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576章 不虞之禍
「哼——」那人嗤笑一聲，不屑罵道：「在偌大的玉山，虛鼎門都入不得我家掌門的法眼，你柳家又算是個什麼東西！速速將冰晶交出來……」
柳賢氣得直哆嗦，怒斥道：「你……你豈有此理！」
為了尋得冰山中的冰晶，玉山的修士要橫跨這片數十萬里的海域，不免奔波辛勞。而這個玄月島乃是這一路上不多的幾個荒島之一，便成了來往修士落腳歇息的地方。
柳家兄妹與幾個族人一起說笑的時候，不免提起此趟出海的收穫來。柳煙兒的興緻不錯，便道出了實情，引來一片讚歎聲。
於人群之後觀望了片刻，林一大致明白了吵鬧的原由。
柳賢與柳煙兒所到之處，寒暄聲起。小島之上，竟有大半的修士與這對兄妹相熟。
見狀，柳賢不敢大意，稍作思索便摸出一張符紙扣在手心，蓄勢以待。
這幾人氣勢囂張，又皆是築基修士，島上諸人敢怒不敢言。
距地三尺，小舟穩穩懸著。林一隨著兄妹二人一道輕輕跳了下去，三人落在一片柔軟的沙灘上。他回首時，柳葉舟于光芒閃動中消失了，倏然化作一隻小巧的玉舟落入了柳煙兒的手裡。
柳家兄妹被人如此相逼，最終的情形如何，沒人知道。俗語說，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爾！看著柳賢氣憤填膺的模樣，林一隱隱不安起來。君子之怒，又將如何？
「林道友，你我於此處歇息一晚，明早啟程……」林一正自
從柳家兄妹的口中得知，海中出現的這個小島自然不是玉山鎮的所在，而是玉沉海中的一個荒島，叫作玄月島。
為白沙與海浪所簇擁的小島，形同一輪殘月，靜靜浮於海面之上。島上有數十位修士，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高聲說笑，有人獨自靜坐歇息；一團團篝火將四下映的通明，還有烤魚的香味隨著海風淡淡飄去。
「柳姑娘，海魚烤的正香，不妨來品嘗一下……」
那張符紙突然炸開，于目不暇接之際，迅即化作一道三尺長的劍芒，帶著令人心悸的氣勢，靜靜懸在半空中。
散去煩亂的心緒，帶著難掩的倦意，林一緩緩抬起頭來，眸光閃動。過往的一切並未遠逝，而一片陌生的天地即將展開。而那一輪新月，是開始，還是輪迴呢……
一番強詞奪理之後，那個彪悍男子回首衝著左右怪笑了一聲。同伴心領神會，往一旁閃開了地方。其一個個神色不善，分明沒安好心。
柳賢不肯退後半步，忙驅使飛劍相迎。只聽得「轟——」的一聲，猶如霹靂炸響，小島的這片空地上耀出炫目的光芒。
那玉舟晶瑩碧翠，盈手可握，精美異常！暗暗驚羡了一番，林一轉身望向了眼前的這個小島。
林一不禁低頭撫摸了下胸口，面生寒意。前胸的衣袍上，一道尺長的裂口再也無法愈合。餘悸湧
吵鬧的雙方，竟然是柳家兄妹與幾個盛氣凌人的修士。原本性情溫和的柳賢，此時已是面紅耳赤，連聲斥責對方豈有此理。
「兩位請自便……」林一應了一聲，便往前走了幾步，尋一清靜處坐下歇息。
又是幾道虹光飛來，林一併未有所留意。可不一會兒，他察覺到了幾分異常。熱鬧的小島竟於不知覺間靜了下了，忽又響起了一陣吵鬧聲。
隨著那由遠至近的虹光降落，又是一夥修士御舟而來……
這是追逐天道嗎，還是為天道所驅逐？惶惶如犬，奔突如豕，便是舔舐傷口的機會亦沒有……
如今，穿越百萬里的冰障，九死一生過後，莫名間便到了九州……
柳葉舟緩緩落在小島上，柳家兄妹在前面招呼了一聲，林一則是抬起頭來，眸子里的赤芒隱去。瞅著空子，他還是借用「幻瞳」看清了小舟的蹊蹺。置身的艙里嵌有一個隱蔽的法陣，應為這飛舟的中樞所在。
圍觀的眾人遠遠散開，場中只剩下了柳家兄妹與那個彪悍的紫袍男子。之後，在大哥的示意下，柳煙兒亦不得不退至一旁，其怒色未消，又帶上了滿臉的憂色。
於一旁瞧熱鬧的林一，卻是聽出了另一層的意思。玉山的兩家仙門不合，而柳家與虛鼎門好像頗有淵源。他正琢磨的時候，忽見人群散開，顯然是吵鬧的雙方要動手了。
「柳前輩，此行收
「……」
「真是豈有此理！煙兒，與大哥閃過一旁……」惱怒交加的柳賢，此時已是雙目噴火，一張臉漲得通紅。他一把將柳煙兒推開，抬手便祭出了飛劍。
林一神色微愕，不由凝目望去。與此同時，四下里已是驚聲一片……
另一方乃是五個築基修士，皆身著紫袍，應是來自同一仙門。為首者有著築基中期的修為，是個神情彪悍的中年男子，正衝著柳賢伸出手指罵道：「小子，用靈石買你的冰晶已是天大的臉面，莫要給臉不要臉……」
冰晶難得，有個三、五塊的收成便算沒白跑一趟。而這兄妹二人所獲頗豐，難免使人妒羡，亦招來了更多人的留意。故此，那五個天震門的修士，聽說有人收穫了不少的冰晶，便過來要用靈石換購。
或許，正如老龍所說，非凌雲之志，不可上九霄！我，還是太弱了！
此時，月上半天，海風徐徐，濤聲隱隱，夜色溶溶。陣陣輕鬆的說笑聲傳來，林一環顧四周，心神不免又一陣恍惚。這便到了九州……
這是一個頗有君子之風的修士，竟然如此的失態，顯然是遇到了無法忍受的意外！
見此情景，遠處的林一暗暗搖頭。結識柳家兄妹之初，還以為九州的修士皆為彬彬之輩，如此看來，這世上不缺君子，同樣亦不缺惡人與小人。而面對這伙天震門弟子的蠻橫行徑，不忿者有之，漠然者有之，卻沒人敢替柳家兄妹
「柳公子，請於此處小憩……」
一塊冰晶換五十塊的靈石，不換亦得換！什麼？是玉山鎮柳家的修士，那好吧，一百塊靈石換你一塊靈石。什麼？還不換，真是不識抬舉。速速交出冰晶來，不然我一塊靈石都不給你。其言外之意，你信不信我出手搶你……
此時，面對敵手的囂張，柳賢面無懼意，竟是抬手祭出了那張符紙，張口便是一口精血噴了上去。
從十六歲那年下山以來，腳下便再也沒有停過。獨自一人就這麼走著，跑著，狂奔著。猶如鞭撻下的烈馬，湍流中的一葉扁舟，就這麼一直往前，沒有喘息，不能回頭……
「哼！有請諸位作個見證，莫說我天震門欺負人，這可是柳家的小子咎由自取……」那男子得意洋洋的冷笑一聲，突然伸手疾點。其飛劍倏然化作一道雷光，直奔對方轟擊而去。
獨在異鄉為異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一併沒有瞧熱鬧的心思。可隨著吵鬧聲愈來愈大，他不免詫異起來，遲疑片刻，還是起身走了過去。
「如此強買強賣，是何道理……」柳煙兒氣得直跺腳，眼淚都要出來了。兄妹二人心性隨和，極少與人爭執。此外，柳家的名聲在外，相熟者皆與其善意結交，何時遇到過如此的欺辱。
一招得手，那彪悍男子哈哈大笑一聲，驅使飛劍在半空中
林一盤膝坐定之後，眼光兀自四下打量著。柳家兄妹與幾個修士聚到了一起，一伙人有說有笑。島上的這些人修為不高，練氣後期至築基中期不等，彼此大都相識，應同為玉山的修士。
「大哥……」于柳煙兒的驚呼聲中，柳賢的身形搖晃了下，原本漲紅的臉色亦變得煞白。其飛劍難阻敵勢，「嗡鳴」著便倒飛了回來。兩者相較，他還是難敵對手築基中期的修為，眼看著敗局已定。
見對方已祭出了飛劍，並擺開了動手的架勢，那個彪悍男子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他抬手一指，一把閃動著弧光的飛劍霍然出現，頗具聲勢。
見此情形，林一亦是驚訝不已。一劍劈下便是一道霹靂，這男子飛劍的威力不同凡響！而用飛劍可以使出雷法來，還真是令人難以想象。不知是天震門的功法使然，還是這人自身的手段了得。而再這麼下去，柳賢必敗無疑！
「大哥，莫要理會這伙賊人！」柳煙兒在一旁勸慰了一句后，好看的臉上儘是怒容。她與大哥並肩而立，嬌聲叱道：「爾等莫要蠻橫無理，當我玉山鎮的柳家好欺負嗎？」
「柳家的小子，我用靈石換你的冰晶，乃天經地義之事！而你竟然如此的無禮，視我等的善意何在？今日，惟有手底下見真章，用飛劍來討個說法，以免讓人指責我天震門欺負你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