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82章 胡萬才
文倫小眼睛冒光，驚呼不斷。胡萬與沈丁也覺得這胡萬才貌不驚人，卻手段奇妙。
文倫拉著胡萬才，來到草垛前，急不可耐的說道：「快給兄弟露兩手啊！」
林一始終在後面注視著這胡萬才。十賭九騙，這金錢幫就是靠耍錢吃飯的，若是文倫喜好上這個就麻煩了。
文倫不明所以，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不幹，我沒一兩銀子的。」文倫拍拍腰間，很光棍的說道。
「可我要幹活呢！你看是不是讓我歇息一會，幹了小半晌了，也該歇歇了不是？」胡萬才伸著懶腰，面色為難的懇求著。
「呼——」喝完水，胡萬才深出一口長氣，感到渾身上下舒坦了許多。他轉動著眼珠子想了想，又沖文倫點頭笑道：「今日瓢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文倫呻吟了一聲：「想——」
文倫還是耐不住性子，搶先說道：「還是我先來猜，我猜你手掌下是空的，哈哈！是不是這樣？」
文倫瞪著小眼睛，驚異道：「我明明看見的，石子跑哪裡去了？」
難得藉機偷懶一會，胡萬才怎會捨棄，他又攔到文倫面前，帶著神秘，低聲說道：「我教你一招吃八方的絕技如何？」
車馬院眾人也圍了過來，鐵牛哼了一聲：「儘是騙人的東西！」他對胡萬才很是不屑。
胡萬才眼珠一轉，幾根鼠須也跟著跳動，說道：「猜定不改了——」
見文倫不信，胡萬才有點急了，說你等著，便在地上搜尋，彎腰拾起一粒小石子，握在右手。
「不對，我猜是一文錢，另兩文錢在背後手裡呢！」胡萬也按捺不住，很有把握說道。
可見男人好賭，也是天性使然。
文倫驚訝的張大嘴巴，這怎麼會呢？那兩枚銅板去哪裡了？
文倫很是大度的點頭說道：「是啊，你不渴？那我回去了！」
胡萬才手掌一翻，手上只有一枚銅板。
胡萬才不慌不忙揀出三枚，攤在手掌中，給眾人看清楚了，故作神秘的說道：「是不是三文錢？兄弟們看清楚了嗎？」
胡萬呲牙啐了一口：「這文倫真閑著沒事幹了，林師弟是體恤大個子不惜體力幹活，他是要做什麼？」
喝完水，鐵牛遞迴水瓢，沖林一笑道：「哈哈，痛快！改日相逢，鐵牛當美酒回贈！」
圍觀的幾個人看向胡萬才的目光中，竟隱隱露出了欽佩之色。
「都是假的，你等誰也猜不準的，騙人的玩意。」鐵牛對胡萬才成見很深的樣子，對這一切嗤之以鼻，在一旁好心提醒著眾人。金錢幫這套騙人的把戲，鐵牛雖看不出端倪，身邊的朋友卻吃過虧，他也認定這胡萬才不是好東西。
胡萬才似奸計得逞，嘿嘿一樂，說道：「那你看好了啊——」說著，他張開手掌，手裡空空如也。
文倫興奮的蹲下身子，心急的說道：「呵呵，我猜你手下一文錢都沒有，是不是啊
文倫點點頭，也來了興緻，說道：「我親眼所見，石子就在你手裡，我賭了。」
文倫端著水來到胡萬才面前說道：「呵呵，這位漢子，來喝水吧！」胡萬才正不忿的沖木杴用力，對耳邊的聲音並未在意，猛然察覺到什麼，他抬頭衝著文倫急道：「是……是給我水喝？」
「兄台可輸了啊，沒關係，接著猜，下次說不定就猜中了呢！」胡萬才手掌一翻，又是拍在地上，猥瑣的神情卻給人一陣難言的蠱惑之力，讓人只想那隻拍在地上的手掌下，原先的一枚銅板究竟還在不在。
而這胡萬才用幾枚銅板，簡單的噱頭，便深深吸引住了胡萬幾人。
「我……我不改了，你手掌下，就是空的！」文倫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是啊，我親眼看到的，不會錯！」文倫一瞪眼，確定的點點頭。
文倫停下腳步，狐疑問道：「真的——？」
「成！我去幫你通融一下！」文倫樂呵呵的去找看守弟子說了一聲。那兩個弟子也都是文倫相熟之人，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何況對胡萬才剛才的一手也是好奇，便答應歇息一刻。
「誰借幾枚銅錢來使使——」胡萬才不客氣對眾人說道。
沈丁也湊上來，肯定的說道：「我猜還是三文錢，這錢也不能長腳跑掉啊！」
兩個看押弟子也動開了腦筋。
「那你喝吧！」文倫遞過水瓢。
林一眼光畢竟與俗人不同，神識中，里許之內萬物，皆若掌中觀紋，這胡萬才的伎倆在他眼中，著實低劣
鐵牛回首，見是天龍派弟子，端著水瓢立在身後，他忙放下木杴，大嘴一咧呵呵笑道：「這位兄弟，在下鐵牛，多謝了啊！」說完，也不客氣，接過水瓢，「咕嘟咕嘟」大口喝起來，水順著瓢口淅淅瀝瀝，也渾不在意。
看著眼前漢子憨直坦誠的笑容，令林一心生好感，也不作打擾，他收起水瓢離開。
胡萬才看著林一背影，暗恨！怎麼就沒人招呼自己喝水呢？看著不遠處的看押弟子，他遲疑半響，還是不敢提出歇息的請求，只能強忍著乾渴與疲憊。
見自己被眾人簇擁著，胡萬才得意萬分，挺起了胸膛，下巴便似沒了一般。他摸著幾根稀疏的鬍鬚，神氣活現的環顧一周后，沖眾人一抱拳，煞有其事說道：「小弟金錢幫胡萬才，此次來天龍派做客……不！來到九龍山寶地，見到各位兄弟，幸會了！幸會了！適才答應這位兄弟，教他一招。故此，小弟便為大傢伙獻上本幫的一些不傳之秘！諸位中誰學會了，便是與我金錢幫有緣。有看不明白的，也可以為我金錢幫揚揚名聲。胡萬才在此，給諸位好兄弟，施禮了！」
文倫忙不迭遞上一把銅錢，說道：「我有——」
林一起身，去水缸舀了瓢清水，走至二人身邊，說道：「這位好漢子，喝點水吧！」眼前的鐵牛，上身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腱子肉一塊一塊隆起，太陽一照，閃著亮光。
胡萬才賣弄似的又張開另一隻手，露出了方才的那粒石子，不無蠱惑
胡萬才不以為意，這是憑著本事才得到歇息的機會，誰說不是為祖師爺長臉呢！
「我猜兩文錢」
胡萬才努力伸著下巴，裝著急切的說道：「快猜啊，誰先來猜啊！」
「兄台別急啊！咱就打個比方，鬧著玩的。只是讓你猜猜我手中的石子還在不在。」胡萬才耐心的說教著。
一翻手拍在地上，胡萬才抬起頭來，看向四周，神氣得意的喊道：「我手下還有幾文錢呢？一文錢？兩文錢？還是三文錢？兄弟們下注……不，兄弟們猜猜啊，考校大夥眼力的時候便在此刻——」
「別呀！我快渴死了！」胡萬才小心攔住文倫，陪著笑臉可憐兮兮的說道。
「哈哈，還有誰來試試！」胡萬才威風八面，神采奕奕。
文倫不服氣，乾脆直接猜一文錢。果然又是失望，胡萬才手掌掀起時，一文錢似是被鬼拿走了，下面什麼都沒有。
「這二人為我等受累，林師弟給他們水喝，也是應當的。」文倫躺在草垛上自言自語。見林一回來，他忙起身接過水瓢，也舀起瓢水，裝模作樣的向二人走去。
胡萬才被鐵牛一席話噎得眼珠子直瞪，卻不敢多言，只能暗認倒霉。
胡萬才似模似樣的一套說口，讓天龍派眾弟子面面相覷，這一套江湖伎倆，還真沒幾人見過。場中只有鐵牛神情不屑，林一則是微笑不語，跟著瞧熱鬧。
「可我說沒有，若你不信，咱就賭一兩銀子的。你贏了，我給你一兩銀子。反之，你就要輸
「鬼曉得呢！」沈丁也嘟囔著挪開身子，讓林一坐下。
眾人不語，惟有文倫興奮道：「呵呵，看清楚了，是三文錢呢，是我的錢！」
「好，下注離手……不，猜定了就不改了啊！請瞧好了啊！見證奇迹的時刻到了！」賭場那一套，太嫻熟了，胡萬才一時不會改不了口。
後者這才當真，心中感激。我胡萬才人品也沒這麼差嗎！
胡萬才咳嗽兩聲，四顧張望，見沒人理他，稍顯失望。他暗暗為自己鼓鼓勁，帶著幾分神氣的說道：「這個石子是不是在我手裡？」
「我猜是三文錢！」
文倫搖頭笑道：「你拉倒吧，大話誰不會說！」便要離開。
鐵牛隻等做完了苦力，就能回去了。可這胡萬才讓他看不起，說起話來，自然也不客氣。江湖中還有這等人物，真是丟了江湖豪傑的臉面。
胡萬才詭異一笑，說道：「是嗎？你猜定不改了？」他帶著成竹在胸的模樣，看著眾人。其篤定的神態讓文倫一陣恍惚，難道自己猜錯了？
有捧場的就好說，胡萬才滿意的點點頭，口中說道：「都看清楚了啊！」說著，他蹲下身子，一手背後，攥著銅錢的手臂在眾人眼前伸著。
林一說道：「不改了，不過，我想下點賭注——」
胡萬才武功低俗，可耍錢的功夫一流。他在吆喝的時候，手腳飛快倒弄著銅板，場中除了林一，竟沒一人察覺。
「在下胡萬才，多謝這位兄弟了！」胡萬才學著鐵牛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