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山澤
第149章 毖后
這父子倆還真執拗，若不是怕殺了柴不胡兒會連累薩達部落，林一早殺了眼前之人。
林一神色微動，回首衝著真元子微微笑了下，又沉吟了起來。
活了幾十年了，只耳聞世上有神仙，可誰也沒親眼目睹過。而如今傳說中的神仙，就在眼前，卻被不爭氣的兒子給得罪了，老者心中悔恨啊！
「我不過是一個路過此地的外族人。你柴刺部落恃強凌弱不說，你兒子竟違背誓言，派人半途截殺於我。我警告過柴不胡兒，他若是背信棄義，惹惱了我，我會殺光你的族人！」林一語氣緩慢，聲音不大，卻如鼎鳴雷擊一般，驚得老者面如土色。少頃，老者神色中帶著不忿，怒聲說道：「我柴刺家族人上萬，你能殺光嗎？」
老者忙額頭貼地，舉起雙手，嗓音蒼涼而肅穆，昂首衝天說道：「我柴罕，以我柴刺先祖之名，在長天之下，在草原之上，在仙長面前立誓，我柴刺家與薩達家永罷刀兵！」
「哼！此事作罷，不得泄露我的行蹤，你父子二人，好自為之吧！」林一手掌一拋，身形一動，便立在一團若有若無的青雲之上，扶搖直上，向空中飛去。
老者好像什麼都明白了，急得他哀嚎道：「饒命啊！神仙饒命！小老兒知錯了！」
二人嚇得
出手懲戒了柴不胡兒父子后，一路上，林一始終迴避著真元子的苦苦追問。不是他有心欺瞞，而是想不到好的說辭來應對。
柴不胡兒「啊——」地大叫了一聲，手忙腳亂地扯住老者，生怕掉下去。而老者卻看到了那個年輕人立在身旁，他雙手一撲，就要扯住對方，卻發覺腿腳根本無法挪動。
自身的實力，決定著自己說話的分量。
總是用拳頭來讓對方屈服，為此，林一不止一次的疑惑過。生怕做了什麼錯事，而會讓自己追悔。
林一對抱成一團的父子二人，不理不睬。
老者這才驚恐起來，忙說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挾持我父子二人？我乃柴刺家的大頭人！」
若是能結交仙人，以後柴刺家便是草原魁首，誰敢與之爭鋒呢！本想打兒子一頓，給仙人出出氣，誰成想被人家一眼識破了這小伎倆。
小時候，師父便教導林一，凡事應謀定而後動，方可不失偏頗，才不會心存雜念，壞了自己的道心。對於這些，他始終懵懂未知。
「饒命啊！仙人饒命啊！小人有眼無珠，還請仙人高抬貴手啊！」柴不胡兒搶在老者前頭說道。
老者惱恨
說到此處，真元子悵然地搖搖頭。
面對老者的恫嚇，林一不為所動，他隨手一揮，氈房內突然吹進了一陣旋風。老者與柴不胡兒只覺得身子一輕，忙要爬起來，卻感覺自己已雙腳離地。隨即，眼前一片恍惚，又是一陣風聲大作，父子二人身子已然飄到了氈房之外。二人這才慌張四顧，怎麼氈房越來越小了？
靜靜地看著伏地祈饒的老者，過了一會兒，林一才出聲說道：「饒你兒子不難，你與薩達部落的紛爭，既然作罷，就不得自食其言！你能做到嗎？」
「夠了！」林一冷哼道。父子二人如此做作，瞞不過他的眼睛。
柴不胡兒驚詫地看著父親，卻不敢忤逆，只在心底後悔不迭。本以為對方不過是個外族人，武功強些罷了，誰成想……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而實力與地位，則決定你是那個說話的人，還是一個只能唯唯諾諾的人。
頃刻間，來至二十裡外，他才緩緩降下碧雲紗，離地三尺之時，隨手將柴不胡兒與老者擲在地上。
神仙！真正的活神仙！柴不胡兒父子揉了揉眼睛，直至
真元子手扶長須，笑呵呵地自語著。春風拂面，令老道有說不盡的愜意。
「你別胡來啊！不然你走不出我柴刺家！」老者雖匍匐在地，爬不起來，卻聲厲色茬地叫道。
林一伸手一抓，老者只感到渾身一緊，形魂受制，隨即雙腳離地，「噗通」一聲，摔倒在柴不胡兒身邊。
「哼！願你不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否則我不會饒你！今日斷你兒子一臂，以示懲戒！」言罷，林一屈指一彈，一縷指風打出。
故此，顯示自己的修為來震懾對手，為不得已為之。事後林一也深感無奈。
多日來，林一暗中穩定自己的六層修為之外，迴避真元子追問的同時，他不忘自省。
老者腿腳一軟，「噗通」跪下。眼前的年輕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部落，還能眨眼間帶著自己父子二人飛出來，這哪裡是凡人啊！這不是神仙又是什麼？
……
走進氈房之人，竟是柴不胡兒的父親。
匹夫不可奪志也！更別說讓狡詐世故的柴罕對自己言聽計從了。這一路走來，他看到不少，也學到了不少。除去殺戮之外，他林一也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可離開自身的修為，他依然什麼都不是。
可如今，凡事都要他獨自面對，自
老者剛要開口，見兒子如此，竟一下子跳了起來，他在柴不胡兒的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大罵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怎敢冒犯仙長呢？我打死你個小畜生！」
柴不胡兒嚇得一哆嗦，卻不敢伸手去攙扶，只能一臉的悲哀，帶著祈求的神情看向林一。
不然，依他一個車夫的身份，位卑而言輕，別人連開口說話的機會也不會給他。即便自己是對的，也將被動服從他人的意志。
隨著茵茵的綠草遮蓋住了馬蹄，祥和與寧靜也重回到了這片草原之上。
「呵呵！初入草原之時，霜寒之氣尚重，眼看著要走出草原了，已是綠草青青，和風習習啊！此時的京城，定是柳絮飛舞，春光滿城！」
林一眉梢微動，冷冷地翹起了嘴角。看著地上的父子二人，他搖了搖頭說道：「非不能，是不忍！你我本無冤無仇，我也不想多添殺孽。而你柴刺部落出爾反爾，違背了與我當面立下的誓言。若是不加以懲戒，怕是爾等以後愈發的肆意妄為了！」
看著斷臂處的血止了，疼痛也輕了許多，柴不胡兒知曉是對方法外施恩。他驚恐地看了一眼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斷臂，桀驁囂張的
柴不胡兒捂著腮幫子，一臉狐疑地看著自己的老子，卻不敢辯駁。
「整整走了十日，你小子還跟個悶葫蘆似的，真的與老道無話可說了？眼看著入了京城，便要改走水路了，還不知你我能不能同行下去呢，有什麼話還是儘早說出來好。不然，就怕以後沒機會了啊！」
「小老兒願代兒受過。還請仙長饒命，小老兒將感恩戴德啊！」
一路行來，林一自認心智上稍有寸進，識人見物，也略有心得。凡事想通了，俗念便被拋在一邊，心念澄凈，眼前的草原，自有一番明媚的春景。只是忽聽真元子如此說道，還是令他心中一動。
柴不胡兒的斷臂，讓族人驚詫不已。不過，見父子二人對此事諱莫如深，便也無人深究此事。柴刺與薩達兩個部落摒棄前嫌，和睦相處，雖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但似乎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心頭大驚之下，父子二人這才恍然，此時已是置身於半空之中。
不用殺戮的法子來降服對手，他林一還沒這個本事。
「仙長，我這不成器的畜生惹你老生氣，要打要殺隨您了。待您老消消氣了，還請回我柴刺家，我闔族上下甘願為仙長奴僕，為仙長效犬馬之勞！」恐懼壓不住心頭的火熱，老者急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