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150章 昌平
林一站著不動，對這夥計笑道：「這樓上是何人包下的？我為何不能上去？」
看著真元子如此小心，林一也知此事不可大意，忙搖搖頭，輕笑道：「對於那個傳說中的境界，我還是首次聽道長如此說呢。不過，我好像……我估摸著……我應該比先天高那麼一分！道長是知曉的，先天也有高低之別吧！」
林一哦了一聲，抬頭向樓上看去。孟長老等人都在樓上呢，又是誰包下了二樓？
眾人來不及回顧草原的美景，也顧不得飽覽昌平城的風貌，便帶著風塵與疲倦，隨著落日的餘暉，進入了城內，結束了二十余日的草原之行。
來人中一黑須男子，聞言一怔，隨即眼睛一瞪，叱道：「爾等何人，竟敢攔住本官去路？」
話到此處，真元子神色一凝，他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林一，又前後張望了下，才低著嗓音說道：「莫非，你小子便是到了那個境界？」
「來人止步，樓上已被包下，還請退去！」那兩個隨從依舊語氣冰冷，伸手阻住來人。
看著天空的白雲，林一繼續說道：「道長博學多識，可知武道之途，在達到了先天之後，又將如何呢？」
林一的語氣平淡，卻起意突兀，令真元子為之一愣。他手捻長須，微哦了一聲，說道：「老道十年前才通了玄脈，你小子看出來也不意外！不知你所指何意啊！」
「呦！敢擋我林師弟的去路，大胆！我天龍派何曾受此委屈，還不與我讓開！」
那
「道長的武功修為，已達先天之境了吧！」林一出聲問道。
掛在馬車前的大弓太過礙眼，每每有人經過馬車時，所露出的古怪神情，便是坐在一旁的真元子都受不了。
小夥計擦了下腦門上的汗水，又扯了下林一，心道，這下你該看到了吧，還是我給你另找地方吧。
林一想了一下，笑著說道：「機緣未至，或許某日，我會與道長解惑的。」
夥計的神色中帶著畏懼，他看了一眼那兩個氣勢洶洶的漢子，湊到林一耳邊小聲說道：「客官聽小人一言，還是快快離開此處，咱惹不起這些人的。」
「來客止步！二樓已被包下，用飯請到別處。」一聲厲喝阻住了林一的腳步。他仔細看去，見是那個與孟長老說話之人的兩個隨從，正守著樓梯口，手按著腰間單刀，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不知這兩個隨從究竟是何來歷，連昌平府的官員也不放在眼裡。林一饒有興趣地在一旁觀看。
見到林一后，金科縮了下脖子，討好地笑了笑。
天龍派一行算是走出了草原，此去前行便可到達高昌，嚮導自是用不到了。薩扎爾錯與兩個族人也在前一日便已離開。幾個草原漢子迴轉之時，林一將大弓也還給了他們。
不招人妒是庸才。林一可不想招人如此惦記著。
孟長老等人不在大堂內，林一便尋二樓的樓梯，走了過去。
院內很熱鬧，身著長袍、長衫和短衫的，各式人等都有，來往忙碌不停。林一立在院內，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尋到酒樓的所在，將要抬步，卻凝神向遠處看去。
黑須男子冷哼了一聲，將要抬步上樓。誰知那兩個隨從中黑臉的漢子，從懷中掏出一面牌子，在對方面前一晃，隨即又將腰間單刀抽出一半，冷喝道：「想找死不成！」
真元子沉吟了片刻之後，又接著說道：「據傳，武學上達到先天之境后，有以武入道之契機，不再是錘鍊自身真氣，而是吸納天地之力為己用。只是，這些說法著實飄渺了些，讓人無從考究啊！故爾，江湖所言的武道之說，只余武學，而無道統！」
那黑須男子見到金牌，面色大變，忙退後一步，恭敬施禮道：「原來是平王府的大人們在此，下官得罪了！告辭！」說完，他帶著身邊的同伴，頭也不回，腳步匆忙地走了出去，連飯也不吃了。
平王府？天龍派怎麼與一個王府有了牽連？
「哈哈，這裏好熱鬧！噫！林師弟，怎麼不上去？」金科晃著膀子走了進來，洗漱乾淨后，整個人的氣勢也與往日不同，讓林一想起初見他時的樣子。
一座雄城，被雲霞染透了半邊。
那兩個隨從面面相覷，卻不知對方說的師弟又是何等來頭。只是聽命行事，這二人並不多言。
「小子，看什麼看，還不快走！」見林一愣頭愣腦的樣子，其中一個三十多歲
「兩位大人見諒，我這就將人帶走啊！」一個夥計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衝著那兩人點頭哈腰，陪著不是，一邊不忘悄悄扯著林一的衣裳，小聲地說道：「這位客官，大堂客滿了，請您稍待片刻，小的看看能不能給你尋個座位！」
林一衝著樓梯努努嘴，無奈地搖頭笑著，便想轉身離去，去大街上逛逛。
林一對身邊的小夥計點點頭，面帶笑意，也不謙讓，拾梯而上。他神色不變，心中卻對這兩個隨從的來歷，生出了好奇。
天龍派眾人入住的客棧，名叫昌北客棧。客棧後面一個大院子便是眾人的住處，林一與金科同住一屋。
金科哼了一聲，得意洋洋地搖晃著膀子，吹噓道：「算你等識趣！若是惹我師弟發火，可沒人救得了你！」
這又是什麼人？林一瞅著熱鬧，卻看不明白，便不再瞎琢磨，徑自走了過去。
那黑須男子身後一人，也上前一步，怒喝道：「此乃昌平府長史大人，爾等還不賠罪！」
小夥計看著神仙打架，不敢吱聲，林一卻看得仔細，那隨從掏出的是面金質令牌，上面雕龍飾鳳，還有一個「平」字。
「這個——」真元子聞言沉思了起來，眼光瞥著林一，他遲疑了下，才說道：「內功修至先天之境，在大商境內，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尚未聽說有人能突破先天之境的。不過典籍中有載錄，雖語焉不詳，卻也可揣測一二。」
「老道只是猜測而已，凡事只能未雨綢繆，事到臨頭之際，再隨機應變了！」天龍派如何行事不是真元子所能知曉的，他也只能如此一說。
林一笑了笑，對於真元子言中之意，未置可否，而是口氣一轉，說道：「若是門派用不到馬車，如道長所言，我該如何呢？」
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要對一個年輕人拐彎抹角地說話，真元子的老臉實在是掛不住，卻是心癢難禁，只能恨恨地忍著，自個兒卻憋悶得難受。都怪這小子一身的本事高深莫測，誰不好奇呢？
真元子一把拉住林一的胳膊，忙不迭地說道：「這可是你小子親口說的啊！我老道記住了！」
真元子輕吁了下，有些惱怒地說道：「你小子年紀輕輕的，就不能一氣兒把話說完嗎？惹得老道我……」他一甩袖子，想就此作罷，卻又忍不住急急追問道：「此言倒也不差，先天也有高低之分的，只是你才多大年紀啊！又怎能修得如此高深的內功呢？這個……那個……唉！老道不問了，憋死我了！」
來至酒樓門前時，那三人與孟山已走了進去。林一步入酒樓大堂中，只見人聲嘈雜，吃酒用飯的加上穿梭不止的夥計，擦肩摩踵，熱鬧非凡。寬闊的大堂中，座無虛席。
大弓已讓所有人忌憚，果然隨著幾個嚮導走後，
「師弟，你先請！」金科耍完了威風，又小心地陪著笑臉，向一旁閃開，殷勤地招呼著林一。
林一呵呵一笑：「那是自然！」
只見酒樓門前，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人，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隨從，正神情恭謹地與孟山說話。一向氣度威嚴的孟長老。此時竟也是面帶微笑，舉止謙和。
真元子這才鬆了口氣，不無自嘲地說道：「我還想收你為徒呢！誰料想你小子一身的修為如此逆天，是老道眼拙了啊！」
金科勤快地打來了幾桶水，林一隻是簡單擦拭一下，便獨自出了房門，向前面的酒樓走去。
林一詫異地回過頭去，見金科挽著袖子，指著那兩個隨從，惡狠狠地叫囂著，十足一個言語不合將要動手的德性。那兩個隨從剛想發火，卻神情一滯，竟往兩旁閃開，躬身道：「原來是天龍派的人，是我等失禮了！二位請！」
天色漸晚，天龍派一行往南走了一天，終於到了京城北邊的昌平城。
「只是，天龍派倒是捨近求遠了！」真元子暗忖，併為天龍派生出一分惋惜來。眼前這小子的本事只有他師徒明了。如此武功卓絕的年輕人，竟讓做名養馬弟子，還被如此輕視慢待，天龍派註定留不住這條池中潛龍。
這時，門外又走進兩個中年人來，皆是三四十歲的模樣，面色白凈，身著長袍，腰掛玉佩，氣勢不凡。這二人目不斜視，直奔樓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