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塵埃之路
第110章 評議
「這個……雖然比較失禮，但是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夠在傷勢恢復之後儘快離開這裏。」
他回想著詹華士的話，一股無力感從心底發出，讓他感到好像一隻蟲子在腦子裡面亂爬，這種難受的感覺他幾乎瘋狂：無能為力？為何會無能為力？
他心臟急促地跳動著，面容漸漸扭曲，眼睛里閃爍著深暗色的紅光。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費恩斯坦大人和盧森迪爾這兩位，都是不被家族利益體系接納，位置很尷尬的人。」詹華士雙手合攏在鼻樑前面，眉心深鎖：「所以有著雄厚背景的人們想要通過正規途徑壓制他們，實在不需要很充分的證據。只需要認定費恩斯坦和盧森迪爾之間有超過普通同僚的親善關係，就足夠了……」
這是一個能夠輕鬆擊殺兩隻深淵獵魔蛛，還能夠在刺殺一位高等環之導師之後有餘力匿行逃走的強大戰士。
這短短的一段對話，卻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心裏壓力。
雖然雙方打過交道，相處也算愉快，彼此救過對方生命。
他還沒有把話問完，就已經從詹華士臉上的苦笑中獲取了答案，心馬上沉了下去。
「哈哈，所以說他是個……倒霉鬼。」
不過，並不是因為有了魔網，法師就可以不注重自我修養了，雖然大多數心腸壞的冒泡，但是總體而言紅袍法師們還是理智的。
如果一個人傷重到無法參与競爭，那麼外界條件無論對他多麼有利，都是沒有用的。
桑比亞租界？哈！反正建設了不到幾年功夫，又是坐享漁人之利，丟了倒也沒有多麼肉疼。
他彷彿一下子清醒了，他有些古怪地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扭過腦袋，對希柯爾搖了搖頭，不過那蒼白的臉色卻把少女嚇了一跳。
這是一場瑞姆內部的宴會。
不過想想這也不是太離奇的事情，畢竟這個學院原來的院長就是塑能系的四席，決定這個重要職位的歸屬，動靜大一
加上費恩斯坦本人，一共將有六個席位導師出現在這個小地方。
一探手，摸到了腰間的利刃，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他警醒地起身，看到一臉驚訝地張著嘴巴的少女，眉毛皺了一下之後，又舒展開來：「哦，你是德胡米的小姑娘，好久不見了。」
一個靠肉體戰鬥的傢伙擁有這種力量，在費倫絕對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潘尼心裏也有點無語的感覺：「那麼我們就沒有辦法補救？」
「這也是他運氣不好。」一個紅袍法師幸災樂禍。
「潘尼，你怎麼了？」
聽到屬下的誇讚，德爾松帕亞並沒有得意忘形，他的目光越加深邃。
「沒……沒有什麼。」
但是居然因為這場競選一下子趕來了五個。
這不是某種比喻或形容，而是真正的紅光從他瞳孔的深處釋放出來，如同陰影中燃燒的火焰，把他的視野染紅。
「那沒什麼，那個……男老闆呢？」這個人說出這句話，目光卻早早地投向了門口。
何況他也沒有興趣知道。
「不知道是從哪裡出了問題，瑞姆家族和布瓦爾家族居然一起向席位議會發出抗議，說明這一次競選可能存在黑幕，要更改競選手續。」詹華士臉上出現無奈的苦笑：「不知道是誰把費恩斯坦內定繼承人的事情曝光了出去，事情現在對我們很不利。」
「肯定是德爾松帕亞。」潘尼皺起了眉頭：「不過法師會怎麼會輕易采見他的說法？他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費恩斯坦在舞弊。」
那個紅袍法師早就站在了那裡。
想到桑比亞租界的來歷，高階環之導師的嘴角更是浮現出一絲微笑。
「至於另外兩位……則是可以爭取的人，不過千萬不要指望他們會過多地放水……」
哪怕表面上跋扈，但是心中仍然是清醒：「哈哈，盧森迪爾那個愚蠢的傢伙，他還以為
「那麼，請你好好休息，克羅斯先生。」潘尼欠了欠身，走出房間：「我會小心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你。」
「做出選擇，就要承擔後果。」法師默默地說了一句：「何況，您的舉動，已經說明了您是紅袍法師會的仇敵。」
潘尼才彷彿驚醒一般，恢復了思考能力。
但是人類戰士無論多麼努力地鍛煉，也很難超越生物天生體魄的限制，所以能夠被稱為傳奇的武士在費倫猶如鳳毛麟角。
但毫無疑問的是，感到前途變得莫測的他更加地頭疼了。
所以這個消息就給了這個地區的紅袍法師一個大震撼，當後續的消息傳來，得知競選手續改變之後，更是陷入了軒然大波。
「算了。」德爾松帕亞威嚴地一擺手，按下了部下們的閑談：「事情還沒有結束，我們的課題還是要繼續，不知道席位議會為什麼這次這麼不好說話，居然真的組了個團下來進行評選……雖然勝算很大，但是我們還是要讓其他人盡量心服口服才行。」
「我們已經做出了補救。」導師點了點頭：「法師會決定派出五名席位導師組成一個評議會，前來主持這次競選。」
不同於施法者，法師通過研究法術力量，雖然速度並不快，但是當層次達到很高的地步之後，想要進步並不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只要路線正確，天賦足夠，並沒有太過苛刻難以逾越的高峰。
不過當他看到詹華士臉上的凝重表情時忽然醒悟——這絕對不是最糟糕的消息。
畢竟，瑞姆在海外的財源已經夠多，而這幾年來，國內的發展卻相對弱勢，能夠入主這所容納了五分之一預備紅袍法師的學院，是瑞姆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沉重的塵氣，好像從沙漠上吹過的風。
潘尼合上大門，輕輕吐了口氣。
「那五個席位導師有一位是肯定會傾向於我們的，有兩位卻是他們的盟友，一個是現在的咒法系三席古爾科蘇特，他來自布瓦爾，另一位則是瑞姆家族的提方特洛彭斯。」詹華士用平緩的聲音介紹著情況。
但是在如今這個立場之下，他可不敢肯定好心一定能夠得到好報。
參加競選者被刺殺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薩諾芬連帶其周邊地區，接下來的謠言，則是盧森迪爾在這次刺殺中身負重傷，卧床不起……
「你好。」希柯爾恭謹地欠身行禮：「還要感謝你在德胡米的幫助。」
他不知道，沒有魔獸般的體魄，又不能施行強力的魔法，這個人強大的戰鬥力從何而來。
而瑞姆家族上層已經決定接受這個價碼。
「這樣……」潘尼眉心深鎖著思考了一陣，無力地吐了口氣，全身好像一時間垮塌了，苦笑起來。
還有隨時能夠觸發的冰牆術。
就連布瓦爾也已經和瑞姆家族高層達成妥協，只要願意出讓桑比亞租界的一部分利益，就可以考慮讓出這個位置。
不過聽到了詹華士帶來的消息，他的心情卻更壞了。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你能夠干涉得了的了。」詹華士又嘆了口氣，起身拍了拍潘尼的肩膀，這讓後者感到一股莫名的沉重。
高階法師的傷病很難治療，尤其是深入了解魔法本質的奧術施法者，他們和源海擁有的妙不可言的聯繫，使他們的體質變得本能抗拒任何來自神術的醫療，大多數治療類法術作用在法師身上，都會受到程度不一地減效，傳奇等級的施法者，更是完全拒絕所有的神術治療。
理智的殘暴……
……
法師會高層傳遞過來的消息，倒並沒有真的讓盧森迪爾的競爭之路走到絕境。
德爾松帕亞很是欣賞自己的奔走帶來的效果，在他看來，入主達倫
「導師大人……」他也很快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請問一下，莫斯特大人他遭遇襲擊之後……」
他從昏迷中醒來。
「呵呵，那麼你的恩惠，我會記得。」中年人笑了笑，似乎不以為意：「你叫潘尼·西恩，我在德胡米記得你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倫迪·克羅斯。」
「哦，帕亞大人，恭喜你了！」長桌下首的一個紅袍法師朝他敬酒。
法師雙眼中的紅光立刻消失。
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了這一點，在某種未知情緒的催動下，前所未有地深刻。
「審判庭能做到的只有這一步而已了。」詹華士忽地無奈地嘆了口氣：「問題提升到了席位議會的高度，審判庭已經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我們根本不敢過度地使力……否則就會引起注意。」
「這你可說錯了。」中年人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和我有仇的只是那個人而已，其實我對塞爾並沒有太多偏見。」
他只能選擇回到卧室整理一下雜亂的腦筋。
「不要緊張，我還沒有無恥到對援助者施以襲擊。」這個人搖了搖頭：「何況如你所見，我現在很虛弱。」
這樣一個盧森迪爾的仇人出現在他的住處里，會對他在薩諾芬的事業造成什麼影響呢？
瑞姆和布瓦爾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潘尼剛剛聽到這裏的說話聲，立刻開了一個任意門竄了上來。
「你的臉色好難看啊，還是去睡一會兒吧。」
潘尼默默抬頭：
「哈，真是個不好客的主人，和你在德胡米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這個人笑了兩聲，然後咳了起來：「難道穿上一身紅袍就能讓你改變如此之多？」
潘尼這一覺並沒有睡太久，只不過過了一個小時，他就醒來了，見到老師在樓下喝茶，驚嘆于對方反應速度之快同時，也對自己的貪睡感到有點慚愧。
他謹慎地把少女拖到了身後，門前就是一道防
魔網的設立也是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
「放心吧，我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這個戰鬥力恐怖的戰士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好吧，我可以提供給你愈合傷勢的住所，不過我不可能幫助你和他為敵，很抱歉。」潘尼攤了攤手：「我是紅袍法師。」
他的老師轉身披上大衣，在潘尼耳邊低聲說道：「我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尋找到別的支持者。」
在台下彼此下黑手，抓不到證據，法師會上層也無可奈何，畢竟沒證據證明的事情就等於沒發生過，這條幽暗地域通行的法則在紅袍法師會同樣適用，不過如果要用檯面上的規矩彼此攻伐，足夠充分的證據就是必要的了。
倫迪，克羅斯？潘尼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確定自己孤陋寡聞，不知道哪個行走費倫的強大武士與這個名字相符，不過他並沒有過度糾結於此，費倫太大了，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
「五位席位導師？！」潘尼咋舌，在費倫其他地方，一名能夠釋放九級法術的大法師幾乎能夠影響到一個小型國度的興衰，即使是塞爾，這個階層的大法師總數也只有二十四個！
看到領頭人嚴肅起來，一群法師停止了嬉笑，站立起身，躬身一禮：「謹遵您的意志。」
……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大門關閉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
潘尼默默點了點頭，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但是究竟哪裡不對勁，他卻說不出來。
力量……他缺少力量。
用作餐廳的大堂並非金碧輝煌，不過桌子上的菜式卻是五花八門，從大冰川的寒帶魚到高山野牛肋肉製成的烤切排，金色平原的紅葡萄酒在水晶杯中散發出醇厚濃郁的芳香，顯示出瑞姆的驚人財力。
作為一名法師，讓自己的情緒時刻處於掌控之中是最基本的素質，如果失去了這個素質，失控的思維帶動著的魔法力量會造就一隻新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