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3章 不甘平庸的女孩
黃治德不置可否，瓮聲瓮氣地說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接什麼鬼，幾步路走就是。下車還可租一部『叭叭叭』，很快就到。我這裏的事多著呢。」
「你就貧，我看你貧！看你貧！」黃清明接連踢了他好幾下。
「是不是最近沒有很重要的事情？」舅媽雙眼熱切地望著他。讓薛華鼎感到舅媽的話里是不是在設什麼圈套，不過想想自己確實也沒有很重要的事做就點了點頭。
停好車，青年司機和那個穿著入時的女孩從車裡出來。走到薛華鼎身邊，那個青年司機說道：「哥們，了不起，連外國字都認識。」
其他的人則笑著看熱鬧。
好奇的小秦趴下身子打量了一下，然後起身。面對黃清明詢問的目光，小秦笑了一下走開了。至此黃清明才放下心來：薛華鼎沒事。
「你討厭！」黃清明說著就抬起腳朝地上的薛華鼎踢出。腳離薛華鼎有段距離就停下了，臉羞的象塊紅布，一直紅到了脖子下，不過心裏的喜悅從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里展露無遺。
黃治德說九月天氣轉涼后修車的業務才會多，那時候就讓薛華鼎來上班。薛華鼎同意了，然後告別黃家出了門。來到街道賣菜的地方，發現父親已經賣完菜回家，他馬上往家裡趕。
李桂香可看重自己的女兒了，聽了丈夫的話，她臉一沉，沒有好臉色地說道：「清明的身子金貴著呢，哪像你們。她回家總要帶些東西，一個女孩子怎麼提得動？你這個破廠能有什麼大事？今後你女婿稍微從手縫裡漏一點就比你這破廠強多了。有天大的事你也得給我去，如果清明有點不高興，你看我饒得了你？」
四個年輕人在屋裡聊得很熱鬧。當車洗好后，青年司機還寫了一張紙條給薛華鼎道：「薛華鼎，等你拿到文憑就到廣州去找我歐陽山，我老頭子要不幫你忙，我來幫，我幫你找我的那些哥們。每月一萬的工資未必有，但三四千絕對不會少。」
新進來的男人連忙加快步伐，指揮司機將車開到洗車位置。
準備動身
司機驚喜地又按了一次，長久沒有伸開手：「嘀——」
薛華鼎笑道：「這是你男朋友大方，他當時如果只出五塊我也會修好的。嘿嘿，再說花錢買高興多好，你看我們誰都高興，這可是用金錢都買不到的。」
舅舅倒是無所謂的態度。
張師傅看了笑不可支的小秦一眼，道：「少說幾句，幹活去！」
假期里薛華鼎多了黃清明這個跟班，做事的效率提高了不少，畢竟有人專門給他遞工具，找零件，效率想不高都不行。
過了沒多久，薛華鼎的哼聲就停了，說了一聲：「搞定！」身子將開始往外退著，很快他那張笑臉就露了出來。
等收拾餐具打掃完屋子把小亮安頓好以後，三家九個人就坐在堂屋裡閑談。舅舅一家四口人：舅舅舅媽，表哥羅峰和表妹羅敏。當然年輕人跟年輕人是一個小圈子，老年人跟老年人是一個圈子。只有姐姐和姐夫不怎麼說話，兩邊聽著，有時兩邊都插上一句。
他一邊退一邊抓住身邊的一張草紙揩手上的油污。突然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眼睛睜得圓圓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黃清明。
黃清明等人上學之後，薛華鼎就開始在「治德汽修廠」正式上班。看著薛華鼎與其他人一樣勞動、吃喝，黃治德很是高興，有時候還有意識安排薛華鼎干點輕鬆一點的活，只要不是太忙，他還是讓薛華鼎一個星期休息那麼一天半天的，晚上加班也盡量不喊他。
小秦沒動腳：「張師傅，我的飯還在嗓門口呢，再休息五分鐘。」說完又笑了起來。
薛華鼎接過紙條笑著點了點頭：「那就謝謝了。到時候再麻煩你。」
本準備再掐一次，但想起剛才父親的責備就忍住了。
這天早上，吃完早飯的薛華鼎對還在吃飯的李桂香道：「老闆娘，你女兒今天回家，說是要人去車站
黃治德自然也不願意女兒嫁給薛華鼎，薛華鼎人雖然是一個不錯的人，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現在女兒是一個讀五年大學的醫學本科生，找的男朋友至少應該是研究生、博士生吧。
通過幾個月的工作，接受能力強的薛華鼎現在成了比張師傅還要強的修車師傅。他不但對汽車電器方面的問題手到牽來，就是差速器、變速器等機械方面的問題也能單獨處理。焊、鉗、鑽等工序樣樣拿得起放得下。
黃清明擔心得臉都有點發白，她知道自己掐的並不重，最擔心的是他到底撞在哪裡，會不會受傷。她的手離開了他的大腿，低頭去看他，可是被他的屁股和車底擋住了視線，除非自己把身子趴在地上才能看進。
那個女孩則笑著說道：「手藝是不錯，就是收錢太黑。」
幾個月過去，又是學生們一年的寒假來臨。
同學們知道了薛華鼎將在黃清明家的汽修廠打工都有點驚訝，但想到他是自費生也就釋然了。
所有吃飯的人都知道肯定是黃清明寫信要老同學薛華鼎去接她。薛華鼎從李桂香平時的話里知道她不喜歡自己跟黃清明走得太近。現在自己在她家賺工錢，自然不好拂她的意，所以主動說出來，誰去接由她來定。
她說話的時候，薛華鼎和張師傅、小秦和另一學徒連忙出了屋，站在屋外享受這短短的飯後休息。
這天是母親的生日，家裡來了很多的親戚，薛華鼎就在家幫助招待客人。一直忙到前來祝壽的客人吃完晚飯，客人大部分都走了，薛華鼎一家才清靜下來，剩下要幫忙收拾家務的姐姐一家和路程遠準備明天乘早班車回去的躍馬鎮舅舅一家。
「啊——」「咚！」第一聲是薛華鼎叫的，第二聲則是薛華鼎的腦袋還是什麼部位撞擊車底發出的。
才出堂屋的黃治德責備地對女兒喊了一聲道：「清明！」
……
「我家敏敏高中畢業后一直沒有找到事做。我們也不願意她到廣東深圳去賺錢。一個姑娘家的
「丫頭回來了？」躺在車底下的薛華鼎一邊工作一邊說道，「我這不是看重你嗎？黃老闆是這裏的老大，他的級別比我高多了。只有他的身份和級別才配得上去迎接我們的小美女，是不？這是開了廠政治局常委會才定下來的……」
「二位要喝水不？進去坐一坐吧。」黃清明邀請道。
「哎喲，哎喲——，丫頭，你不知道我是你們家的工人？醫藥費由你家出的，要踢的話，先要請示一下老闆娘兼廠黨委書記李女士是不是同意出醫藥費……哎喲——」薛華鼎又在車底下叫了一聲。
「你怎麼啦？」黃清明被他盯的很不好意思，羞澀地避讓他的目光，手在臉上擦了幾下。
「好你個薛華鼎，本小姐求你去接我，你竟然無動於衷。你好意思？」當薛華鼎躺在一輛麵包車下工作的時候，回家了的黃清明在小秦的指點下找到他。她用腳踢了幾下薛華鼎露在外面的腿。
小秦湊到薛華鼎身邊笑著小聲道：「薛華鼎，她女婿是省長還是市長？手縫裡漏那麼一點點就……哈哈……」
「哎呀呀，這是你嗎？這麼漂亮。」薛華鼎大聲說道。
「嗯。」薛華鼎看了一眼母親後點了點頭。
假期里黃清明也來過幾次，不過每次都是帶著同學來薛家玩。其中兩個同學來的次數最多，一個叫王慶賀，在第一年高考落榜沒有象薛華鼎自費讀大學而是復讀了一年考上了外地三年制大專的郵電學院。另一個叫曹奎，高中時的學習成
「媽，醜死了。我養活我自己，與別人有什麼關係？」羅敏一幅笑嘻嘻的神態，眼神時不時往薛華鼎身上落，裏面飽含懇求的含義。
車底下的薛華鼎還在嗖嗖地哼哼嘰嘰。
不過，能幹並沒有贏得李桂香的好感，她寧願汽修廠不賺錢也不願意他打自己女兒的主意。沒有薛華鼎，他們家的汽修廠一樣能生存。
閑談了不知多久，突然舅媽抬頭對薛華鼎問道：「華鼎，你是不是準備過一段時間到南方找工作？」
「嘀！」尖銳而響亮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有點刺耳但卻讓所有的人都高興起來。
黃治德高興地對她和那個男人笑道：「哈哈，修好了！小薛不錯，一出手就搞定。」
果然不出所料，李桂香先是嗯了一聲后就對她丈夫道：「你抽時間去接一下清明吧！這孩子怎麼……」本要說這孩子怎麼不寫信把回家的日期告訴自己這當父母的卻告訴薛華鼎，但話到口邊收住了。
打下轉向燈開關，咔噠咔噠的聲音隨之響起，車前車后桔黃色的轉向燈也不停地眨著眼睛。
在妻子的多次鼓動和催辦下，他答應了妻子的要求，只等寒假一過就讓他走人。他們都相信只要過一段時間不讓薛華鼎和女兒見面聯繫，差距太大的兩個小年青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看著女兒跟薛華鼎越來越近密，李桂香不爽極了。雖然她清楚女兒跟薛華鼎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兩個人不可能談戀愛，但李桂香還是有點擔心年輕氣盛的他們衝動之下鬧出什麼問題。
「請說，應該可以的。」薛華鼎應道。
直到後座上的女孩輕輕地喊了他一聲，他才笑著伸開手，動作迅速地坐到駕駛位置上，飛快地啟動汽車。
「那你能不能幫你舅舅一個忙？」果然不出所料，舅媽開始談到正題。
他的工資也漲到了一百元。當然手藝好只是針對這個小廠而言，他沒有經過專業培訓，還是不敢也不能承接維修高級轎車大故障的單
最後這一聲音不僅把正在施虐的黃清明嚇了一跳，還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不過他完成的任務量可沒有增加，甚至還減少了很多。因為每次薛華鼎沒有工作多久的時間，黃清明就扯起他休息去了。當那些放了假的同學來時，那幾乎就是薛華鼎的法定休息時間，工作由修車變成了跟同學打撲克或聊天。
到四月初，農村開始忙於春插的時候，修車的業務量也隨之下降。於是，黃治德借口廠里沒有什麼事做，就把薛華鼎打發回了家——薛華鼎再次失業。
「呵呵，碰巧。兄弟，這是我第一天上班，你還真給我面子，這下算是站穩腳跟了。是不？」說這話的時候，薛華鼎看了看偎在身邊的黃清明。
在家休息了幾天，把那些修車所用的「工作服」等處理了，準備再次到外地找工作。母親現在也不再強求兒子呆在身邊了，但心裏對他要遠赴廣東那麼遙遠的地域還是有抵觸情緒。
這時，李桂香跟在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後面快步走進了廠門。她大聲而高興地問道：「車修好了？」進廠之前，她就聽到了汽車的喇叭聲。
黃清明似乎踢出了興趣，她笑著彎下腰隔著褲子捏住薛華鼎大腿上的一塊肉用力一旋。
「哈哈，哥們說的好，錢是身外之物。只要能修好大家高興就行。」司機雖然笑著，但心裏還是有點疙瘩，畢竟自己當了一回冤大頭，「哥們，你手藝高，又懂外國字，為什麼在這裏上班，到我們廣州去，米米絕對多多的。」說著，他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還快速地搓了搓。
得到這個信的薛華鼎也懶得再找工作，只在家等文憑到手就去南方找那個開小汽車的歐陽山。
聞聲從廚房裡出來的李桂香看見女兒的手還停在薛華鼎的大腿上，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必須把這傢伙給趕走，要是他們二人出了問題就糟了。」她假裝嗓子不適咳嗽了二聲。
送走那輛小汽車，張師傅又回家休假去了。李桂香也沒有再心痛她將付出的七十五元工錢：剛才幾分鐘薛華鼎就賺了二個月工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