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575章 飛舟夜渡
林一輕輕點頭，以示謝意，抄于袖袍中的手裡，卻是多了一塊冰寒的晶石。絲絲縷縷的清寒靈氣湧入體內，使人心神一振。他神色淡然，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默默聽著對方說話。
「前輩有話直說無妨，我大哥古道熱腸……」許是見到林一神色尷尬，柳煙兒心有惻隱，說道：「想必是傷勢未愈，前輩還須靜養才好！」
柳煙兒驚呼了一聲：「前輩怎會尋得這許多的冰晶，你還說意不在此……」
想與他人探討一下柳葉舟的妙處，卻沒人附和，柳煙兒不免有些意興闌珊。眼前這位前輩的相貌倒是年輕，卻衣衫不整，神情倦怠，想必是運道多舛所致。她善解人意地笑問道：「前輩來玉沉海趕潮，莫不是遇到了天震門的人？」
林一此時的模樣，十足一個落魄的散修。柳煙兒對大哥的話深以為然，附和道：「身為散修，雖是逍遙自在，卻無門派庇護……林前輩不若加入虛鼎門……」忽而想到了什麼，她的話語變得吞吐起來。一旁的柳賢露出了苦笑，沖其輕輕搖了搖頭。
柳賢在一旁笑道：「煙兒的問話可真是沒來由！林道友並非我玉山人氏，未必知曉這許多……」他掏出一個玉瓶遞過去，分說道：「此乃我柳家的『沐春丹』，有正神養心之用，恢復體力再好不過。道友不妨試用一下……」
柳煙兒說道：「我這便與前輩分說一二……」
林一弄
柳賢接過話來，關切說道：「想必是有一番殊死的拼殺，這才得以脫險！林道友若是意在冰晶，不妨來年與我兄妹二人同行……」
一個時辰后，柳葉舟漸緩漸落，前方出現一個不大的海島，上面有篝火點點。
林一怔了下，輕輕搖了搖頭。這小舟通體碧翠，形同柳葉，快若青虹，配上那句詩詞，倒也名符其實。只不過，大夏就沒有這種上品的飛行靈器，當年的那一方「碧雲紗」，只是件飛行的法器，都被自己視作難得的寶物。在他看來，這「柳葉舟」更是世所罕有。
一介散修，隻身來到玉沉海尋冰晶，之後被人追殺躲入堅冰，等等。對柳煙兒來說，其間定有一番歷險的遭遇。而柳賢盯著林一的眼神中，同樣有著幾分的好奇。
忖思中，林一這才發覺柳賢止住了話頭，改作柳煙兒在說話：「前輩定是受了天震門築基弟子的欺辱，若不然，憑藉著你築基初期的修為，又怎會如此的不堪。不妨與我兄妹二人說說啊……」
玉山修士的所作所為，便被戲稱為「趕潮」。
二、三十塊冰晶還算多，其實，我還有……于冰隙中穿行了兩三個月，前後走了不下百萬里，無意中尋得幾塊冰晶倒也尋常！林一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眼光卻在兄妹
聽著柳賢的敘說，林一暗忖，此處為九州的地界無疑。據手頭的輿圖所載，夏州為九州以南的一片陸地，地域廣袤不下百萬里。不過，輿圖所載已過去了千年，此時的九州又是怎樣的一番情形，尚不得而知。
將柳家兄妹的神情看在眼裡，林一輕輕翹起了嘴角。與所見過的修士相比，這對兄妹有所不同。對方的身上看不到茫然與無措，而是多了尋常修士所沒有的一種悠然與恬適。
道了聲謝，林一接過了丹瓶。見兄妹二人殷殷看著自己，他想了想，便倒出兩粒丹藥。「沐春丹」丹香怡人，看樣子不錯。而這隻是築基修士的療傷之物，對自己沒什麼用處。
須知，天地既分陰陽，便有五行。修士資質各有不同，便會尋適用的靈石來吸納行功。可靈石本來便是珍稀之物，哪裡容你挑挑揀揀，有的用便不錯了。而這冰晶適用於所有的人，多好！
……
一塊冰晶內含有的靈氣，勝過一塊尋常的中品靈石，與上品靈石相仿。其靈氣精純而不失平和，又無五行禁忌，比之尋常的上品靈石來，要更勝一籌。
林一點了點頭，默然無語。那老兒豈止是築基中期……
此外，不見柳家兄妹如何的加持與操控，小小飛舟便自顧往前飛去，更是令人驚奇。
由玉山往西數十萬里，為一片橫亘無際的冰山所阻。傳聞中，那冰山
「趕潮？天震門？」林一露出不解的神色。
想來，是自己成了小人了。
柳葉舟是好東西，且不說其價值幾何，可花費了五千靈石，不會真是為了一句詩吧？
於是這般，每年趕潮的時候，強取豪奪時有發生，而罪魁禍首往往便是這些天震門的弟子。在柳家兄妹看來，林一的不堪境遇怕是於此有關……
柳賢摸著短須，瞪大了眼睛，神色中儘是詫異。他暗暗點頭，心忖，怪不得為人所追殺，這許多的冰晶……
聞聲，柳賢轉過身來，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聖人有雲，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而林道友以冰晶相贈，令我兄妹情何以堪？」
這便是玉山鎮？心有不解，林一起身張望。星月下的小島，不過是幾里方圓。其地勢平坦。篝火旁還有人影晃動。他又抬頭轉向遠處，正有幾道虹光劃破夜空飛來。
柳家兄妹並非俗人，倒是自己有些冒失了。略感無味，林一不免暗責了下。不過，凡事還須謹慎為上。他袖袍輕拂收起了冰晶，這才帶著歉意說道：「我並無他意，只是想尋一處落腳之地，以便靜修幾日。若有失禮之處，請勿要介懷！」
林一本想接著對方的話深
柳煙兒說到此處，被柳賢打斷。他呵呵笑道：「我兄妹二人出來已有兩月余，而真正可以尋到冰晶的時候，不過只是三五日。正如海灘逐浪，趕潮匆匆。呵呵！那天震門便由我來與道友分說……」
不過，那些潰散的冰塊中藏有一種「冰晶」。所謂的冰晶，為寒冰之菁華所凝結，內含豐沛而有別於五行的靈氣，極為的罕有。
說著話兒，林一隨手輕拂了下，面前多出二、三十塊卵石大小的冰晶。
便如這柳家兄妹所說的玉山，輿圖上所標記的不過是一些字元圖畫，欲知其詳情，還須親臨實地走一趟才好。九州果然非大夏可比，一個小仙門的掌門都是元嬰修士，真是不可思議！而大仙門又是個什麼樣子呢！會不會有傳聞中的化神修士？還有，除了天震門之外，那個虛鼎門又是什麼來頭，其掌門的修為又如何呢……
虛鼎門？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若是尋個落腳處，再好不過。
方才見對方有閃爍之詞，這便有意試探，卻惹出了這多的麻煩，使人所料不及。
看了一眼飛舟外的夜色，轉向柳家兄妹時，林一的目光中多些許的欣賞之意。他說道：「我一外來的散修，並不識得天震門的
林一將丹藥服下，兄妹二人的神情輕鬆了許多。
見林一要說話，柳賢擺擺手，又接著說道：「你身為散修，仙道多舛，柳某深以為然！去我玉山鎮柳家，我自會幫你尋一洞府安身，如何呀？」
玉山，又名玉山島，方圓十萬里，為夏州一個外島。此處有兩個小仙門，分別為天震門與虛鼎門。
所謂的趕潮，乃是柳家兄妹所在的玉山鎮，乃至整個玉山島流傳已久的一個風俗。
天震門的掌門叫作天震子，前身乃是一散修，于百年前來到玉山開宗立派。此人是個老者，卻性如烈火，動輒便要打要殺，在玉山沒人敢惹。其門下弟子倚仗著掌門的威名，一個個皆是飛揚跋扈的德行，不免作出恃強凌弱的勾當來。
故爾，這冰晶愈發的珍貴起來，常常求一而不得。每年冬末春初的時分，玉山的修士便會趕赴這玉沉海的盡頭，于融化的冰山中碰碰運氣。
月夜飛渡，對影三人，還吟起了詩詞，一時間給人泛舟春江的恍惚。
柳賢看著冰晶，禁不住呵呵笑了一聲，卻是轉而望向了舟外。他雖未理會林一，神情中卻流露出一分傲然。
得知林一的用意，柳煙兒的神色不悅，說道：「冰晶來之不易，又怎好無故相贈他人？」
兄妹倆說完話，換作是林一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