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631章 中魔之時
對付不了那頭騰蛟，留下只是死路一條。可林一的心頭依然無所畏懼！中魔？那嗜血的狂性好似本性使然，已深深植入了魂魄之中，雖被老龍及時喚醒，這才免於迷失於這山林。可那血性張揚的快意猶在……
鐵棒拄地，林一便要起身。四肢百骸一陣連珠般的脆響，隨之而來的酸痛，使得他倒豎的雙眉禁不住輕輕聳動了下。其臉色稍變，「噗——」的一口淤血噴出。而就在此時，一道劍光從天而降——
只不過是轉瞬之間，一條背生雙翼的怪物霍然出現在山林之中。其頭生獨角，神態兇惡。那形若蛟龍的身軀足有七、八丈之長，而那展開的雙翅怕不有十丈寬，於此時倏然一收，竟是直奔穆扎與林一撲來。
于這急遽的墜落之中，好似這天地已沉淪，可林一眸子的血光，愈發強盛而咄咄生輝……
「此乃天妖族的『騰蛟』！阿山、阿木，快來助我……」穆扎已失去了往常的沉穩。狂吼著招呼另兩位長老之後，他不及理會愣在原地的林一，匆忙中揚手一拋，圓月銀斧化作一道閃電，直奔那妖物而去。
見幾個族中的晚輩停下來，穆扎揮臂急道：「莫要耽擱，快走！」他將要催促那個外族的小子離開之時，只見天光一暗，強勁的風聲呼嘯而來，接著便有參天古木斷折的巨響轟然而來。
林一還是一動不動地佇立著，獨自面對著即將到來的一切。此時，他好像
兩個渾身是血的漢子正疾奔而來，正是阿烈與崗巴。他二人分別馱著阿虎與強扎，還大喊著：「林兄弟，天妖族的人來了，快走……」
往前奔走不遠，林一見到了躲躲藏藏的魯牙。他冷哼了一聲，直追了過去。其猛然加快的身形，竟然分毫不見方才受傷的模樣！
魯牙收起飛劍在手，暗忖，此時此地，與這蠢貨糾纏，實為不智之舉。他躍下古木時又禁不住回首看去，卻見那小子的血眸已然變得清澈起來，方才那令人心悸的殺氣亦在緩緩消散。
山林的遠處，冒出一群氣勢洶洶的妖物。有人騎乘的白色巨虎，還有諸多不知名的怪獸……
魯牙是不捨得丟下林一，或者說，是不捨得對方身上的東西，這才走走停停慢了下來。回頭忽見那小子追來，他忙拔腿便跑！那可是個不要命的人物，暫避鋒芒要緊啊！
見林一傻乎乎地去迎戰那妖物，魯牙暗自竊喜。這可不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時候嗎！
「林小子，此地的魔氣無色無形，卻又無處不在！你顯然是中了魔……」這是老龍在說話。
「老兒，你三番五次害我，今日此時，正好來個了斷！」林一怒喝。
一聲稍顯沉悶的嘆息過後，老龍突然發了句牢
阿烈四人不敢遲疑，轉身奔著來路狂奔。可轉眼間，其中的阿虎察覺到了不對。他猛地停了下來，急喊道：「林兄弟……」隨著他的喊聲，另外三人亦紛紛放慢了腳步，詫然回望。
早已見慣大風大浪的魯牙，可以說臨危不亂，處變不驚。而其卻於此時心頭一跳，好似陷入漫無邊際的生死恐慌之中，一時難以自持。這小子怎會有如此驚人的殺氣？
魯牙心有所想，林一恰好被撞飛至其所在的古木下。天遂人願啊！趁著那小子半死不活，殺人，取物，一舉兩得！
「星宇……」林一不解。莫說深陷此地一時無從脫身，那九州之大更是不知幾許，星宇？太過飄渺了吧！
隨著騰蛟的到來，一場劫難降臨山林。那妖物狂暴異常，撲向了逃竄中的天魔族等人。情急之中，阿烈撲倒在地，而阿虎幾人卻不及躲閃，竟是被直接撞飛。
林一輕輕點頭，說道：「多謝老龍……」
只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剎，林一迎上了那頭騰蛟。「砰——」的一聲悶響，他便如風中的殘葉一般，被狂風驟然卷向了高空，急遽倒飛了出去——
這已不是先前所說的退出山林，而是要逃出去……
那可是騰蛟！天妖族
而林一的神色中，沒有恐慌，沒有藐視，更沒有憤怒。其雙眸中儘是血紅的殺意，在沸騰，在瀰漫。無論對手是不可逾越的高山，還是難以戰勝的天塹，他只有以生戰死，以血搏命，一往無前……
「此地……真亦假時，假亦真！你且好生體會便是，待脫險之後，詳說不遲……」老龍的話語變得深沉起來。
十余丈高的枝椏上，暗中偷襲的正是魯牙。他居高望遠，早已察覺到了山林中的危情，可又惦記著林一，這才遲遲不願離去。
穆扎與奔過來的那兩位長老，目眥欲裂。惶急之中，三人各自驅動圓斧、利刃，急襲那暴行肆虐中的騰蛟。
二人腳下不停，嘴巴不閑著，前後追逐，漸漸出了山林。
當魯牙正滿心期待的時候，卻見那小子往前的腳步一頓，竟又慢慢轉過身來，還有那血染的雙眸，隱隱閃動的赤芒，滔天的殺意……
驚愕之中，穆扎瞪大了雙眼！奔過來的那兩位長老與滯后的數十個天魔族的族人，親眼目睹這一切，皆是一般無二的神情！
可偷襲的飛劍無功而返，魯牙不由得一怔。他方想離開古木遠遁之時，卻見對方癔症一般，竟然又掄起了鐵棒沖向那可怕的妖物。咦！莫非自己還有機會……
「有種別跑！」林一罵道。
不料那身軀龐大的騰蛟矯捷異常，竟是搖
不過，對於天魔族來說，天妖族要更為的強大！
穆扎的一聲大喊響起，餘下的天魔族的族人迅即往回跑去。
看清被馱著的阿虎與強扎已死，林一暗嘆了一聲！兩個原本生龍活虎的漢子，就這麼沒了！他不再多想，拎著鐵棒往著來路跑去。
「有本事扔了你的黑棒子！」情知林一追不上自己，魯牙又怎會放棄出言嘲諷的機會。先前還對這小子不屑一顧，可此情此景，已容不得他多作矜持。再者說了，又沒有九州的同道瞧見這一出，亦不怕丟人，最終拿到想要的東西才是正經事兒。
輕哦了一聲，林一說道：「方才若非老龍的棒喝，怕是我今日難逃此劫！不過，之前未見你提醒……」
林一愕然，眼光瞥向遠處。三位長老聯手攔住了兇猛的騰蛟，而那些天妖族的人正在逼近……
眉梢輕挑，林一看了一眼逃遠的魯牙，又迴轉身去。
這莫不是尋死嗎……
頭亦未抬，林一伸出鐵棒擋去。「噹啷」一聲，那把尺長的小劍激射而回。
林一若有所悟，又問：「此地究竟是何所在，怎會冒出這許多的上古異獸……」
見狀，穆扎恨恨惋惜！阿山、阿木兩位長老正自奔來，彼此暫且難以聯手，又怎能阻住這來勢洶洶的騰蛟？無奈之中，他身形一動，探出手臂抓向林一，便欲帶其躲開。可那個有些怪異的外族人，卻于這生死之際，縱身
「為人者，難免有中魔之時，對你來說，未必不是機緣所在……」老龍說道。
「臭小子！你又能奈何我？」魯牙行跡狼狽，卻不願丟了氣勢。
那妖物卻是張牙舞爪，「砰、砰」作響中，將來襲之物盡數阻擋，繼續衝著奔逃中的天魔族人撲去。
「該救人救人，該報仇報仇，不必啰嗦……」老龍不耐煩起來。
「喀喇——」一陣急響，枝椏的斷裂聲過後。又是「轟、轟」幾下，粗大的古木被撞出一個個豁口，他依然去勢不減，卻緊緊抓著鐵棒不撒手！
記得阿烈提起過，天妖族乃是天魔族的死對頭。而這片山林所在的萬獸山，正是兩族爭鬥的由來。獵場事關種族的繁衍生息，誰又會輕易放棄呢！
與此同時，林一「撲通」跌落在地，又往後滑行了數丈，「轟」的一下撞在了一株古木上，這才止住了去勢。其兀自注視著前方的騰蛟，眸中血光怒放。
若是稍加留意，便能看到那妖物的雙翼之間，還騎著一個健壯的男子……
從空中直撲而來的妖物，勢不可擋。見有螻蟻之輩敢於阻住去路並挑釁自身的威嚴，它恍若未見。其背上的男子，更是神情陰冷。于這一人一獸看來，任何一個不自量力者，終將被碾成齏粉。
古怪！莫非方才只是錯覺？魯牙不解的這一刻，正是林一心頭清明之時。
轉念之間，兩人跑至跟前，繼續大聲催促林兄弟離去。