要休息一天，一天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八小時。」
「哈哈，我們這個小地方怎麼容得下一個大學生，說出去不讓人笑話？」黃治德大笑起來。
「是嗎？太好了！幸好你提醒我要洗車。」司機連忙拿出一張嶄新的鈔票交給薛華鼎，想了想又掏出五十元道，「你給我搞穩當點，把車洗漂亮點。我馬上要去見岳母娘呢。」
但薛華鼎身後站著的黃治德卻開始緊張起來，生怕薛華鼎逞能把這台進口車搞壞了，那可是要賠大錢的。他正要開口阻攔，身邊的黃清明明白父親的擔心，輕輕扯了黃治德一把，嘴向薛華鼎努了努。
「什麼架子不架子的，賣小菜我都可以干。只不過我能幫黃叔幹什麼呢？」薛華鼎覺得在這裏安身打一段時間的工也不錯，等勸服了母親拿到文憑再奔向南方，相必母親看到自己在這裏做小工的辛苦也會同意自己到南方去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