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630章 血色山林
于嗜齒獸恍惚之中，鐵棒落下——
那頭尚在躊躇中的嗜齒獸，渾身猛地哆嗦了下。隨著那一聲獸吟傳來，好似天敵將至，它再也顧不得理會眼前的幾人，竟是奪路而逃。那些石狼更是亡命四散而去……
餘下三人，見出手者乃是身材矮小卻又驍勇非凡的林一，均感意外。阿虎回頭說道：「好兄弟！你的小棒子果然使得……」
污血與腦漿濺了阿烈一頭一臉，愕然中看清了來人，他不禁動容道：「原來是林兄弟……」
「崗巴！誰讓你出手的……」兄弟在取笑自己，阿虎不忿起來。對方揮動了下尖刀，甩去一串血珠，止不住的滿臉快意，吹噓道：「只怪我刀子太過鋒利！哈哈……」
此時，穆扎的喊聲傳來，殺氣正盛的幾人不禁為之一怔。那是讓族人撤出山林的號令，不得不從。可這前後左右皆是妖物，豈可說撤便撤……
對身後的喊聲恍若未聞，林一已舉起了手中的鐵棒。
狼群中猛然間冒出一頭斑虎，阿烈當仁不讓地迎了上去。而崗巴三人則是尾隨其後，用尖刀與利斧劈開了一條血路。
「哈哈！今晚有狼腿肉下酒了！我殺……」身陷重圍，阿烈不以為懼，反而是異常的振奮。他揚起尖刀揮下一道光練，「撲哧」一下，將一頭竄至頭頂的石狼攔腰斬為兩截。污血傾盆一般，將其澆了個通透。
只是剎那，一聲轟然巨響中，玄金鐵棒落在了嗜齒獸的頭顱上，頓時崩斷了三五根利齒。妖物吃疼之下，連連後退了幾步，那樹樁一般的獸蹄亂踏之
崗巴三人尚在遲疑，沖在前面的阿烈則是瞪大了眼睛。他見到了那斑虎后的又一頭龐然大物，正挾著排山倒海之勢衝來。
覺得自己吃了悶虧，嗜齒獸吼叫中正待發作，可隨著那渺小的人兒從空而至，無邊無際的血色又于霎時間湮沒了一切。這是……
「砰」的一聲悶響，又是「刺啦——」一下，斑虎被鐵拳砸向一旁，而其雙爪卻在阿烈的肩頭撕扯下兩塊血淋淋的肉來。那畜生甚為矯健，于落地的剎那，便又猛地躍起，衝著對手的咽喉再次張開了血盆大口。
餘下三人換了個眼神，彼此神情嚴峻起來。不容多想，阿虎猛地掄起斧子，惡聲喊道：「我來開路，你二人護著阿烈的左右……」
腦門上少了利齒阻擋，嗜齒獸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棒。疼痛難奈，其嗷嚎了一聲，巨大的身軀打了個滾，接連撞飛了數頭石狼，這才有些無措地站起身來。他晃動著碩大的頭顱，急於想看清對手的情形，可那無盡的殺氣再次傾覆，一如那血光瀰漫，無從抵擋……
突然，一聲高亢而悠長的獸吟，于剎那間刺破了天空，穿透了山林……
恰在此時，一道人影從天而降，隨之而來的一陣黑風驟然而至。只聽得「轟——」的一聲，那躍起足有兩三丈高的斑虎，竟是頭顱炸開，倒飛了出去。
危機陡然降臨，阿烈的臉上已沒了笑容。
穆扎已於轉瞬間來至林一的身前，正欲出聲勸阻。對方驀然轉首，隨之兩道赤芒帶著令人心悸的殺氣，洶洶逼來……
隱約之中，林一好似察覺到了識海中有人要說話，卻又欲言又止。他不及多作理會，躍身而起。隨其眸子里赤芒閃現，那玄金鐵棒扯起一道黑風，急襲而去。
倒飛出去的林一，鷂子翻身，雙腳落地無聲。其手持鐵棒，昂然站立，衣袂與披肩的黑髮，于塵霧中輕輕飛揚。
見狀，一直插不上手的阿烈震驚不已。想不到這位林兄弟如此的悍勇，力戰嗜齒獸而不落下風！尤其是那氣勢，令人難以睥睨！他攥緊了大拳頭，讚歎之餘，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
「轟——」
阿虎揮動著大斧子，一下子斬去一頭石狼的頭顱。他方想與阿烈一般的炫耀一番，另一頭畜生卻是趁機沖其雙腿咬來。
身後便是族中的兄弟，阿烈不敢亦不能躲避。他低吼一聲，揮起鐵拳衝著斑虎的面門便狠砸了過去。
常年于獵場拼殺的漢子們，于這個時候察覺到了山林中的異常。若說那斑虎兇猛，集幾人之力尚可對付。而那嗜齒獸則過於強大，非族中的幾位長老而不能將其擊殺。不過，這尋常不多見的妖物，竟於此時冒了出來，顯然是此地生出了變數。
阿烈拾起了尖刀，不禁看向了一旁的林一。憑著二人的血肉之軀，斷
穆扎已是臉色大變，轉身衝著那些未及撤離的族人嘶聲高喊：「逃出山林……」
「此處怎會有嗜齒獸？」阿烈詫異起來，「砰」的一腳踢飛了一頭石狼。回頭見幾位同伴亦是一臉的詫然，他揮動手臂吼道：「愣著作甚？長老有令，你我邊戰邊退……」
此時，林一滿身的血跡，凌厲的殺氣，已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修士。此地，面對這血腥殺場，他就是天魔族的一員！
一擊得手，林一被鐵棒傳來的巨力震得騰空飛起。龍靈乍現即隱，他猛地折身撲下，猶如蛟龍探海一般，正是大展神威之時。
一輪銀月，憑空出現。光華流動之中，污血飛濺，石狼慌忙逃竄！脫困而出的阿虎等人，忘了後撤，皆駐足回望，于詫然中，獃獃地看著那對峙中的一人一獸。
林一方想說話，一道灰影便到了身前。他一棒將那偷襲的石狼砸飛，阿烈已大聲道：「你三人先行離去……」
一棒擊退了嗜齒獸，林一神情冰冷，惟獨那微微翹起的嘴角，詭異莫名。往前邁了一步，其雙眸中的赤芒閃動，于無形中緊緊罩著那頭妖物。此時，他的心頭只有無邊的殺意在升騰！
方才衝過來的時候，林一已將四周的情形看在眼裡。雖說一棒打殺了斑虎，可危情未解，那龐大而令人膽寒的妖物愈來愈近，更有驅之不去的石狼阻住了退路。
心頭一懍，穆扎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強扎！你占我便宜……」阿虎佯怒，對方則是瞪了他一眼，又凶神惡煞一般撲向了狼群。另一側的崗巴逼退了一頭石狼之後，哈哈笑道：「強扎才是一頭真正的猛虎……」
奔過來的穆扎，在出手驅逐了石狼之後，身形未停，轉而沖向林一。驚奇之中，他大喊道：「好漢子！此時不是鏖戰之際，撤出山林要緊……」
與幾丈外的嗜齒獸比起來，林一的個頭太過弱小。而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又如此的強大。
不待三人回撤，阿烈已與斑虎撞在了一起。「噹啷」的一下，尖刀脫手之際，一雙虎爪落在了他的肩頭，並張開大口咬來。
林一掄起鐵棒的一刻，正是嗜齒獸生出遲疑之時。
來者身形落地，又是揮動鐵棒砸飛了兩頭石狼，這才大聲說道：「我與阿烈大哥聯手斷後……」
「且看我的手段……」阿虎吼了一聲，猛地撲向了崗巴身邊的一頭石狼，斧子快若疾風……
一陣驚懼湧上了心頭，嗜齒獸那木然的眼珠子，竟然於此時轉動了下。
大手一劃拉，阿烈抹去了臉上的血跡，帶著猙獰的笑容又迎上另一頭石狼。
這頭衝過來的妖物，便是阿烈他們所稱的嗜齒獸。其足有兩丈多高，三丈多長，碩大的頭顱上長滿了尖刀般的利齒，閃動著森森的白光。那張開的大嘴正「吭哧、吭哧」噴著腥氣，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眼珠子，木然，卻又透著難以捉摸的陰冷。
只是轉眼的工夫，斑虎已到了近前，幾人若是轉身撤去，免不了要後背受敵。
眼看著一人一虎就要糾纏在一起，擔當開路之責的阿虎不及回救，崗巴與強扎為石狼所困，同樣難以施展援手，阿烈的情形岌岌可危。
或許，在那嗜齒獸的眼裡，四周的一切都是這麼的渺小。這個不知死活撲來的人，更是卑微而不值一曬。可不知為何，當莫名的兩道赤芒掃來時，它賓士中的身軀不由得停頓了一下。那是什麼……四周熟悉的山林已蕩然無存，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還有衝天的殺氣……
就這麼短短几句話的工夫，腳下的山地「咚咚」作響，那頭兇猛的嗜齒獸便撲到了幾丈開外。崗巴三人不敢怠慢，各自揮動刀斧往後殺去。
「轟——」
阿烈、阿虎、崗巴與強扎，四人被一群妖物圍在了當間。那是十余頭兇殘的石狼！
殺戮中求生，熱血中才有永恆……
形同血染的阿烈，勢若瘋狂一般。他不退反進，發出一聲嘶吼，赤手空拳便欲作誓死一搏。
這幾個漢子湊在一起，彼此照應，浴血拚殺，可石狼不斷湧來。一道道跳躍的灰色身影裹著腥風在山林中呼嘯，狼嚎聲與喊殺聲此起彼伏，間或有污血瓢灑而下，場景慘烈而撼人心魄……
面對如此猙獰而兇惡的一頭妖物，林一沒有膽怯，沒有退卻。他的身上只有殺氣在暴漲，他的心頭湧出莫名的激奮，他那怒睜的雙眸中，一片赤紅……
猛啐了一口，阿虎便欲揮動斧頭阻擋，卻見那石狼慘嚎了一聲跳向一旁，恰好撞上了強扎的斧子，被一下子砍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