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藍焰之年
第417章 演化
潘尼再次無語，這種反覆誘導后否定的對話方式讓他無法適應，偏偏他不知道這個大先知想要說的究竟是什麼，這就讓他分外困擾。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是創造出來了，按照潘尼自己的直覺和意識創造出來了，這個世界是否符合多元宇宙的真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這樣一次經驗，潘尼就可以時刻對思想進行修正，甚至重新塑造，直到合適。
「原來這就是源論。」潘尼揉了揉腦袋上的頭髮，眼前所有文字全部隱去，再次回歸真實。
陽光從天際灑下，循著光線尋找它發出的地方，巫師「鑽」進了恆星的熊熊烈火之中，又沿著他發出的光熱，向外延伸到那些圍繞著它旋轉的行星之上，從每一顆行星上仰視星河，視像繼續延伸，漸漸變成數百億個光點聚合的巨大星河……
潘尼皺了皺眉，不發一語地聆聽著這位大先知的敘述。
視像依舊在延伸。
大先知咳了一聲：「那麼來談談你的事情吧，小巫師，西面的巫妖要重新創世，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
儘管暫時不能施法，但一個傳奇奧術師已經誕生了。
「嗯，有想法。」大先知讚美道：「所以你準備去銀月城？」
清晰的景象再次變得模糊，巫師凝神專註，卻見眼前的一切連帶腦海里那片龐大而不可思議的視像，瞬間變成一片片難以名狀的文字。
潘尼蹙了蹙眉，對於找回失去的力量，眼前這位大先知給了他一條
他意識到了什麼，隨著他的意識，又一個新的氣泡在這層膜上鼓脹起來。
巫師繼續觀察著，他感覺到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在虛空中扭曲伸展……
「看來我得說聲恭喜，你的天賦不錯。」大先知說了一句，便閉口不再說話。
「奧術師大多數很聰明……唔，開始學奧術的學徒第一課時都會明白。」大先知緩緩地說道：「奧術，是聰明人的玩意，不過，很多巫師都忽略了，如果太過聰明就會被自己的聰明所蒙蔽，反而看不清世界的真實。而真實……對於一個巫師而言，偏偏最重要的東西……」
菲娜好奇地撥弄著地上的小草，見到巫師睜開了眼睛，歡喜地撲了上去，手上的泥土在巫師臉上印了兩個清晰的爪印。
一種只屬於他的、獨一無二的文字。
這一次冥想將他帶入了傳奇領域的門口，並不像是奧術學者常用的研究，倒更像是卡拉圖式的悟道，不過潘尼自己知道這一次冥想有多麼的不簡單。
「這……」巫師毫不猶豫：「當然是聯合一切力量把他幹掉，比如銀月城的女神選民。」
「聽起來像靈能者的修行方式。」潘尼想了想說道。
薄膜之上不斷有一個個氣泡彷彿被吹起般地萌芽、膨脹然後破滅。
潘尼點了點頭。
潘尼認真仔細地看著這根樹枝，左邊的時光之眼微微轉動
「那麼你準備拿什麼去阻止他？」
「所以你不必驚訝，現在你知道該如何找回你的力量了？」大先知笑著說：「很多時候，自己創造的世界未必真實，但即使是虛幻也是有力量的。我們這些施法者力量十分有限，多元宇宙所給予我們最大的權利，也僅僅是利用規則而已，想要擁有改寫規則的力量，只有靠我們自己創造出具有一定真實性的，能夠影響世界的幻想……」
「去銀月城是對的，但不是這個時候，小巫師，知不知道薩扎斯坦為什麼這個時候暴露出自己的意圖？」
已經有了方法，那麼細節就不再重要。
「你要利用規則，難道就一定要理解所有的規則？作為一個法師你太過貪心了，這不好……」大先知搖了搖頭，又折下一支樹枝：「這一支樹枝中蘊含的規則，就足夠你進入那所有巫師夢寐以求的領域……」
「咳。」潘尼尷尬地咳了一聲：「您是指……大災難的預言？」
潘尼自己都不敢相信，奧術是一種很嚴謹的東西，方法論的細微疏漏都可能在法術上形成巨大的破綻，在遺忘了所有奧術知識的情況下憑空構造方法論，漏洞會多到什麼程度？
他終於知道這個大先知可能擁有的身份——這分明是一個伊瑪斯卡時代殘留下來的老怪物。
在意識的視像中，空洞的一片虛無中，這根插在地上的樹枝慢慢發
可能么？這可不是靈能。
潘尼默然。
「雖然只是幻想，但創造一個世界的感覺如何？」
「你不信？多元宇宙的至高真理，存在於它的每一個角落。」大先知將樹枝插在地上，然後瞑目不語。
潘尼閉著嘴沉默了良久，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話開口。
視像從一支細弱渺小的樹枝，不知不覺延伸到了一顆星球。
「現在……」大先知摘下一枝嫩綠的樹枝，對潘尼說道：「用你的直覺去看它……」
「當然是做一切該做的事情去阻止他。」潘尼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如果失敗，就逃跑。」
潘尼凝神，看到大先知手中的樹枝，明明脫離了枝幹，卻仍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抽枝出芽，生葉開花，又在下一刻迅速枯萎，直到變成一截枯木，在空氣中一片片地剝落粉碎……
巨大的恆星在宇宙中爆炸出絢麗的光亮，漸漸化成一片片黑暗的漩渦，直到一個一個星系在黑暗中消逝殆盡，視像再次回歸虛無。
潘尼搖頭。
「我以為你知道。」大先知似笑非笑地說：「我記得……你不久前還拿著那個原因當做借口，騙外面那幾個草原傻瓜
「當然不止他一個，而所謂的大災變，也並非是針對那個巫妖的計劃。」大先知表情嚴肅著說：「事實上，這場大災變比你想象得更加嚴重，薩扎斯坦只不過是適逢其會，想要利用它渾水摸魚而已，而且……這個預言馬上就要成為現實了。」
如果沒有足夠的思維能力支撐，這場冥想可能在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連著他的思想一起崩潰。
而若是沒有大先知的指點，他的冥想很可能因為過多細節上的思索而陷入死胡同——而且他現在根本就沒有進行細節思考的本錢，因為他腦子裡沒有支撐這些思索的奧術知識。
「你是說有人預謀讓這個世界引發一場大災變？」潘尼面色怪異：「難道不止薩扎斯坦一個？」
「只有一種預言是可靠的。」大先知頓了一下：「有預謀的預言，或者有明顯跡象為佐證的預言。」
「預言？」大先知嗤之以鼻：「那東西從來不可靠。」
「這豈不是說沒人的方法論能夠包括一切真理？」潘尼皺眉。
巫師仍然回味著剛剛在腦海里的那一次壯麗的冥想。
「他們比我們更極端，根本就否定了真實的存在。」大先知搖搖頭說道：「所以也很容易步入崩潰。」
「我們這些奧術施法者本身除了思想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力量，我們的力量，全都來源於多元宇宙的法則，我們能夠理解多少法則，這不是單單用文字能
他的視線注視著枯萎腐朽的殘渣墜落在地，與泥土混為一色。
一聲巨響，強光剎那充滿了他的意識，飛濺的光芒與物質不斷聚合，再次變成燦爛的宇宙星群。
「其實，很多時候，用直覺去看比用龐大的思想去分析更接近真實。」大先知一探手，周圍的牆壁、書架、房屋便在一瞬間消失了，潘尼皺了皺眉，知道這不是什麼幻術或是變化法術，而是又一次的傳送，現在他們的周圍，變成了一片樹林，旁邊是流進神湖的小溪，風景優美非常。
巫師的視野進入星群角落，一顆不起眼的行星之上，茂密的林地之間的綠樹上，一根枝幹發芽開花。
大先知笑問。
沒有力量，也就不需要患得患失，反而少了個包袱，可以讓潘尼盡情地「創造」，只需要讓內部與外界統一起來，他就會重新獲得奧術的力量。
知道了這一點，潘尼莫名地對這個大先知所說的「我一直在關注著你」的原因，也有了些頭緒。
一股莫名的感動讓他神思浮蕩，再也不能保持冥想的狀態，睜開了雙眼，便清晰地看到了大先知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