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濟滄海
第201章 應酬
看著眼前師徒三人眼中的熱切，林一再一次露出苦笑。他耗費心神，用去大量玉石，幾十次，上百次，才能煉製出一片玉佩來。這些日子以來，除了防身的玉佩以外，也只是依據《玄元符籙》所載，煉製了幾片火龍玉佩。
身後的動靜瞞不過林一，他轉過身來，眉梢一挑，看著弘寶問道：「我該怎樣償還你家公子的救命之恩呢？」
弘安臉色一板，呵斥了一句后，又展顏一笑，衝著林一溫和說道：「林兄弟，看在為兄薄面上，勿要與我家下人一般見識，如何！」
日頭漸漸升起，白雲下，海浪起伏，一眼望不到盡頭。偶爾有一兩隻大魚躍出水面，與海船爭渡。別人眼中已變得無趣的大海，倒是讓林一看得興緻盎然。
「我這有三片防身玉佩，送與你等隨身佩戴，說不定會有用處！」
在蛇島的第二日，林一帶人去尋了黃家齊的屍身安葬，重新找了處地方補充了淡水后，才登船啟程。
想來這個弘寶在京城是驕橫慣了的，便是孟山對其也是執禮甚恭，眼下真元子出面說和，他根本不予理睬，而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真元子師徒三人一身道袍，衣袂隨風舞動，儼然是得道高人模樣，令人不敢小覷。倒是林一腰裡掛著個酒葫蘆，發也不束，只是在頭頂上布條隨意綰扎，顯得不倫不類。只是他眉宇中凝鍊的氣度，頗有出塵之意。
「林兄弟早啊！道長也在，呵呵！」
林一的冷淡，令弘安微微一怔，隨即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與真元子彼此問候起來。
旭日東升，霞光萬道，海天輝映，蔚為壯麗。
如今，一晃眼半月過去，季湯與孟長老傷勢也都痊癒。只是
林一神色平淡，打量一眼弘寶和那個一臉陰笑的白潛川，轉而對弘安搖頭說道：「這位弘兄忠心護主，所言所行，大善！王爺如何要救在下，還恕林一懵懂無知。這份意外的人情，我有沒有本事償還，尚未可知。只是我自在慣了，向來不受禮數拘束。奈何？」
「這便是師弟閉關得來的小東西？」
「呵呵，你閉關多日，讓師兄我頗為想念啊！」真元子手拈長須，面帶笑容。他見了林一，比他倆徒弟還要來得親熱。林一苦笑了下，拱手說道：「倒是讓師兄記掛了！」
掰著指頭算起來，林一隨著天龍派一行，離開九龍山也有三個多月了，眼下正是六月的酷夏時分，海上的清晨，還是甚為涼爽。
見三人已目瞪口呆，林一不想惹來更大動靜，他隨手一點，火球隨即化作一團白煙，隨風消散在空中。那方才活龍活現的火龍，似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船樓下面傳來了歡呼聲，每一次在海上發現陸地，都是令人如此驚喜。或許，只有長久漂泊在海上的人，才會有這般感受。
弘安一身白袍，頭戴束髮珠冠，手持摺扇，風度翩翩地走了上來，身後照例跟著弘寶與白潛川。
樓台之上，並無他人，便是桅杆上的弟子也不在。
林一遲疑片刻，走向船尾處，拿出一片玉佩，衝著真元子師徒示意一下，爾後手指用力捏碎往前一拋。
還是元青乖巧，沖林一討好地笑道：「小師叔，這是仙法還是道法，我兄弟二人能不能學？」
玉佩
林一笑著說道：「倒不是尋常的閉關，只是琢磨一些小東西，不想有人打擾罷了！」他說著，想了一下，從懷中掏出幾片玉佩來。
難以置信地看著林一手中的玉佩，將其小心翼翼地接過來，生怕一不小心給弄碎了。見識玉佩的威能，真元子自然識得輕重。這幾片小小的玉佩，若是放到大商江湖中，足以惹起驚濤巨浪來。
白潛川呵呵笑著，上前打著圓場。他沖林一拱拱手，尖著嗓子說道：「林兄弟非常人可比，弘兄又豈能以常理度之。白某倒是欽佩林兄弟的率直，你我有緣，倒是要好好親近才是！」
見弘寶如此出言相斥，弘安打開手中摺扇，面帶笑容道：「些許小事，不必多言！」
焦堂主手扶著欄杆，搖頭說道：「應是東北方向，眼下正是東南風吃緊，海船不能逆風而行，只能藉助船帆，順風向東北而行了。」
焦堂主有事走下樓台，留下林一獨自臨風觀海。
「焦堂主早啊！」林一也笑著拱拱手。
小師叔的稱謂聽著不適應，而元青與元風卻是叫得愈來愈順口，林一也只能聽之任之。
樓台之上，晨風拂面，令人有說不出的愜意。
日前在蛇島之上，見識了這個年輕人的身手之後，見慣風浪的焦堂主，自然知林一不凡。他哈哈笑道：「此去行程甚遠，眼下，也只是走了個十之一二。我等順風而去，要到風向轉變之時，再掉頭向南行駛。」
真元子和元風怕是與元青同樣的心思，皆是面帶好奇地看著林一，期待下文。
真元子上前一步，呵呵笑道：「想必是這位弘侍衛誤會了，我這師弟不善與人結交而已，並無他意！」
「別問這麼多，危機關頭，捏碎玉佩拋出便可，等閑之人也會被燒為灰燼的。」林一將玉佩交予真元子，又吩咐道：「師兄，這幾片玉佩你妥為保管，不要讓外人知曉，以免惹來禍端。」
真元子師徒三人即刻感到眼前炙熱逼人，只見一條火龍憑空出現，霍然長身丈余，躍在空中，張牙舞爪，向前撲去。只是瞬息之間，火龍凝成一團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燒。
海上行船要藉助風力，如焦堂主所說，海船要在大海上兜個極大的圈子。不過，憑藉前輩傳下來的海圖，尚不至於迷失航向。看來，這海圖極為的稀罕和珍貴，應為天龍派此行的最大倚仗。
不過，煉製玉佩算是仙法嗎？林一暗自搖頭，他對元青說道：「這算是道法吧，不是不將此法傳二人，而是你等學不來的。那個防身玉佩，須隨身佩戴，在海船之上，除卻江長老以外，無人能傷得了你。而火龍玉佩的威力有些驚世駭俗了，為免生意外，先由你師父收起來吧！」
海域茫茫，前行頗為艱難。且不說有風浪侵襲，以及水土不服引起的疾病，便是日復一日的行船，終日面對汪洋一片，給人深感不見天地的枯燥與無味，同樣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磨難了。
「小師叔，可見到你了！」
弘寶卻是主辱仆羞，瞪著林一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你這人好生無禮，莫非忘記我家公子於你有救命之恩嗎？」
對於行船之道，林一不懂。他在樓台之上，踱著步子閑走，又問道：「此去還有多遠呢？莫非就這麼一路行下
「呵呵，無妨！不知師弟閉關可有收穫？」真元子踱著方步，憑欄遠望片刻后，不無關切地問道。
聽林一如此分說，元青與元風已迫不及待地將玉佩掛在胸口。
元青指著林一手中的玉佩問道：「小師叔，玉佩隨身佩戴可辟邪，這些我等都知曉的。可這麼小的玉佩，又怎能做退敵之用呢？」
收起了玉佩，真元子見倆徒弟眼饞的模樣，故作威嚴地哼了一聲。
不過，從真元子的神情中不難看出，他顯然是將火龍玉佩視若珍寶，而對更為難得的防身玉佩，還是沒放在心上。
林一轉過身來，見是真元子師徒三人走上了樓台。他笑著與對方打個招呼，又無奈地撇撇嘴。
弘寶神色一怔，轉而目光凌厲地瞪著林一，大聲斥道：「莫說我家公子身份尊貴，便是尋常百姓，有禮在先，你也不該如此慢待。還有，我家公子在皇上面前費盡心力，才求得你一條生路。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又有何本事，能償還如此大恩。將我家公子的恩典記在心頭便可，這才是為人的本分，斷然不可當面無禮！」
蛇島驚魂讓天龍派弟子們記憶猶新，便是林一回想起來，也仿若昨日之事。
白潛川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和，對弘寶所言極為贊同一般，只是面上笑容陰冷。
樓台上只有那個焦堂主在，見到林一，他抱拳示意。
林一轉首望去，一抹淡淡的墨色，出現在天的盡頭。
林一咧咧嘴，不置可否。對於弘寶的護主之情，他並無惡感。這個白潛川，令人無論如何也生不出半點的興趣。
「行船乃是分內之事，自是不敢懈怠！」焦堂主呵呵笑道，滿是皺紋的臉上，透著滄
玉佩既能防身，又能退敵，林一的話令師徒三人不明就裡。
「此去向是正東嗎？」林一問道。
見狀，林一本欲出言提醒一下，想了想還是作罷。在海船之上，真元子倒不虞有什麼危險。
林一無奈地笑了笑，旬日的工夫，才煉製出一二十片玉佩。若不是真元子與自己有那一層淵源存在，眼前這三人與自己關係已變得非同一般，他才不會捨得將其送人。
弘安主僕正值尷尬之際，一旁的元青發出了一聲驚呼：「快看，前方有海島！」
林一輕輕點頭，便轉過身去。他不想與這個弘王爺有什麼交集。弘安那俊美而又儒雅的笑容下，雙目閃爍不定，令人總感到幾分不舒服。
如此一個王爺，年歲也不大，卻是心機陰沉，與其打交道，只能繞著彎子地寒暄，對林一來說，頗為不喜。更別說還有那個白潛川了，一身的陰氣，即便是臉上掛著笑容，也帶有濕冷之意。
真元子師徒好奇地接過林一手中玉佩，各自拿在手中把玩。見他們並未在意自己說的話，林一又拿出幾片玉佩來，說道：「我手中拿著的這幾片玉佩，危急關頭可做退敵之用！」
弘安面色不改，只是笑容有些僵硬。不過，這個林一如此難以接近，才彰顯不凡，更值得他折節下交。
「弘寶，給我閉嘴！」
眼前的情形讓真元子有些意外，他深知林一生性如此，對於不想結交之人甚為冷淡，卻沒料到會得罪了弘安。
「這，這是什麼？玉佩中怎會藏有火龍？」元青有些口吃，瞪著眼睛，還在四處打量。
弘寶面色難看，可在這海船之上，輪不到他作主。何況見識過林一的武功，自知難敵對手。他心中不忿，怒視著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