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103章 安西馬匪
曹掌柜駭得雙腳直發軟，哪裡還能站得住，又被這漢子給伸手拎了起來，桀桀笑道：「我說曹老頭，別怕嘛！我沙老四吃酒又不欠賬。好生伺候著，爺爺有銀子！」
「此乃老成謀事之言！貧道敬孟長老！」真元子頷首舉杯。
此人衝著曹掌柜咋呼了一通后，卻忽見酒肆內已坐了幾桌人，這漢子目光兇惡，罵罵咧咧道：「娘的，曹老頭生意不錯呢——」
一陣胡哨聲起，伴著留口水的聲音，讓小蘭腳步匆忙，只想快快放下酒食，好早早的逃開。
「啪——」
「掌柜的，快些上酒肉來，不然拆了你這鳥店……」
真元子展眉一笑，起身洒然笑道：「固所願也！值此閑暇之機，當與孟長老痛飲一番！呵呵！」
「孟叔叔，為何不能出手？」木青兒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已抽出腰中短劍，欲出手救下可憐的小蘭。
領頭的漢子眼光老道，見天龍派眾人雖來歷不明，卻個個氣勢沉穩，不似平常人等，他稍作收斂，一把拎著曹掌柜脖頸，走至一張桌子前坐下，才將兩腳離地的老掌柜放下。
小蘭奮力掙扎，可沙老四的爪子如鐵鉗般，根本掙脫不開。她有些絕望哭道：「爺爺，爺爺……」
真元子仰首喝完盞中酒，酒盞亮底，又得意使個眼色。臭小子，我讓你笑話我！
曹掌柜額頭見血，聲嘶力竭，讓慾火中燒的沙老四皺起眉頭，再也不顧及天龍派眾人，積年的囂張再也忍耐不住，他一腳蹬向曹掌
多了些不速之客，酒肆內變得嘈雜了許多，再沒了原先的清靜。林一索性起身，朝櫃檯走去，他對惶惶狀的曹掌柜說道：「掌柜的，結賬吧！」
「哼！如何不能救她一世呢？」木青兒撅著嘴巴，帶著不忿說道。季湯與羅融聞言沉思了下，面色稍緩，各自嘆息了一聲。
「來啦！來啦！」曹掌柜的背更駝了，忙著從櫃檯中跑出來。他陪著小心，強擠出笑臉，俯首作揖。
眾人眼中的林一，更顯年幼不識好歹。反觀真元子，則年長敦厚，心胸豁達，彰顯高人風範！
見真元子移步，孟長老與手下弟子起身相迎。只是各自心中暗忖，這德高望重的真元子道長，為何要對一個養馬弟子言語彬彬，禮遇有加？！
林一獨自坐著，面無表情，對真元子的離去絲毫不作理會。
這漢子身著翻毛羊皮大氅，腰下斜插一柄馬刀，腳上的鹿皮靴子上，還插著把短刃。其黃臉膛上，絡腮的短髯透著邪氣，獅眉虎睛中，儘是乖戾與囂張之意。
……
曹掌柜被一腳蹬得滾了兩個跟頭，一頭撲倒在林一的腳下。
「哈哈！都長這麼大了，跟她娘一般的俊俏呢！曹老頭，你他娘的真有福氣啊！」兩個手下陰陽怪氣嬉笑著，酒肆內又是一陣鬨笑聲起。
「呵呵！稍安勿躁！」真元子微笑著說了一句，便向後
「希聿聿」馬嘶聲大作，囂張的喝罵聲響起……
「惹得雷霆一擊，何物不成齏粉？」真元子輕聲回了一句，言中之意隱晦不明，令木青兒心中不解，撅起了嘴巴。孟長老卻是露出了笑容，舉杯邀老道共飲。
林一俯身扶起了曹掌柜，這一下看似摔得不輕，好在皮袍厚實，人未傷著。他眯起了雙眼，靜靜打量酒肆中的情形，一時倒不急於離去了。
「沙爺！沙爺！這是我孫女啊！您老行行好，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曹掌柜忙小跑幾步，擋在小蘭面前，拚命掰著沙老四的手指，不忘出聲哀求著。
「曹老頭，快上酒上肉……」一個身材強壯的中年漢子，大步沖入了酒肆，他手揮馬鞭，大聲喝道。
手腕卻被人一把攥住，小蘭愈發的羞憤難當，忍不住回首叱喝：「你作甚——？」入眼處，正對著垂涎欲滴的丑模樣。
林一收回目光，低頭把玩手中酒盞，皺起了眉頭。
林一點點頭，便向外走去。身後傳來真元子的聲音：「便宜這小子了——」
……
突然，一陣沉悶的馬蹄聲，正由遠至近而來，震的酒肆土坯牆上的陳年老灰簌簌直落，愈來愈響的蹄聲，轉瞬到了酒肆門前。
曹掌柜面上皺紋深埋，捧著的銀子便如一塊火炭。他心中暗罵，你沙老四也有不吃白食的時候
「我等此行並非為行俠仗義而來。何況，救她一時，爾等救得了她一世嗎？」孟長老不為所動，冷聲說道。
曹掌柜彎腰拾起銀子，面色發苦，他雙手又將銀子舉起，哀求道：「沙爺您老高抬貴手，這銀子小的怎敢拿呢，還請收回！」
說著，沙老四的聲音就變得陰冷起來，其一雙虎睛泛著凶光，捉摸不定的打量著抖若篩糠的曹掌柜。
林一側了下身子，為其讓開路來。小蘭赧然一笑，便往裡走去。
沙老四一拍桌子，就欲發火，眼珠一轉，四下掃視一圈后，卻又突然換了笑臉說道：「曹老頭，大半年的沒來了，你便不識得我沙老四是何等樣人，竟會來你這小店吃白食？你這是誠心在眾人面前壞我名頭？」
轉身離去之時，恰見林一偷偷撇嘴，真元子暗道，這小子又取笑自己呢！他眼珠一轉，忙作好整以暇狀，舉起手中酒盞，沖其正色道：「林小友，老道自罰一杯，以作失陪之禮了！」
幾人說話聲音甚輕，沒有旁人在意，卻被林一聽的清楚。他不由暗嘆，這老道真會說話！
緊接著，門帘掀動不止，呼拉又竄入了二十多人，身上的打扮與那漢子相仿，一個個叫囂不停。
沙老四得意笑道：「曹老頭，別傻杵著了，快收了銀子，上些酒肉來。」
沙老四緊緊捏住了小蘭的手腕，不肯丟手。
這叫作沙老四的漢子，隨手甩出塊銀子，估摸著
曹掌柜無奈之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磕頭如搗蒜，老淚縱橫的哀求道：「沙爺！老頭子求您放過我的孫女吧！您毀了孩子她娘，還不夠嗎？您打斷了我兒子的腿，咱也認了。只是孩子還小啊，求你放過她吧！老頭子求您了！」
門帘一掀，一個姑娘手托著木盤走了進來。
「快不快去！」沙老四又是一聲冷喝。曹掌柜嚇得一哆嗦，忙應聲不迭，面帶痛苦的將銀子揣起來，慢慢轉身離去。其膽小受氣的模樣，惹得沙老四的隨眾，又是一陣大笑。
木青兒與徐師姐坐在一處，旁邊的是季湯與洛融，孟山與真元子各執一方，六人圍坐了一張桌子。
天龍派眾人都抬頭看向臨街的大門。在如此偏荒之處，來者會是誰呢？
「啊！是……那個客官呀，您等吃喝，乃是最後一總兒結賬的！」曹掌柜結結巴巴說道。
酒肆有兩個門，北邊腳門沖院內，南邊大門衝著外面的街道。
門帘呼啦一聲被掀起，裹起一陣寒風。
「爺爺——」見曹掌柜被踢翻，小蘭凄慘哭喊掙扎，卻依舊掙不脫沙老四的爪子。
姑娘身著花布棉袍，外套皮坎肩，白裡透紅的臉蛋上，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帶著笑意，正是曹掌柜的孫女小蘭。
眼睜睜看著小蘭被人凌辱，木青兒目露怒火，就要拍案而起，卻被孟山眼光制止。季湯與羅融面色鐵青，卻礙於長輩當前不便專行，只能強自忍耐。
「這姑娘
孟山帶著木青兒與季湯等人進了酒肆，見真元子與一個養馬弟子一桌吃酒，眾人神情各異。
「前行步步荊棘，不得不如此！」孟長老沉聲說道。
孟山與真元子神色輕鬆，推杯換盞，對身邊發生的一切，視若未見。木青兒與季湯和羅融則面色陰沉，隱有怒氣，惟有徐師姐蹙眉微嘆！
曹掌柜倚在櫃檯邊，已面如土色，大禍臨頭的模樣。
曹掌柜吆喝著小蘭與柱子，忙得不亦樂乎！那滿是皺紋的臉上，也露出久違了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孟山搖頭不語。真元子呵呵輕笑，他伸手指蘸酒在桌上寫了兩字。四位年輕人見了，神情恍然，原來如此。對四人心事瞭然，無奈之下，孟山只好輕聲說道：「靜觀其變，不是沖我等而來，由他便是！」
那些漢子一個個也找了位子坐下，拍著桌子大喊大叫。
「哈哈！道長說要去四處閑逛，原來是撇下孟某，獨自到此處吃酒呢！來來！你我共飲幾碗！」孟長老佔據一張桌子，對真元子大聲笑道。
「哼！也不知這些人是何來歷，如此囂張，惹人氣惱！」木青兒恨恨放下手中竹箸，嘀咕了一句。
漸漸有三兩個天龍派弟子走進來，冷清的酒肆內，熱鬧了許多。
小蘭滿面羞紅，急急放下木盤就欲離去，內心卻是後悔不迭。適才，只當是柱子忙不過來，她才要過來幫忙，誰成想是這夥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