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心傾
第三十章 被刺激的妖孽
「踢踏踢踏……」
能嗎？
太史闌慢慢轉頭，盯著折耳貓。
折耳貓獃獃地放下手臂，愣在原地想了一陣，不明白自己通殺必勝絕技今兒怎麼失靈了，直到發現太史闌已經走遠，才再次跌跌撞撞追上去。
忽然腳步聲響。
月色從打開的門扇湧進來，將站在門前的人照亮。
然後她手一松，折耳貓落地，太史闌看也不看，轉身便走。
一看就是流氓罪種子選手強姦罪備胎——她長得這麼中性，衣服也穿得保守，現在還是短髮，成年人一眼看過去也要想一下性別，這娃娃愣是一眼就確定了她是女的！
她忽然有點恍惚。
太史闌立即覺得胸口癢了……
小東西還在懷裡拱著，奮力發掘著她不算雄偉的胸，這似乎天生是個流氓胚子，知道沒奶喝依舊不放棄，存心就愛女人胸。
折耳貓很安靜地接受了這個新名字，這小子很會看風色，知道太史闌是那種一旦決定不容更改的人，所以表現得十分合作。
那人華美精緻，也和月下珍珠一般熠熠發光。
太史闌……太史闌這輩子第一次怔呆了。
太史闌想想也是，那廟破到人神共憤，晾件內褲四面八方都看見，怎麼可能有什麼寶貝，看樣子又被那瘋子給騙了。
太史闌似乎聽見了，卻沒回頭，筆直的背影大步去了，漸漸消失在山道上。
太史闌根本不理他這一套，聽見外邊門響，一邊抱起準備洗澡的景泰藍，
折耳貓垂頭，日光打在他長長睫毛上，有細碎淚珠泫然欲滴。
「嗚嗚……」折耳貓還在她懷裡扭動，每一扭，都務必蹭上她身上所有最柔軟的部位，動作熟練，表情純潔。
一抱進懷裡，這小流氓一定會立即把腦袋湊過來啃啥啥吧？
「吃……」折耳貓瞧見太史闌神情，聰明地沒把下一個「奶」字說出口，只癟癟嘴，向她伸出雙臂。
「你……」他看看太史闌，又看看景泰藍，生平第一次結巴了，「他……」
折耳貓立即抬頭。
「摟緊我。」她道。
折耳貓看出她怒了，也不反抗，在她手中垂手垂腳，耷拉腦袋儼然死貓。
恍惚還是三歲前，自己也曾呆在媽媽背上，由她背著走過春夏秋冬，走過一座又一座天橋，直到走進那個開始又終結的冷漠城市。
太史闌皺眉，孤兒？養在廟裡的自然是無父無母，可是寺廟清規戒律，怎麼會養出這麼個奇葩？
太史闌側著頭，日光在她眉梢，此刻溫柔。
有了錢的太史闌，帶著景泰藍，投宿本地最大客棧，叫一桌最好飯菜，一大一小兩個，圍著桌子吃得頭也不抬……景泰藍特指的魚湯，更是被他一個人喝得乾乾淨淨。
吃完了，景泰藍也躺著不能動了，抱住圓滾滾的小肚子，嚷脹呢脹呢……
太史闌把耳朵俯在門板上，聽見裡頭和尚舒了一口長氣，喃喃道：「可好歹走了！
她走得大步生風，一往無前，走出小廟。
什麼意思？
「起來！」太史闌一把拎起他領口，把他從胸前撕開。
那時她左邊是一個大包，右邊是一把破琴，她在中間，大包撞著她的腿，堅硬的琴身硌得她肩膀痛。
日光瑟瑟地照啊照。
太史闌沒有很快出東昌城，因為折耳貓很快醒了，他是餓醒的，太史闌很清晰地聽見他小肚子里發出的咕嚕巨響。
太史闌已經在想著，該如何耳提面命因材施教，把小流氓教育上正軌了……
「砰。」大門迅速關上。
吃孩子軟飯的太史闌心情不錯，心情不錯才想起來問折耳貓，「名字？」
「踢踏踢踏……」
景泰藍把臉埋在她肩膀上，格格地笑，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她抓著折耳貓，也忘記要尋寶了，轉到正門前敲門，門一開，一個小和尚探頭，看見她身邊的折耳貓，頓時喜動顏色。
再說男孩子也不能用這麼脂粉氣的小名，對成長不利。
折耳貓癟癟嘴，指指小廟。
「你跟著我幹嘛？」
正準備興問罪之師連開場白都已經想好的太史闌，鼻尖差點
折耳貓忽然踢了踢她。
聽著那聲音，太史闌也覺得自己兩眼開始發花，她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又趕了很多路，可她身上沒有錢物，皮箱里有撿來的黃金珠玉，卻遠在安州。
折耳貓四十五度角仰望她，大眼水汪汪要抱抱，粉嫩的臉頰鼓鼓的，噴薄出畫筆難描的嬌色，全天下女人此刻都會母性爆發高喊乖乖將他摟入懷，一切錯誤都可原諒，被啃兩口覺得好萌啊好萌，被摸兩下覺得開竅真早聰明啊對發育好啊啥啥啥。
折耳貓的袍子更髒了。小臉上汗珠滾滾，他一邊挪動短腿拚命跟上，一邊胡亂地用袖子擦臉，袖子臟，擦得臉更臟，灰一道藍一道，更像一隻銀藍色蘇格蘭折耳貓。
很難想象，他那雙小短腿是怎麼跟得上太史闌的步子的，還跟了那麼久沒落下。
「你家大人在哪裡？」太史闌忍了又忍，決定不和娃娃計較，但必須要讓他家大人知道，自己養出了個什麼貨色！
偏偏他好死不死遇見太史闌。
小風瑟瑟地刮啊刮。
走過溪邊。
很好，一雙靴子就夠她養孩子了。
就是表情有點呆，和他的妖孽美貌甚是不符。
可是她記得，那時候，很歡喜很歡喜。
折耳貓漂亮的大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
太史闌瞪著那短肥的小手臂。
「兒子。」太史闌淡定地抱著景泰藍，淡定地看著臉色瞬間黑了一半的容楚，「我的。」
寶貝她不
「踢踏踢踏……」
走上山道。
一刻鐘后，太史闌終於回頭，冷冷看著身後那個陰魂不散的小影子。
太史闌摳啊摳，摳下了一塊紅寶石，計為靴子上諸多寶石中最小的一塊，太史闌拿去換了一千兩銀票和一些碎銀。
「活該。」太史闌叫夥計撤了剩菜，送進熱水來，打水準備給景泰藍洗腳。
「哎呀女施主你終於回來認領小施主了太好了那就這樣吧你把人領回去吧也不用面謝方丈了出家人慈悲為懷一切有如清風過眼不值縈懷施主好走施主不送。」
她看起來有那麼可怕？
他卻沒有哭，只抬頭看太史闌背影。
太史闌不得不承認，這娃娃雖然無恥混賬天生流氓胚，但那份毅力確實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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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闌冷峻的眼神飄過他頭頂，轉身，離開。
「那個廟。」她問折耳貓，「裏面有沒有什麼寶貝？」
她不喜歡稱呼疊字，「藍藍？」好傻。
「就叫景泰藍吧。」她道。覺得這名字順口，聽起來像她的仔。
要抱？
太史闌給拱得心火直冒——這誰家小混賬？哪裡的流氓窩大茶壺教育出來的兩歲還要喝奶粘上女人就發騷的無恥怪胎？
太史闌手還沒觸到門板，門開了。
太史闌面無表情靜靜立在他面前。不等他露出她覺得「很猥瑣很無恥」的笑容，她彎下身，一把抓起折耳貓，往背上一放。
這南齊的女人，怎麼死之前
太史闌垂眼看看那手指，白嫩而短，像一雙軟軟的爪子。
太史闌側頭看折耳貓，那娃娃已經睡著了，走了那麼多路，他已經疲憊不堪，腦袋歪在她肩上，呼嚕呼嚕吐口水。
折耳貓得瑟地吸啊吸。
一雙小手聽話地彎住她的脖子，肥肥的手指頭緊緊扣住。
折耳貓對她露出無辜甜蜜並缺了兩顆門牙的笑容。
這回他離得遠了，跑得急，不幾步絆到石子，跌下去重重一聲。
她此刻想著養個孩子不容易，是不是去把那寶貝偷出來先。
折耳貓似乎對她這種簡練乾脆的語氣很受用，笑眯眯抱著她脖子，「藍……藍……」
太史闌忽然看見路邊攤子上在賣撥浪鼓，順手買一個給折耳貓，瓷做的撥浪鼓，不算精緻，兩面蒙羊皮，鏤空刻「景泰豐隆」四字，她想了一會才想起來，現在南齊的年號好像是景泰。
「嗯？」她看著滿是破洞的門板，洞洞里透露出灰色布衣，小和尚還沒走，似乎正用背壓著門板，好像怕她衝進來。
景泰藍已經快睡著，太史闌毫不客氣扭他臉把他扭醒，那小子哭兮兮地揉眼，半天沒有眼淚。
景泰藍的衣服髒得厲害，太史闌想了想，又讓夥計去買孩子衣服來，自己把景泰藍衣服剝了，準備給他換洗個徹底。
太史闌一低頭，才注意到他的小靴子，雖然沾滿了泥土污垢，但好像……很亮，很閃，很多寶石。
她將背上的折耳貓，輕輕往上託了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