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京城

「那海外仙島一事，真人對此確信無疑嗎？」男子笑聲一收，看著老者問道。

老者緩緩睜開眼睛，瞥了男子一眼，沉聲說道：「平王殿下呆在京城，久而久之，於人於己都不利。若是去了海外，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仙丹，皇上便可藉此伐毛洗髓，脫胎換骨，說不定從此獲得長生之道，便是踏上仙途也未可知啊！」

看來春雨擋不住遊興，便是真元子也一大早跑了出去，不知是做什麼去了。如今早已過了午時，院內沒幾個人。

超越凡人的存在，是老者師門一直引以為傲的秘辛。只是如今到了老者這一代，後續弟子始終不能如他一般邁過仙凡天塹，如此以往，皇家的供奉便有名無實了。

男子正是商國皇帝，聽老者如此一說，他目光熱切起來，哈哈大笑道：「仙島之說，早聽真人提起過，這才如此安排。長生之道，誰人不想呢！朕也習得真人修鍊之法，無奈遲遲不得入門。若有仙丹相助，當事半功倍！」

林一走出了屋子，院內靜悄悄的。

三日來，林一沒出屋子，難得閑暇之機，便是行功修鍊的好時候。

進了飛拱斗檐的四平館大門，眼前是一片佔地極廣的宅院。眾人安置好車馬，被安排到了一個獨立的院子。

「呵呵！幸虧我老道見機得早，讓元青買了雨傘。雨中觀景，別有情趣啊！」真元子興緻勃發，情趣盎然。

要不，自己也出去走一走？林一獨自歪著腦袋想了一會，他在房門前拿起一把紙傘撐起，向外走去。

林一也不應聲，只顧駕著馬車隨著眾人，由先前所見的那個平王府的人，帶到一處大院子前。

男子哈哈一笑，擺手說道：「那可不成啊，您老可是我大商欽定的護國真人，怎能輕易遠遊呢？何況朕也離不開真人呢！」

老者面色稍霽，目光幽遠，緩緩說道：「貧道師門，千年來以維護大商皇權為己任，傳至貧道這裏，後繼無人。為皇上計，也為貧道師門計，這次必須要派人隨天龍派出海遠行。若能有所得，皇上修為層樓可進，我師門一脈得以延續。若是此行無所得，天意使然，也違拗不得。即便如此，平王殿下能遠離京城，不也是件好事嗎？」

林一盤腿坐在榻上，慢慢睜開眼睛。他舉起右手，握成了拳頭，一股蓬勃的靈力隨即灌入手臂，肉眼不可分辨的白光一閃。

老者遲疑了片刻，抬頭看著年輕人的背影，他又回首看了一眼兩個遠遠站立的婢女，才出聲說道：「殿下非魚，安知魚之樂？」

……

一處池塘邊，靜靜佇立著一面容俊美的年輕人。面對池水中爭食的錦鯉，他沉默不語。

男子三十齣頭的年紀，頭頂束髮嵌寶九龍冠，身著一件黑色錦服，上秀金絲盤龍，張牙舞爪，作勢欲飛。他俊美的面龐上，鼻若懸樑，唇若塗丹，留著一抹短須，雙目星閃，不怒自威。

於是乎，三日之後，弟子們再也按捺不住，三三兩兩結伴，紛紛冒著春雨走了出去。

年輕人雍容華貴的外貌下，難掩笑容中的蒼涼與無奈。

「……真人此法甚妙，只怕我那兄弟心中不願啊！」男子走動了幾步，停轉身來對老者恭敬地說道。

一位老者，腳步沉穩，穿過一道月門，來至年輕人的身後，俯身行禮道：「殿下，他們到京城了！」

年輕人昂首遠望，目光越過遠近參差秀美的樓台亭閣，面生倦意。他喟然說道：「弘管家也非我啊？」

只是細雨朦朧，街上行人稀少，倒是兩旁的店鋪中，不少人打量著這一行冒雨趕路的江湖人。

高昌城，方圓約有百里，北倚逶迤東西、連綿起伏的山脈，南有商水穿城而過。此乃藏風聚氣、龍虎交會之寶地，為商國京畿所在，自有一番氣象。

林一打量著自己的居所，房子不大，各式宅居應用俱全，擺設簡潔且不失精緻。還有一爐檀香置於房內一隅，香氣裊裊。窗外一冠大樹遮陰，所在處幽靜而閑適。

年輕人神情索然，沖老者擺擺手，靠在椅背上。他茫然地看著陰沉沉的天，自言自語道：「要下雨了——」

京城大街上，冒雨行進著一隊人馬。最後一輛馬車上，真元子撐起一把紙傘，連著林一罩在下面。元青與元風也各自撐傘坐在車頂上，悠哉樂哉地觀看京城的街景。

京城又分內外兩城。內城為皇宮王族所在，在靠近外城的一所宅院內，樓台亭榭，美不勝收；桃紅杏白，春意妖嬈；假山流瀑，如人間仙境。

不愧是京城啊！衣食住行皆奢華得難以想象。雖是首次居住這麼好的地方，好奇地感嘆一番，林一便將眼前這些置於腦後。他走至窗前，閉目聽春雨淅瀝，心中暗忖，時值京城雨季，只怕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

……

院門前有「四平館」的字樣，讓林一眼前一亮，讓他想起了家鄉的四平縣城來。卻聽真元子搖頭道：「此乃朝廷禮部的驛館，名取四海昇平之意，非你小子家鄉的四平。不過天龍派來京城，怎會入住此處呢？呵呵！有趣！」

老者哼了一聲，似有不滿，傲然說道：「那是自然，是我師父在世之時，與貧道親口說的。只是海域迢迢無際，難以尋覓罷了！不然，貧道還真想去海外遊歷一番呢！」

「弘管家，來人在京城中，要好生款待。此去天涯無際，孤王身家，可全託付給他們了！」

師門與商國皇權，向來是休戚相關、榮辱與共。為此，老者為提升師門實力，也是煞費苦心，為了這商國皇權的穩固，真是想盡了辦法。

此時的皇宮內，一處氣象森嚴的宮殿中，一個青壯男子正與一個老者對話。

天龍派來到京城后，一連三日都是陰雨連綿，弟子們初到伊始的興奮，漸漸被這無休無止的雨水沖沒了。可孟山每日不知在忙些什麼，也見不到人影，只是聽二師兄說，讓大夥安心在京城多呆幾日，也可四處玩耍一番。

拳頭輕輕揮動了下，整間屋子的氣流隨之被牽動，彷彿一拳擊出，便可摧毀一切。林一禁不住翹起了嘴角，他喜歡這種力氣充斥全身的感覺。

院內綠樹婆娑，亭台精美。如此景緻令天龍派弟子們目不暇接。眾人住所的歸置更是讓人讚不絕口，便是林一也分到一個單間。

年輕人依舊看著池水，良久，長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我若是這魚兒該多好！自由嬉戲，無拘無束！」

「真人所言不差，朕早有計較！」

老者的師門先祖，自商國立國初始，便為皇家供奉。千百年延續下來，其師門在商國享有無上權威，也從皇家得到了數不盡數的修鍊便利。

此人轉過身來，慢慢走至朱椅旁，緩緩坐下。他伸手端起木几上的白玉盞，輕呷了口香茗，才苦笑著搖搖頭，對著老者說道：「皇兄即位不久，就這麼心急趕我離開，絲毫不念及骨肉親情。呵呵！我便遠離這是非之地就是！最是無情帝王家，古人誠不我欺也！」

老者一身道士打扮，白須長眉，面如嬰兒，雙目微闔，兩手腹前結印，端坐在一攀龍附鳳的紫木龍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