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潛龍出淵
第536章 跡象
暮色降臨之時，雷鳴谷中亮起了點點燈火。
許是心有不滿，石芽兒竟是沖林一皺起了鼻頭，不忿的嬌哼了一聲。暗忖，這定是大家族出來的紈絝子，又怎能體會靈石的來之不易呢！
秉性所在，石當的話透著耿直，卻還不至於得罪人。出門在外，他有著自己的分寸。那人有了台階，便佯作大度地呵呵一笑，端起酒碗說道：「據傳，那些高人一路往東，一路往西，至於最終的去處……哼！不說亦罷！」
所謂的客棧，不過是一個院子外帶幾間平房，林一則是衝著那前面的酒肆來的。當他走進臨街的屋子時，幾張桌子上已有人在推杯換盞。
一時之間，酒肆中的動靜鬧得挺大。掌柜的走出櫃檯，陪著笑臉說道：「在下一介凡人，要靈石何用？還不是谷中的築基高人所定下的規矩！呵呵！」
有妹子的提醒，石當及時閉上了嘴巴。有道是客不離貨，財不露白，為世俗間最為淺顯的道理。身上多了兩百靈石，足以使得他人動心啊！恰逢有人看過來，不知是想聽他的下文，還是惦記著他的靈石。這個直爽的漢子忽而變得小心起來，端起酒碗笑道：「哈哈！喝酒，喝酒……」
「這位道兄真會賣關子！還是我來說吧……」隨著酒菜上桌，石當亦來了興緻。其端起酒碗左右示意了下，仰首一飲而盡。待痛快地吐出了一口酒氣，他這才衝著一旁直瞪眼的妹子呵呵一樂，接著說道：「這幾日的運氣真是不錯……」
雷鳴谷佳釀的味道不錯！放下酒碗，林一輕輕敲擊了下桌子，說道：「掌柜的，再來十壇酒帶走……」
這是有人出手相救啊！驚魂未定的兄妹二人尚未喘口氣，只見平地冒出一個
「是啊！高人行事，詭譎莫測，豈非常人可以妄加揣度……」
石當所說的蒙山，距雷鳴谷有千里遠。那一日，他與妹子一道在大山深處採藥，行至一偏僻的山谷時，突見一道流光自遠處飛來，倏忽間沒入一片叢林中不見了。
「聽說沒有，玄天門的高手盡數而出，兵分兩路……」一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心知遇到高人了，石當兄妹便要上前拜謝救命之恩。誰想那位前輩自顧說著話，轉而便踏起劍虹而去，根本未將他兩個小輩放在眼裡。
「哈哈！只此一回，下不為例！還不是咱有靈石了……咦！這位道兄亦在，呵呵！」忽而見到門口坐著的林一，這不是正是被自己賺了靈石的那人嗎！石當忙拱拱手，笑聲小了許多。
在雷鳴谷這般的小仙坊之中，來往者的修為都不高，築基修士便是為人景仰的存在。可見，強者為尊的道理，適用於任何一個地方。管你是凡俗還是修仙界，不過是蠻荒叢林的一個角落，若想迴避弱肉強食的血腥，又談何容易！
拍開了酒罈子為自己滿上一碗，酒水中竟含有淡淡的靈氣。好奇地嘗了一口，林一輕輕點了點頭。那個掌柜的倒是眼觀六路，適時出聲炫耀道：「我這雷鳴谷佳釀，為靈泉釀造而成，入口甘冽而回味綿長。常飲之，可提升修為、延年益壽！」
「掌柜的，來一壇酒
玄天門高人的去處關你運氣何事？酒肆中鬨笑聲起，方才說話的那人更是不屑地搖搖頭。
「樂成子前輩與晏起前輩，乃是大夏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二人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那位前輩話中所指，想必便是玄天門的動向！哈哈！我兄妹二人可謂是因禍得福，還將異獸身上的東西賣了……」說的眉飛色舞，石當便有些收不住話頭，卻被妹子石芽兒出聲打斷——
「眼下已進了四月，你說的可是三月初的事兒……」一人見多識廣的模樣。
「奪」的一聲，挑起話頭的那人放下酒碗，看了一眼同桌的兩位同伴，又轉而衝著鄰桌的三人搖搖頭，煞有其事地說道：「我方才可是說的兵分兩路，你等既然知曉詳情，不妨分說一二……」
兄妹二人在林一旁邊的空桌前坐下，等著上酒菜的工夫，石當又與那幾個吃喝的同道寒暄了幾句。
本想賣弄一番見識，可末了才明白自己所知有限。那人笑容一滯，乾脆大口喝起了酒，任一旁的同伴嗤笑起來。大伙兒不過是趁著酒興說笑，沒人會作真。而言者無意，聽者有心。獨自端坐的林一，眸光一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那是一隻兩三尺長的異獸，猙獰而兇惡，渾身帶著腥臭的味道，氣勢駭人。見躲避不及，為了護得妹子的周全，不識深淺的石當便要殺了妖物。可飛劍出手便被對方撞飛，他這才後悔起來。
林一被人打斷了思緒，轉而見到石芽兒的模樣，這才明白自己得罪人了。他不願與其一般見識，卻不妨有人說話：「這位道兄，你與我妹子生出了何事？
「哥！出門在外，當謹言慎行……」
不以修鍊為重，卻貪戀起杯中之物來，枉為修士！還有，十罈子酒可要二十塊靈石呢！石芽兒心生不忿，衝著林一的背影皺起了鼻頭，不忘對石當說道：「哥！靈石只能用來修鍊，再不可浪費了……」
「這倒是無從知曉……」
街道的盡頭，是一大片開闊的坡地。谷中唯一的客棧便坐落於此，乃是來往修士的落腳處。
林一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未與對方虛禮。其無心的舉止，惹得石芽兒心生不滿。在她看來，這人年紀輕輕，卻是傲慢驕狂之輩。
櫃檯邊的地上擺放著十罈子酒，正是自己要的雷鳴谷佳釀。林一不再理會那兄妹倆，起身走了過去。他掏出一把靈石交予掌柜的之後，轉身離去之時，袍袖輕輕一拂，地上的酒罈子便沒了。
呵呵！還遇到個大主顧了！掌柜的忙樂呵呵應了一聲，便招呼夥計去後院搬酒。見有人出手闊綽，那幾個吃喝的修士紛紛看了過來。這五六個人修為不等，分別佔據了兩張桌子。
「哼！緣何發笑？」石芽兒衝著林一而坐，對面的情形一目了然。見有人嘲笑自己的兄長，她忍不住出聲質問。其話音不高，俊俏的小臉兒卻是緊繃繃的，並竭力瞪著眼睛。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怎會如此的兇猛？怕是今兒要倒霉了！大驚之下，石當轉身便逃。可那妖物卻是彈出一根尖利的長刺便到了身後。眼看著他性命不保，妹子石芽兒已嚇得尖叫起來，卻有一道劍光驟然而至，竟是將兇惡之物劈為兩半。
「呵呵！」忍俊不住，林一發出一聲輕笑。這對兄妹心性率直，卻佯作世故，渾身又透著稚氣，卻並非為惡之輩
插話者正是石當，哈哈一笑，不以為意又道：「這與修為無干，我是湊巧聽到的。至於那些高人究竟去了何處，還請這位道兄解惑呀！」
被人攪了興頭，那人有些不快，反詰道：「你不過練氣五層的修為，怎會知曉這些事情……」他是練氣七層的修為，自覺著見識亦比對方高出一籌。
林一雖是悠閑的模樣，卻對周遭的一切了如指掌。見那姑娘老盯著自己，便轉首沖其笑了笑。對方那精巧的下巴一抬，很是不屑地別過臉去。
對眾人的反響不以為然，石當意氣風發地說道：「在下來自蒙山，那一日……」
諸人皆望向了門口，石當兄妹倆一前一後出現在了酒肆中。兄長是精神煥發，帶著滿面的笑容；妹子則是帶著嬌嗔的模樣，卻又于眾目睽睽之下生出了幾分的羞怯來。
林一尋了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見有夥計近前招呼，他便要了壇酒。
林一又倒上碗酒，自顧啜飲起來。其年輕的相貌及練氣五層的修為，加之出手大方，顯然便是一個來自家族的有錢人。見之，有人不以為然，有人搖頭感嘆，還有人面呈妒意，眾人神情各異。
神色不變的林一，眼光落在不遠處的酒桌上，那幾人正在說話。
還是築基高人的招牌響亮，酒肆中頓時消停下來。
「掌柜的在胡說八道！什麼延年益壽，當我等是凡夫俗子不成！一罈子酒竟要兩塊靈石，與搶掠何異？」有人不忿地嚷嚷著，自有人附和道：「我等積攢幾塊靈石不易，掌柜的怎忍心賺這昧心錢！」
那位前輩應
這是兩間連在一起的屋子，幾盞燭火照得四下明亮。通往院子的後門處有個櫃檯，裏面的掌柜是個清瘦的中年人，不時吆喝一聲，使得那個小夥計忙得腳不沾地。
好奇之下，兄妹二人便去查看。誰料一個黑影突然急襲而出，嚇得他二人忙往後退。
石當對林一併無惡感，反而是覺得佔了對方的便宜。即便是為了自己妹子說話，還是有點底氣不足。
又有兩人走了進來，洪亮的嗓門先到了一步——
我與你妹子什麼事情都沒有！暗暗搖了搖頭，林一衝著那兄妹二人淡淡一笑，示意自己很無辜！此時，一個夥計跑到他跟前，說道：「仙長，你要的酒都搬來了！」
「聽說了，此事早已被各個大小仙坊傳遍了……」有人接話說道。
隨著大嗓門的，還有一個女子細細的說話聲——
那人環顧左右，賣弄道：「呵呵！有關玄天門那些高人的去向，我倒是有所耳聞……」不待他繼續說下去，卻聽酒肆中「啪」的一聲，有人拍著桌子大聲道：「有人去了東邊，有人了去了南邊，哈哈！是不是如此呀……」
「哥！不好這般大手大腳……」
「妹子，誰招惹你了？」見妹子生怒，石當有些糊塗。
這酒水中含有靈氣，林一本以為是由靈石浸泡所致，畢竟自己用過這個土法子，曾為此沾沾自得過。如今有人分說，林一才知道見識短淺。雖說靈酒對其修為沒了用處，他還是端起酒碗衝著掌柜的示意了下，以為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