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126章 嚮導
……
風，迎面吹來，捲動林一隨意束在腦後的長發。他目視前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小子，發現了什麼沒有？」
……
天龍派眾人停下了腳步，滿目感慨。
走出了叢林覆蓋的洪州后，天龍派眾人稍作停歇，繼續向著茫茫草原深處進發。
藍天下，一隻蒼鷹在孤獨的翱翔，寂寞的徘徊。其靜止不動的長翼忽地一斂，化作一道黑色的閃電，狠狠往地上扎去。
真元子挺直身軀，頗為愜意的伸了個懶腰，說道：「總算走出來了，前面應是沙洲地界了吧！呵呵，過了沙洲便是高昌了。」說到此處，他眼角輕睨，哼道：「你小子又瞅著老道作甚？哦，高昌便是京城！連這個也不知道？孤陋寡聞吶！」
真元子語氣輕鬆，神態悠閑的眺望著遠處。旭日的光輝下，萬物蘊動，生機無限。
原來高昌城便是京城，從未有人給他說過這些。故爾，林一還以為高昌是個州城的所在呢，以至於被老道笑話了一回。商國之大，許多地名有著約定俗成的稱呼，不能一一盡知，也屬尋常，何況他一個初次出遠門的小子呢。
天龍派一行，進入了草原之後，又走了兩日，漸漸來至草原的深處。
酒入口后，林一回味一下，也不是很難喝。見對方如此豪爽，
烏猜二十齣頭的年紀，酒量不小，不停找著天龍派弟子飲酒。林一取了塊焦黃的烤羊肉，慢慢吃著。肉很香嫩，不時來一口奶酒，倒也愜意。
走進了，氈房外，有粗木的柵欄圍繞；不遠處，還有成群的牛羊圈在一起。
進入草原深處，晴天還好，有日月星辰可辨，還能找到大致的方向。若是陰天之時，茫茫草原中，極易迷失路途。唯有生於斯長於斯的草原人，才能在草原中來去自如。故而，天龍派留下銀兩、寶劍、傷葯作為人情，請烏猜作為此行的嚮導。
夜晚的篝火升起，賓主圍坐了一圈，喝酒，吃肉，大聲的談笑，歡樂一堂。
林一也沒見過狼，隨之扭頭看去，只見身後二三十丈遠，不知何時跟上來四五隻灰色的狼，長得與犬差不多。只是這些狼尾巴下垂，拱著身子，四蹄落地無聲，緊緊盯著前面的眾人。
林一也對這草原漢子欽佩起來，只有常年在這片土地過活的人，才能如烏猜這般，將偌大的草原記在心間。氈房只是睡覺的地方，而這草原，則是他們的家。
祖孫四輩幾十口人，在草原上遊牧，生存，繁衍。當家人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身子骨不錯，雖滿臉皺紋，卻腳
林一坐在遠遠的一隅，端起一碗馬奶酒，嘗了一口，酸酸的，略帶一絲甜味，酒味淡淡的，入口軟軟的，還有一點奶腥味。皺了皺眉頭，他放下酒碗，乍一喝，還真不習慣。
「這些畜生，待我殺之！」
林一的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他眸光閃動，拿著葫蘆的手指禁不住顫抖了一下。這一刻，他多想一聲長嘯，如蒼鷹，一飛衝天，傲笑蒼穹。
「好漢子怎能不喝酒呢？」
這小子一笑，便沒好事，深以為然的真元子，不由得輕哼了一聲，以示不滿。他接著說道：「沙州乃千里沃野，無際草場，這倒是一個好地方。沙州與炎州、葉州、戈州、雲州，五州首尾相接聚勢，拱衛京城，正所謂虎踞龍盤帝王州啊！還有商水自北而下，經沙洲，過京城，東去大海。呵呵，行至此處，你我距大海也就不遠嘍！」
幾隻高大的牧羊犬，呲牙吠哮著。
只是，濟濟京城內，赫赫王侯居，所謂兵強國富，勢聚一城。自己連一國之都的稱謂都不清楚，還真是孤陋寡聞呢！想到此處，林一不禁自嘲的輕笑起來。
天色慾晚，烏雲滾滾，再走一個
被老道瞧出了心思，林一苦笑著不出聲。
當落日灑下金色的餘暉，無際的草原，恍如一片金黃色的海洋。遠遠的，十余頂牧民的白色氈房，星散其間，猶如天上的雲朵飄落凡間，又彷彿幾枚珍珠在波浪中浮現。
迎面的風吹來，野性中透著幾分春的氣息——
頭頂上陰沉沉的天，並沒讓眾人放在心上。反正是在草原上，起風也好，下雨也罷，也無處可避，只能隨遇而安。唯有烏猜的面上沒了笑容，帶著幾分焦急的神色，獨自打馬走在一行人的前頭。
此人黑紅的臉膛上，雙目有神。他端起一碗奶酒，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大聲笑道：「我叫烏猜，還不知這位好兄弟大名呢。來，我先敬你一碗。」言罷，這年輕人不容對方推辭，一揚脖子，咕嘟咕嘟，眨眼間將一碗酒喝了個乾淨。一抹嘴巴，其黑黑的眼睛被篝火映得明亮，沖林一笑道：「該你了！」
「那是狼，草原上的狼！」有人答道。
「哈哈！好兄弟，這才是男兒本色。」烏猜開心的一拍林一肩頭，大笑起來，又用手一指自己的幾個兄長，說道：「我草原的漢子，自小便喝這馬奶酒，才能長得如健馬般強壯。來，你我兄弟共飲
這是一片空曠無垠的草原。連綿至天邊的枯草下，新綠初綻，蓬勃跳動著湧入眼帘。
突然冒出來的幾隻野狼，這麼明目張胆在後面綴行，惹惱了天龍派弟子。前面一騎掉頭跑了回來，向著野狼迎了過去。
這是草原上，一個的尋常小家族。
「那是什麼？」前面的弟子有人喊道。
賓主盡歡，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歇息。
行至正午時分，眾人眼前逐漸開朗起來。不知不覺中，那伴隨一路的樹林，從原先的無邊無際，一下子消失不見了。而腳下的路，恍如走到了盡頭。
「樹木稀少了，這天也開闊了許多。」
一個洪亮的嗓門響起，帶著風聲，一個健壯的年輕人一屁股坐在林一身旁。
……
烏猜腰裡別著把彎刀，馬鞍上掛著一張彎弓還有兩壺箭。其身後還帶著一匹馬，上面馱有帳篷與乾糧。這個草原漢子騎在馬上，顯得威武神氣，看樣子對此行很是興奮，他與柳堂主等人走在隊伍的前面。
回顧四野，茫茫一片，皆是一般無二的枯草，便是略有起伏的地勢，也沒什麼區別，讓人辨不清東西南北。不過有了烏猜作為嚮導，倒不虞這些，每晚宿營之地，也總能尋到水源。
倚著大車，林一坐在草地上，輕呷一口千秋馥，目光淡遠——
氈房
林一苦笑搖頭，遲疑了下，還是端起了酒碗，說道：「我是林一，這碗酒敬烏兄了！」學著烏猜的模樣，他將一碗酒也喝了個乾淨。
馬蹄輕快，天龍派一行，歡聲笑語不斷。
好客的習俗，在草原上，由來已久。這家人，自然也不例外。當家的老人招呼孟山等人進氈房敘話，吩咐兒孫宰殺一隻牛和十隻羊，並準備美酒，款待遠道而來的客人。
……
「小子，又瞎想什麼呢，瞧你樂得，哼！」
一夜過去，旭日初升。
真元子的思緒怕是順水飄到海上去了。林一卻琢磨著，沙州與炎州、葉州、戈州、雲州，暗含五行之數，莫非只是一種巧合？
與神威堂的人分別後，人馬前行，又過去了兩日。路兩旁的樹木漸漸稀疏起來，頭頂的一線狹窄天空，也像是撕去了層桎梏，蔚藍的天幕愈發生動起來。
高高在上的蒼鷹，是孤獨的，並因這份孤獨，而擁有了自己的天空——
倏忽之間，隨著一聲尖利而高亢的啼鳴，蒼鷹振翅飛起。一雙鐵鉤下，一隻野兔兀自徒勞掙扎——
天龍派啟程之時，林一才發現，此行中多了那個叫做烏猜的年輕人。聽真元子一說，他才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