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狗男女
第二十一章 利用
探員們拿出附近海域的地圖，「齊格島，從海得最近的港口出發，朝西六十海里，是一座無人的荒島，沒有任何遊玩的價值，肯定另有所圖。」
星期五，扮成酒店侍者的探子打聽到，嫌疑人預約了兩張當晚的戲票和一間臨場效果最棒的雙人包廂。
「但在海面不比陸地，很難藏住行蹤，跟得太近，會引起懷疑。」
「嫌疑人今晚會離開海得，乘船前往齊格島，似乎想見某個人。」
筒口的鏡片里放大出一張柔軟富有魅力的紅潤嘴唇，正在可愛的揉動，專家辨別著口型，咬開筆帽，手忙腳亂地記錄著。
在戲劇開始前，包廂被徹底改裝一番，他們掀開橡木地板和牆壁上的夾層，埋入偷聽用的管道，並佔據了左右兩側的包廂。
「具體不清楚，但很有可疑。」
「你應該看看這個。」萊姆面無表情地將那封報告遞給上司。
「這又如何？」
「某個人？」
我們還記得威廉大師曾賣給費都巡警廳的發明，能遠距離察覺佩戴者所在位置的儀器，巡警廳物盡其用地將它用在追蹤嫌疑人的取證行動上。
……
某間沙龍俱樂部里，幾個人影聚在一起，抽著雪茄。
「哦。」恍若大悟的聲音。
「大人物真的是指殿下？」
「讓海上巡警船隊做好準備，到時距離五海里追蹤，夜幕能阻礙疑犯的視野，不會發現我們的船。當追蹤儀顯示目標抵達齊格島時，全速開動，進行圍剿。」
「……你喜歡……」（男人說。）
唇語專家終於得到了重要情報，他興奮地說，「讀唇可是門學問，它需要大
「……住在海得城白鷲酒店頂樓的客人，是一個兇殘的歹徒，他很可能在策劃什麼陰謀。」
至終，探子們都沒找到能當場逮捕的證據。
「他就在眼皮底下，而且還有追蹤器的幫助，哪怕目標飛到天涯海角也能被逮住，現在，就等收網的時候。」萊姆探長說，「我們不能為某封藏頭露尾，也許是罪犯間狗咬狗的信，就搗亂計劃好的步驟。」
「難道那兒就是走私集團的秘密巢穴？」
嫌疑人住在酒店的3010號房，套房客廳的大窗戶對著正街，警察借用了附近一處建築物的閣樓，從那裡可以看清楚房裡發生的所有情況，一名唇語專家待命守候，他用望遠鏡監視，希望能從中獲得情報。
窗帘被拉上了，阻斷了一片窺視，隨即燈也熄了。
「他有權有勢，在圈子中，他日進斗金，而且打通了所有渠道。」
「如果買賣談成，我們集團能將渠道直接延展到黃金角海灣。」
圈子是俚語，有幾種解釋，可以說成是同行業里的公司，但某些場合，意指黑幫。
探員看了看儀錶上回饋的亮點，坐標上指示被追蹤者老實待在酒店裡，「一切正常。」
只有將嫌疑人和走私頭子一起抓住，那樣，才有足夠的證據，將他送上法庭，投入冰冷的監獄。
贊同聲。
該死，我守了兩天，整日待在布滿灰塵的閣樓里，不是來看你們閑扯的，拜託，說點更重要的！唇語專家憤怒地想，然後，他興奮了起來。
斯隆
「我覺得很可笑，因為警方的一份情報，我們就得暫且放棄那個大佬孝敬的鈔票？」
前腳剛離開，幾名尾隨其後的專案調查小組探員就走了進去，他們向珠寶行的總經理出示了證件，「根據法律，警署有權要求貴行合作。」
「不……謝謝……」（男人說。）
「不過我有點不放心，內幕消息，據說有位大人物不久後會駕臨費都，而他最近的行為可疑，彷彿想幹些什麼大事，主人，他是個瘋子，別被牽連進去。」
當局的力量讓一切都在暗中無聲無息地進行，除了少數知情人，沒人知道有場風暴正在醞釀。它將捲起罪惡，將骯髒絞碎，還世間清白。
探員們啞然失笑，這還用提醒么？
鏡筒中，姑娘軟塌塌地趴在男人身上，兩人開始親吻，唇語專家覺得喉嚨發乾。
「我心中有數。」
星期四，福蘭·弗萊爾在珠寶行看中了一枚手工精緻的戒指，嵌著浮雕寶石，戒身刻著裝飾用的蔓藤似銘文，原料並不十分珍貴，但黃金、白銀和寶玉間搭配得相當完美，有種古典的韻味，讓它升值不少。
聲音從管道中傳來，顯得有些低沉，但清晰可辨。
這番話完全可以理解成一次關於正經商務的對談，沒有涉及到任何非法的字眼，雖然每句話都顯得另有含義。
總巡佐接過文書，飛快地掃了幾眼，鎮定地說，「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你不能讓幾個部門，為一個虛妄的目標而浪費時間，已經夠了，不久前那起緝私案的偵破
走私集團在官僚階級的人脈網路，允許適當地打擊犯罪，來提升自己的政績和聲譽，也能加深黑幫對他們的敬畏，但不想幹得太過，否則會損害最實際的利益。
署名是「一位忠誠的公民」。
……
沒人去欣賞舞台上的演出，至少五隻耳朵在全神貫注地留心著隔壁房間的風吹草動。
「四萬三千塊，閣下。」
晚上六點，目標準時抵達。
一封匿名信寄到了巡警廳。
……
角度正佳，一覽無遺。
而一直注意著的烏鴉，正襟危坐在海得城，每天無所事事地四處遊玩，克瑞根就像個蓄滿了力的拳頭，到頭來不知道該揮向哪方。
福蘭爽快地付了錢，設計師用軟尺測量了他手指的粗細，以便調整戒圈的尺度，他們約定第二天下午取貨。
「這下，他跑不掉了。」警察說，「無論身在何處，我們都能知道。」
客房紅藍白三色的錦緞帘子經常拉著，他耐心地等待，終於有天，專家窺見嫌疑人的秘書，一位美麗的小姐在廳里和目標交談，急忙把望遠鏡對準他們的臉。
「晚餐……魚……味道很棒……」（姑娘說。）
「別的我並不擔心，就算真有那份名單，也有法子壓制住不良影響。」人影中，官階最高的某人說道，「但報告中提到了『大人物』這個詞。」
「沒什麼，一個幫派倒下，馬上會有新的幫派在廢墟中崛起，不管誰當大佬，到頭來總得依靠我們。所以，我們為
親信心領神會。
「有些人胃口太大，讓他無法忍受。」
對巨拳大佬來說，損失了錢能在賺，渠道失去了能重新開發，但當局那些拿了他賄賂的官僚們，不知為何，徹底地翻臉不認人。
「運氣加點實力。而且他有一個小名單，上面記錄了所有交易過的人，和詳細的交易地點、方法、帳戶，據我得到的消息，他準備將部分名單公開出去，讓黃金角海灣重新洗牌。」
對黃金角海灣，克瑞根終究是個從西部來的外鄉人，他勢力膨脹迅猛，但根基不穩，不像一些老牌的家族式黑幫，將關係網根深蒂固地滲透到每個階層。他純粹用金錢打造的保護網，當有人鬆鬆土時，這棵看上去雄壯的大樹，就會失去平衡，轟然倒下。
……
「紅茶……咖啡……來點么……」（姑娘說。）
「它很小，都是岩石，而且離航道很近，經常有船路過，不可能藏人。」探長分析，「他準備在那裡和海灣的走私頭子碰面，好傢夥，一網打盡的機會到了。」
「你想怎麼樣？」斯隆瞟著探長。
「追蹤儀正常么？」
所有人都想知道話中的「他」是誰。
「閣下，你我心知肚明其中的真實含義，這是我的探員在嫌疑人毫不知情地狀況下，獲得的線索，可信度相當高。」
「請住嘴！」同僚不耐煩地說，「我們只需要內容，而不是夸夸其談。」
「哦，我只想剿滅一個大型走私集團，在它完全失控前。」探長回答，「別的，不關我的事。」
……
「為什麼，這會引起麻煩。」
訓練有素，精於
詳細的報告很快被送到了萊姆·庫克斯手中，這時候老探長正為上頭的壓力發愁。
短短一周間，克瑞根的勢力被連根拔起，不少渠道被堵死下，組織里許多小頭目遭到逮捕。
「為什麼要和他同盟。」
「我們用了幾代人，但他才區區幾年，很難想象，是怎麼發展得如此迅速。」
「大家對發生在都城的那起刺殺案還記憶猶新，連安全廳的高德佛里伯爵都為此引咎辭職。」人影吐出裊繞的青煙，「我不想為了小錢，耽誤了前途，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
「內部消息，儲君夫婦在回坦丁前，會駕臨費都。我們都知道，儲妃殿下曾在第一庭擔任過兩年檢控官，準備故地重遊一番，這是私人行動，殿下不想過於張揚，讓公眾和媒體知曉，所以只有幾位高層才清楚。」
「總覺得有些可惜。」
海得警署、費都巡警廳、緝私局、海關全面合作。
調查仍在繼續。
「交易？辭典中能給大家最完美的註解；名單？難道商家不會有記錄合作夥伴的聯繫薄么；洗牌？我們經常用這個名詞來形容一件新商品準備投入市場，即將引起轟動；瘋子？法律沒限制不許人說粗話；牽連?也許是商行股份上的一次糾紛。」他們能想象到，律師在庭上如何狡辯。
珠寶行的三位設計師連夜工作，將原來的戒指托座取下，換上當局提供的魔法道具，鍍金嵌銀，天衣無縫地偽造成原先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