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心傾
第二十九章 萌物來襲
睡一覺再起來看看，魚被蘿蔔釣上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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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闌瞄一眼那「蘿蔔釣魚」的奇葩，躺下睡覺了。
她的思維忽然停在了那個「洞」上，盯著洞，不動了。
那球滾到水邊，找了個淺水的地方，蹲下來，那地方已經放了一根細細的竹竿，竿子上栓一截繩子，看不出用來做什麼的。
難道，這女子是從宮中逃出來的？太史闌注視著那女子超級雄偉的胸，她似乎還在哺乳期，衣裳上結著淡黃的斑塊，好像是乳漬。
……
那淺色衣衫男子飄然下馬，目光一掠地面，道：「就在這裏。」
砰一響，短身子已經砸進她懷中，那小東西頭一抬，嘴一張，一口叼住了她的胸。
釣魚？
東昌城。
黑馬上護衛齊齊下馬，立即開始搜尋。
「你們看得太草率。」容楚卻在不客氣地批評，「那裡還有一道痕迹，草尖上，你們知道那是什麼？」
太史闌大步走在往翠峰山的路上。
太史闌忽然想起她的幺雞，小時候也是這麼順地滾來著，還有君珂，一歲抱進研究所，滾起來也和這孩子很像，還特喜歡抱著她腿順地拖。
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不多時，一條人影掠到，赫然還是剛才那劫囚殺人的男子。
「你若有知，望你告我。」他道。
護衛接令而去，半晌回報，「主子，山坡下埋有屍體一具，是水娘子。葦叢中有兩人曾經伏倒的痕迹，還有挖掘的痕迹。山坡向下的草叢有二次壓倒痕迹。應該是曾有人先滾下山坡，之後又滾了一個人下來
……
洞……
太史闌也覺得不可思議。
已經被搜過的地方，他們自然也得不到什麼線索，一直低頭看馬車碎片的男子抬頭，日光照上他的下頜，薄亮如玉。
屍體無聲，護衛們靜默地看著他對屍體說話，無人嘲笑。
馬車外部包鐵，內部還是木頭，此時有畫的板壁都被砍碎，太史闌將那些破碎的板壁拼在一起，手掌緩緩按了上去。
廟裡不知道有個什麼。
他離開不久，又有奔馬馳近，來的方向，正是先前太史闌一路隨車逃奔而來的方向。
他一來就直奔馬車碎片，低頭翻找，看樣子也是想出了「話里」的秘密。
「那豈不是找到板壁就能找到陛……他的下落？」護衛眼前一亮。
木板拼成簡易棺材，黃色的泥土嘩啦啦蓋上那張終於平靜的臉，天亮了，命結了。
雖說不確定，但太史闌若在，只怕也要嘆息一聲——真如眼見。
太史闌一怔，一瞬間還在思考是抱住還是踢開。
蘿蔔釣魚？
兩三歲了，走路怎麼還這麼不利索？有毛病？
馬車拼起來，容楚一看便道，「馬車板壁上，水娘一定留了字或畫，現在被扔到了池塘中。」
洞里，忽然緩緩探出一隻腦袋。
可是一個弱女子，是怎麼能從警衛森嚴的宮中逃出，還帶出了什麼重要東西藏了起來？
「我是說，山水相依。」
太史闌將圖記在心裏，再將那塊木板扔到水
這麼一想，她的腿就不由自主動了，跟著那孩子。
灰撲撲、髒兮兮，兩三殘瓦，四五窮僧。
「從水娘逃亡時間和路線算，她不可能經過市鎮……他就在東昌城。」
「謝了。」
可惜他來遲一步，那片碎片此時已經沉在水底，那人找了半天，發覺少了那塊有畫的馬車板壁，不禁眉頭一皺。
「吃奶！」
你就是換完了這小廟裡乃至全天下的蔬菜，魚都不會到碗里來的……
容楚蹲下身，撿起一塊散落的白石，「石頭畫的痕迹，落水還能有？」
那孩子四面望望，鬼兮兮地掏出那隻蘿蔔，栓在繩子上，吃力地拿起竹竿，把繩子推進水裡……
太史闌眼睛霍然一睜。
他被擁衛在騎士正中，眼看就要卷過這處平地，忽然一抬手。
真是奇葩年年有，南齊特別多。
「他不久前吃過奶，並且吃過一種黃色的餅子，水娘的胸和衣裳上都留有碎屑。」他道，「他必在不遠處，而這種餅子叫黃金餅，只有東昌城及周圍市鎮有。」
他似乎還不甘心，還想搜尋一下四周，只是彷彿想到了什麼，跺跺腳，終於迅速飛身離去。
「山和水多半都靠著呀……」
她走了十來步，就將整座廟繞了一個來回，思考著是敲門還是偷入，其實這兩者也沒什麼區別，因為那圍牆已經破得到處都是洞。
圓、毛茸茸，白嫩嫩，柔軟的小耳朵貼在腦後，嫩
折耳貓腦袋伸在洞外，左顧右盼，似乎在偵查四周有沒有人，太史闌正站在圍牆一側死角，他看不見。
當先一人，衣衫緊束，遠遠看出優美腰線，精緻側影。衣裳是淡淡的珍珠色，明明很亮的顏色，穿他身上只覺得明潤。
太史闌想了一下，覺得那黃色以前在現代常見，之所以現在覺得少見，是好像穿越后，還沒見誰穿過這樣的顏色。
嗯？吃什麼？
貓咪，後天是不是大蒜？
就這麼一個破落戶兒，能藏什麼寶貝？
他一隻手一直神秘兮兮背在背後，不過太史闌看得清楚，小手緊緊抓著的是一棵蘿蔔。
……
「居住……好像翠峰山和明鏡河之間，有座廟……」
太史闌頓時想起某著名的萌物小折耳貓……
這座廟實在太沒存在感了。
「請問老丈，這附近可有值得一看的山水？」
他的目光落向下方，那裡有滾動的痕迹。容楚淡淡看了半晌，道：「山坡下，葦叢中。」
太史闌冷冷瞪著他——嗯？這小東西是個天生性犯罪傾向早熟兒？她不介意騸了他。
「上鉤……魚魚上鉤……」繩子下水，他奶聲奶氣地喊。
半晌他站起身。
「吃……」折耳貓忽然以肥短身材絕對達不到的驚人速度，撲了過來。
嘴張得和眼睛一樣圓，碩大的烏溜溜的圓眼睛，日光下，活生生七彩琉璃彈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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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唿」一聲
等她到了地頭，才知道為什麼人家說「好像」。
正是容楚。
「哎呀，這可多了，有虎照山、飲碧泉、翠峰山、蓮池、明鏡河……」
「請主子指教。」護衛慚愧低頭。
折耳貓一回身，正看見從草地上坐起來的太史闌，太史闌還沒想好和這娃娃做什麼表情，凶神惡煞還是冷若冰山？那娃娃倒先愣住了。
折耳貓當然一無所獲，在怏怏地收拾「釣具」，一邊嘀咕道：「書上騙人……明天換青菜……」
看樣子，是說東西（或者人？）在東昌城內一處靠山背水的地方？
洞……
半個時辰后她醒來，對面，小小的身影還在，不過已經由先前的姿態高昂，變成現在縮得小小一團，遠遠看去，大腦袋，貼腦袋的軟耳朵，短身材……果然是一隻饞魚的折耳貓。
容楚手指一拂，水娘胸部衣服裂開。
那塊畫了畫的板壁，漸漸複原，果然是一副畫，有點像個簡易地圖，太史闌仔細辨認一陣，發現細線代表河水，三角代表山，圓圈代表城池，圓圈左三角右細線，圈子裡寫著「東昌」兩字，還畫了個符號。
水邊離廟不算近，成人走路還行，這麼一個幼兒用短腿挪就很艱難險阻了，那隻球跌跌撞撞，不住抬手擦汗，太史闌有點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要緊事兒，促使這孩子這麼有決心毅力地堅持？
太史闌本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自從管一回閑事得了人
「山水之間有可以居住的地方，不過不算大，不是村莊。」
沒人閉眼，容楚神色漠然。
「女人……」折耳貓目露異光，半晌，迷幻而口吃地喃喃。
一色黑馬，高大異常，馬上騎士筆直如松，和身下黑馬渾然一體，他們策馬奔騰在平地上時，便彷彿一片黑色狂雲從地面卷過，要卷到天際初升的霞光日色里去。
「那我們……」
發現四周沒人，折耳貓好像放了心，咧咧嘴，從洞里輕手輕腳爬出來，向外走。
默默將地面踏平，默默在心中說完這句話，太史闌轉身，選了一個方向前行。
「有人站在這裏。」容楚點點腳下，「將一樣東西拋了下去，那東西擦過草尖，落入水中。」他目光投向不遠處池塘，「那東西有份量卻又不太重，所以壓斷了部分比較細的草枝……把馬車四面板壁拼起來。」
如你地下有知，助我。
翠峰山是城內小山，河則是貫通整個東昌城的河水，城裡有座山，山下有座廟，廟裡有個……
嗄？
他閉上眼，想了想，走到水娘屍體旁。
那孩子慢慢走向水邊，他走路也跌跌撞撞，活像一團在地上滾的肉球貓。
「有的吃了……」折耳貓開始流口水，粉紅的小舌頭在唇邊一溜一溜。
今天的這處平地當真是熱鬧，人群走馬燈似地過，最後過的這批騎士，最彪悍。
這孩子看起來也就兩三歲模樣，身上的衣服雖然有點臟，但還是透出高貴布料才有的光華，依稀是一種極其少見的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