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105章 除惡務盡
其手下匪眾也是彪悍，隨著沙老四一聲吶喊，各自揮舞手中的馬刀，便往林一身上剁去。
林一冷曬對方，任其匍匐至腳下。沙老四眼淚鼻涕直下，卻瞧得清楚，他見林一雙腳就在眼前，虎睛中凶光一閃，抬手從鹿皮靴子上抽出寒光閃閃的短刃，迅若電閃般刺向對方的小腹。其面上露出獰笑：「去死吧——」
沙老四驚呼一聲，扭頭便跑。虧心事做多了，惡人也怕鬼。
真元子見背後沒動靜，做出無奈的樣子，嘆道：「我等走後，便是曹掌柜一家臨難之時。小子，你好自為之吧！」
不管這些，只要刺中對方，自己便能活命——沙老四如是想。
……
沙老四終覺得不妙，定睛看去。只見對方已雙腳離地，懸在了空中，如同風中的一片樹葉，飄忽不定。任自己怎麼用力刺，對方只是輕輕在半空中飄蕩。
沙老四怔住了，這不是人，這是鬼！
天交亥時，屋內吹熄了油燈，漆黑的屋裡，只餘一片鼾聲。
長劍在空中盤旋，劍光一閃，又到了林一的手中。
沙老四凶頑異常，不是死到臨頭，絕不會束手待斃。
「娘呀——」
金戈聲刺耳，嘡啷聲不斷——
沙老四怎麼也想不到，面前這個長相有些清秀，身材有些單薄，說話不緊不慢的年輕人，竟匪夷所思空手抓出長劍來，還有那奪人心魄的駭人劍芒，傳聞中，只有絕世高手才能使出的劍芒啊！這年輕人便是那絕世高手嗎？
林一眉梢
沙老四哈哈大笑，說道：「你個短命的小子，胡說什麼大話呢！即便你偷偷殺了我的兩手下，莫不成，還真當你能殺得了我這麼多人。一人一刀也剁碎了你，哼！」他一揮手，眾人圍得更緊了，篝火映照下，刀光閃閃，殺氣逼人。
林一身影如煙，形同鬼魅，在山洞內捲起一陣旋風。
桑西堡已在身後四五里，林一慢慢現出身形。今日在酒肆中，他見馬匪離去之勢不可逆轉，便悄悄分出一縷神識，趁眾人不注意時，附在沙老四身上。
林一輕輕從馬群中穿行而過，來到兩個守夜馬匪旁。他腳步不停，卻戳指如電。地上二人腦門上，隨即出現兩個血洞，血無聲的涓涓而出。
這伙賊人宰殺了幾頭羊，吃喝完畢后，又在搶來了兩個婆娘身上發泄了一通，才紛紛躺下酣睡。卻不知，一個殺神，正在接近。
「兄弟們，亂刀齊上，亂刃分身，殺——」
林一眸中寒光清澈，嘴角掛著不屑的冷笑，他站著一動不動——如此狡詐凶頑之徒，死有餘辜！
「不錯！還有兩人已死了，剩下的剛好二十一人！」林一的語氣平淡，卻顯得生冷，好像在對著一群死人說話。
山洞內一片狼藉，一堆篝火旁，橫七豎八躺著匪眾，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的鄉下婦人，儀容不整，衣衫破碎，兀自低泣。
林一手挽劍花，劍芒消失不見，長劍上光華如舊，不染點滴的血紅。他目
這個山窩子里有個頗大的山洞，也是沙老四的一處隱秘落腳之地。
一縷肉眼看不到的神識，從沙老四屍首上飄起，飛回林一的體內。
這夥人長年刀頭舔血，警覺異常，聽到喊聲后，一個個從地上跳了起來，面目猙獰，橫刀相向。
「你是白日那小子，怎麼？我沙老四怕你天龍派人多不假，可你一個人尋來，找死不成？」
劍芒劃過，一片鋼鐵碎屑飛落，接著便是血光四濺，斷肢亂飛，哀嚎聲四起，慘呼聲不絕於耳。
沙老四左突右閃，始終沖不出去，眼見手下一個個斃命，他心底不禁一片冰冷。這年輕人所言不虛，別說是殺了自己這些人，便是幾十人，幾百人，又怎耐得住如此屠戮。
「你是誰——？」一個聲音陡然響起，驚起眾人，兵器出鞘聲音不斷。
山洞中，紅白四溢，血腥橫流。
林一辨別了一下神識所在，身形一動，疾馳而去。
轉眼之間，手下已無一人活命，沙老四嗓子發哽，口舌焦干，他眼珠一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山洞中血紅遍地，慘烈異常。
沙老四一夥馬匪，在白日里順路劫了一個幾戶人家的小村子之後，便躲到一個山窩子里。
沙老四從夢中驚醒，正要發火，卻見眾人圍住了一個面熟的年輕人。凝目注視之下，已然認出了林一，
林一併不施展身法躲避，其手中長劍在山洞中曳起一道白練，迎向亂若繽紛的刀光。
不管真元子話中含意究竟如何，天龍派眾人離去之後，曹掌柜一家是絕對逃脫不了沙老四一夥的荼害。即便老道不出言提醒，林一也早有計較。這夥人無惡不作，不知還會禍害多少無辜之人。既然出手救了曹掌柜一家，就要為其免除後患。
林一的被子裹得實實的，連腦袋也裹了進去，似是睡得熟了。
「砰」的一聲悶響，沙老四撲地而亡。
屋外，明亮的月色下，桑西客棧的大院寂靜如常。一陣微風盪起，飄過守夜弟子的頭頂，向院外飛去。微風掠過桑西堡的街道，轉眼便越過土牆，吹向茫茫的夜色深處。
「我本不欲多事，無奈爾等壞事做盡，自尋死路。今日，除惡務盡，我殺了你這二十三人，便可救得更多人活命。」話音將落，林一殺心已起，他眸光泛寒，五指虛張，一柄長劍憑空出現手中，其手臂一振，長劍「嗡的」一聲，尺余劍芒吞吐不定，耀得匪眾眼花繚亂。
見此，早有預料一般，真元子不滿的哼了一聲，又轉過身去，他看向那些聚首談笑的天龍派弟子，嘆道：「單憑你臨危不懼，正氣凜然，老道便認定你小子的秉性不會太壞。只是，你可害苦了曹掌柜一家嘍！」
林一睡在通鋪的西頭，隔壁便是金科。
令人驚悸難抑的殺機，
林一皺著眉頭看向發出聲響的馬匪。自己行走無聲，此人怎會發現自己呢？他倒是冤枉了此人了。此賊肚子不好，正要起夜，恰好見到形同鬼魅的林一走來，忍不住出聲示警。
「你小子，方才這手很是高明，老道也差點被你蒙過去了！」真元子好像陰魂不散一般，踱著方步，來到正忙碌的林一身邊。
匪眾這才如被萬鈞雷霆重擊，震駭之下，再不敢櫻其鋒芒，個個跌滾亂竄，向四處奔逃。
有沙老四身上的神識標記，對方是逃不掉的。
其背後的林一手指一點，長劍脫手而去，帶著風聲，便從沙老四奔跑的身軀中，透體而過。
「高人饒我性命，我沙四願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只求高人饒命啊！」沙老四痛哭流涕，雙膝拖地前行，只想跪倒在林一足下，祈求饒恕。
……
再往前刺，怎麼還是差那麼一點點？
林一疾奔了五十多里路，才來到這處山洞。神識中，沙老四一夥皆在山洞里。洞口處還栓著二十多匹馬，裏面還有兩個靠近洞口睡覺的馬匪，應是值更守夜的。
看著真元子的背影，林一目光閃爍，陷入了沉思。這老道的言語中透著古怪，他想做什麼？
林一的被子稍稍翻動了下，接著緊閉的房門閃了條縫隙，又合上，如同被風吹動般，沒人察覺。
林一放下手裡的草料，佯作意外的回首說道：「莫非，見我危急，道長也欲出手相救不成？」
就要刺中了，
驚喜若狂的沙老四，已竄起身形，手持短刃，狠命往前刺去。
沙老四的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不過，己方人多，也不是跑不掉，先亂刀砍他娘的！
旋風過處，人頭落地，屍首異處——
真元子注視著林一，他捻著長須思量了一番，才搖頭說道：「你小子總是擺出高人的模樣，顧左右而言他。老道的擔心還是有的！被一夥窮凶極惡的馬匪痛揍一頓，滋味可不好受。誰知曉你這高人，是不是貨真價實呢！」
林一緩緩落在地上，輕吐了一口長氣。首次殺這麼多人，只願自己是做了件好事吧！他心念未落，山洞中，又傳來「噗、噗」兩聲悶響——
金科早知曉這位林師弟睡覺時從不說話，便也背對林一而卧。
短劍將將刺到對方的衣袍之上，再往前一點，就可以直入對方腹中——
老道丟下一句話后，頭也不回，邁著方步，閑逛去了。
沙老四聽不明白，忙道：「你說什麼呢？錯了！我此行二十三人，怎麼會是二十一呢？」
……
林一撇了撇嘴，擺出懵懂無知的樣子。
「你等只有二十一人嗎？都在此處？」林一神色自如，他立在群匪當間，自言自語道。
在木青兒的首義之下，天龍派眾弟子逼退了馬匪，救下了曹掌柜一家。
是夜，桑西客棧的通鋪上，擠滿了天龍派的弟子。地龍早已燒得滾熱，弟子們也早早躺下，享受著暖和的被窩。
而差點挑起諸人與馬匪火拚的「罪魁禍首」，正躲在馬廄中喂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